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姐還真是心急。”忘川戀瞟了眼平靜的水面,眼底帶著笑意。
言落,攜著盲女一同入水。
張焦也一同跟上。
李祿觀察了一會兒,囔囔道:“看來跟水簾洞是一個性質?”
隨後,梁子囂的手機鈴聲響了。
接通後,按下免提,立刻傳來齊坤野的怒罵聲。
一陣嘈雜後,說道:“淨慈古鎮裡將會有蜃環出現,你倆趕快給老子回來。”
李祿接過手機,隨便敷衍兩句,直接掛斷電話,推著梁子囂就跳了下去。
此時,附近一家茶館的閣樓中,一名氣質溫潤儒雅的束發青年正透過窗,注視著橋頭的一幕。
除了他以外,還有許多煉魘士潛藏於鎮中各處,蠢蠢欲動。
……
齊坤野聽著突然響起的嘟嘟聲,一陣惱火,“去他媽的,居然掛老子電話!”
話音未落,面前正在接電話的傅妍當即瞪了他一眼。
“大佬,儀器預測有誤,蜃環好像提早出現了,呃,嚴格來說,應該是早就出現了。”
……
朧隱寺中。
水面月影倒映滿地,香火佛經令人心生寧靜。
李祿獨自一人站在寺門口,沒有瞧見其他人,就連一起進來的梁子囂都不見蹤影。
疑惑間,一名禪坐著的老和尚出現在正前方。
李祿遲疑一陣,在他的指引下,脫掉鞋子,走了進去,盤腿坐在其面前。
“您就是厄覺方丈?”李祿雙手合十,恭敬道,余光時刻注意著腰間的白玉。
“李施主心中已有答案。”方丈閉著眼,臉上掛著微笑,語氣平緩道,“你,想問什麽?”
李祿愣了下,“您什麽都能解答嗎?”
“具體得看李施主與佛的緣分了。”
“那佛是否已經知曉了我心中的疑惑?”李祿眉頭緊鎖。
厄覺方丈搖了搖頭。
李祿旋即換了個話題:“您沒有瞧見其他人嗎?”
“各人有各人的佛緣。”
李祿聽後,盯著方丈慈祥的面容,最終輕歎一聲,道:“我想問,我目前正在經歷的,是否早就是命中注定的。”
方丈只是悠悠一句:“世事無常,皆為因緣。”
無常……
李祿下意識地觀察著腦海中的無常錄。
“何為無常?”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聞言,李祿半眯著眼,開門見山道:“我想知道是誰想殺我。”
話音未落,厄覺方丈臉色漸沉,仿佛是從他的問題中瞥見了什麽。
良久,突然睜開眼,靜靜地盯著李祿,彎曲的手指不偏不倚地指向他的心臟位置。
李祿似懂非懂,只能先在心中暗暗記下。
“謝謝方丈為我解惑。”
……
回到現實,發現梁子囂正蹲在橋上發呆,頭頂蠅蟲飛舞。
“你怎沒進去。”李祿疑惑道。
梁子囂愣了好久,表情透著滿滿的憂傷。
“我只是出來的快。”
“怎了?”
“我跟方丈說我是一個活得很傳統的人,問他,我什麽時候能交到女朋友。”梁子囂語氣惆悵地描述道。
李祿靠近了些,“活得很傳統是什麽意思?”
“崇尚三妻四妾。”
“……”李祿滿頭黑線,“那方丈怎說?”
“佛與我無緣。
” ……
過了不久,幾人陸續出來,卻唯獨不見鍾晚的身影。
張焦臉色凝重,眼神複雜怪異,視線緊盯著李祿。
李祿察覺到他的視線,心中稍作提防。
“祿小哥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了嗎?”忘川戀微笑著看向他。
李祿搖搖頭,握起白玉,靠近她。
忘川戀眼色閃過一瞬凌厲,而後身旁的盲女直接將李祿攔下。
“請保持距離。”盲女聲音清冷道,渾身縈繞著魘力。
“別誤會,只是想請戀小姐幫個忙。”李祿索性將白玉亮出。
忘川戀見狀,臉色舒和了些,“沒事的,青禾,拿過來吧。”
盲女聽後,接過白玉,遞給她。
忘川戀右手掌心朝上,在李祿的注視下,塗抹著黑色指甲油的纖長細嫩的五指輕輕將其握住。
陰煞灼熱的魘力上下浮動,如一道道活動的影子般籠罩著白玉。
良久,白玉依舊是清澈透亮,沒有絲毫黑化的跡象。
“祿小哥還有疑問嗎?”忘川戀抬眼微笑。
李祿舒了口氣,但緊隨而來的卻是一陣失落,“沒事了,謝謝戀小姐配合。”
忘川戀於是將白玉還回。
李祿這時突然注意到忘川戀手上的數枚銀玉戒,全都散發著淡淡的魘力。
等等……這些難道也是夢魘嗎?
他心中存疑,但並未說破,臉上也不動聲色。
“那麽,我還有事,就不陪各位等鍾姐了,下次再會。”忘川戀微笑告別,在盲女的護送下離開。
過了一陣,鍾晚終於回來,趴在橋上,大口大口喘著氣,表情猙獰,額角隱隱暴起青筋。
隨後,她抬眼環顧周遭,黯神的右眼隱隱噴薄著壓抑的怒火,“羅生門……”
李祿聽著有些摸不著頭腦。
羅生門?難道自己一直都判斷錯了?其實本就是羅生門的人要殺自己?
不對,不應該啊……
下一刻,鍾晚又站起身來,看向他,嘴裡囔囔道:“老爺…忘川……”
老爺?
李祿一愣,許久才反應過來, 鍾晚所指應該不是自己,更像是在與別人對話。
至於她忘川口中的忘川……或許是指忘川家的老爺?家主之類的?比如忘川戀的父親?
正疑惑間,天空中毫無預兆地降下了暴雨,密集沉重的雨點猶如冰雹般,打在身上引起陣陣淤痛。
“這不是普通的雨,可能是蜃環出現的前兆,先躲躲。”梁子囂大聲說道。
三人隨即撤到附近的茶館避雨,回頭間卻見鍾晚失神地跪在橋上,任由雨點將她打得滿身傷痕,嘴裡還在嘟囔些什麽。
茶館內眾人站在門口屋簷下旁觀。
“介女嘚啥花頭?魔怔嘞?”
“十三點吧?弄不靈清。”
“哎,介不是咱鎮裡滴小神婆嗎?”
聞言,有人前探幾步,驚詫道:“哦喲,一模一樣哈!上毛子不是投河自盡嘞嗎?”
李祿與梁子囂聽後,都有些震驚。
“請問,您說的是什麽時候的事?”李祿試探著問了句。
“大概,上個月吧,介怪雨好像也是在她自盡後才出現滴。”
“對,是詛咒,神婆滴詛咒!”有人突然補了嘴。
李祿心跳一震。
上個月?
鍾晚說自己父母被殺,是一個月前,忘川戀也提到自己是在閻州與鍾晚初次相遇,看來這之間確實存在著某種聯系。
不出意外的話,這群人口中的小神婆就是鍾晚,不會錯。
就在這時,李祿忽然聽到一陣劇烈的心跳越來越近,尋聲望去,只見水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四腳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