高中的學業任務本就負擔重,而這份能讓李想飽腹的工作,需要他比別人早起1小時,到食堂幫忙收拾。
當然,有著他初中班主任打招呼,承包食堂的老板也沒有過分要求他,中飯和晚飯,只需要他及時到崗就好。
久而久之,他便成了學生中最早衝進食堂的。
可是,成年人都心知肚明的事,落到這群高中的孩子身上,就不一定了。
“喲,這不是咱們班的李想嗎?我說怎麽一到飯點就見不到你人,原來是跑這打工來了?”
“喂喂喂,我說你小子,給我們打菜的時候手別抖噢,不然我就去舉報你偷吃!”
“勤工儉學?都什麽年代了,還有高中生乾這個?這麽困難怎麽不去申請貧困補助?”
同宿舍的幾人,家境都算得上優渥,但學習成績常年班級吊車尾,至於他們怎麽進的重點高中,懂的都懂。
嬌生慣養下的他們,對於這個每天學習到深夜,任何課外活動都不參與的窮小子,一點好感都沒有。
李想也不願與他們多做糾纏,本就不是一路人,他能有現在這樣的生活,已經非常滿足了。
員工餐那樸素的白米飯,對於他來說,也是從未嘗過的美味。
“我一定可以出人頭地的!”
他的心中,那股不服輸的勁,持續支撐著瘦弱的身體。
“好一個三十年河東,莫欺少年窮!”
處於共情狀態下的王小滿,同樣能夠深切地感受到他火熱的內心。
可惜,好景不長。
眼見就要到高二的分班考試,那幾名“公子哥”平時懶散不學也就罷了,到這時候,若沒能出點成績,大概率要被分入差班。
這是他們萬萬不能接受的!
既然正道不行,那就走歪道,作弊抄襲,這可是最為“便捷”的方法。
那麽,最適合“幫助”他們的,就是成績好,缺錢,沉默到半天悶不出個屁來的李想!
500塊,這是他們談好的價格。
財帛動人心,秉持公平,誠實的李想,哪裡見過這麽一大筆錢?
“我乾一年農活,也就能賺這麽多吧,傻子的錢,不賺白不賺!”
他雖然在家沒碰過一分錢,但以他的聰明,如何會算不清家裡那簡單到極致的帳?
事情進展非常順利,作為學霸的李想,提前一小時便完成了考卷,交卷後,借著上廁所的名義,寫滿答案的紙條,便出現在了幾位室友的手中。
“牛逼,太牛逼了,不愧是學霸!”
“李想,以後咱們的合作可不能斷了,放心,錢少不了你的!”
“這回我老爸怎麽也得獎我一台無人機了吧!”
見到幾位室友得意洋洋,心滿意足的模樣,李想的臉上,沒有絲毫喜悅的表情。
對於他來說,這不過是一次靈魂和肚子的肮髒交易罷了。
高一已是如此,高二高三更不用提了。
也不知他們幾人用了什麽法子,就在李想都覺得,分班考後,就再也沒有糾纏了,誰知,這幾個“公子哥”,開學後,直接坐在他的前後左右,將他“團團圍住”。
“我覺得,你們還是好好聽課吧,高考抓很嚴的。”
他的本意是不希望再幫人作弊,可聽在這幾人的耳中,卻不是那麽回事。
“呵呵,你該不會不想幫我們了吧?”
“怎麽?一錘子買賣?我還告訴你了,以後你要敢不幫我們,
我直接去跟學校舉報,你以為你逃得掉?” “笑死,學習,學個屁,這個社會最重要的是什麽?是錢,忙你懂不懂!”
“你讀書讀傻了吧,我還就告訴你了,就算我沒考上好大學,出來照樣吃穿不愁!”
李想的勸慰,換來的卻是一頓冷嘲熱諷。
幾人的語氣中,還帶著濃厚的威脅味道。
到這時,李想才知道自己錯了,幫助作弊也是作弊!
可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藥,上了這條賊船,再想下去,已經不可能了。
為了不被趕出校園,為了自己那翻身的理想,他只能將這份悔恨,深深地藏在心底,同時,也將這幾個耀武揚威的嘴臉,放在和那朽木腦袋的父母同樣的位置。
“如果,我能生在一個普通家庭,該多好啊!”
這份願景和苦恨,同樣在感染著王小滿。
“唉,厄運專挑苦命人啊!”
王小滿歎了口氣,他雖然沒上過一天學,但有著一眾師兄,以及張老天師的教導,所學的知識,也並不算少。
相比之下,他要幸福多了,至少,沒有一對這麽讓人暴走的父母。
在福利院的時候,他有幻想過自己的父母長什麽樣,也期盼過他們能有一天接自己離開。
可直到老天師收他入門,也沒能等到。
這份念想便在他踏入龍虎山的那一刻, 徹底斬斷了。
“能把孩子直接丟下的父母,配做父母嗎?生而不養,子女不孝!”
或許,他還保留著見上父母一面的想法,但僅僅是想知道,這對人渣長什麽模樣罷了。
感歎了幾句後,他繼續沉浸在李想的人生中。
從墜樓詭的樣子來看,距離李想掛掉,已經沒剩下多少時日了。
接下來的高中生活,越發枯燥且忙碌。
高考的日子越來越近,還需要兼職食堂工作的李想,身體和神經都處於一個緊繃到極致的狀態。
每天的睡眠時間已經不足四小時,他完全依靠心中的意念在硬撐。
這樣的生活,雖然疲憊不堪,但好歹還有個盼頭。
直到高三上學期的家長會,將這份難得的平靜徹底打破。
從他進入高中後,就再沒有出現的老農父母,竟然來參加了這次家長會!
學校和老師的意思,當然是希望能和他的家人多一些溝通,讓他家裡多少給予一些幫助。
都到這個臨門一腳的時候了,繼續留在食堂幫工,對於即將要高考的學生來說,幾乎是無法承受的壓力。
聽著講台上班主任不斷地表揚,面對許久未見的兒子,李想的父母非但沒有任何表示,反倒一開口便是指責和索取。
“呵呵,我早就說了,你早晚有一天要回來求我們,別讀了,讀書有個屁用!”
“這兩年多幫學校食堂打工,應該攢了不少錢吧,快點拿出來,你兩個哥哥都在談戀愛了,正是缺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