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像是昨天一口把瞳鴉吞了的那個吧?”

　　張焦蹲下身，仔細打量了一番。

　　“夢魘種類繁多，每種夢魘的控制方法都不盡相同，這種妖怪型夢魘，除了有自己的基礎能力以外，一般是通過特定的指令，配合煉魘士共同施放魘術。”

　　“它的模樣是一隻東方龍，應該也是起源自中古山海境，雖然看著還很弱，但你從它身上，難道沒感受到什麽嗎?”他好奇道。

　　祟童虺小心地探頭嗅了嗅張焦身上的氣味，然後突然張嘴咬向他的右臂，卻被其用食指輕松摁住，不甘地撲動著短小的四肢。

　　“嗯...當時危急關頭，我的注意力全在那隻瞳鴉上，然後它就自己鑽出來了。”李祿回憶道，“話說起源是指什麽?”

　　“不同時代，不同國度，不同傳說。”梁子囂解釋著，“相同起源的夢魘間會互相吸引，產生爭鬥。”

　　“就像現在這樣，煉魘士也同樣會受到影響，但只要控制得當，夢魘就不會自主進攻。”張焦小心翼翼地捏著祟童虺的後頸，將它提起，看它在空中不斷嘗試轉頭啃咬，顯得有些滑稽。

　　李祿試著用心感受，果然注意到了自己與祟童虺的連接，而它盯準目標時的興奮與激動，也同樣傳達給了自己。

　　這麽說來......

　　他忽然想起自己昨天對他人心跳的感知，以及身體莫名湧現的興奮，竟覺得與此刻祟童虺傳達來的幾乎一致。

　　沒錯，那種感覺，也是相同起源間產生的吸引！

　　想到這，李祿咽了咽口水，嘗試著去接受身體的那股感覺，然而僅僅是一刹那，周圍躁動的心跳聲便將他驚得熱血沸騰、汗如雨下，差點喪失理智地發動攻擊。

　　“啪啪”幾聲，他乾脆利落地給了自己好幾巴掌，勉強將自己從這種古怪的狀態中抽離出來。

　　張焦一愣，沒反應過來此舉是何意。

　　梁子囂則是心中大感不妙:“完了完了，這貨不會要發病了吧?！”

　　而李祿只是緩了一下，便如釋重負地笑了笑，“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自己有啥大病呢。”

　　雖然很艱難，但不管怎麽說...至少是明白自己身體的衝動因何產生的了，之後只要多加練習、控制得當就行。

　　然而話音剛落，梁子囂卻是猛地倒吸一口涼氣，魂都快散了，只能尷尬地附和憨笑，心中暗暗吐槽:“你是真滴腦子有病！”

　　張焦見到這一幕，不禁眉頭微皺，表情若有所思。

　　沉默一陣，兩人繼續科普起其它夢魘的相關知識:“圖騰型夢魘則是直接綁定在煉魘士的身上，或是其他道具上，且一般是直接給予某項能力，而不需要通過媒介施放魘術......”

　　李祿邊聽邊在心中思考余下的問題。

　　雖說知道了身體的衝動是如何產生的，但是這股衝動的來源，究竟是什麽呢?

　　首先排除祟童虺，那麽唯一有嫌疑的，似乎就僅剩下爺爺的遺物，腦中的這本書了。

　　“話說，有沒有什麽夢魘是隱藏於煉魘士體內，不需要顯露出來的?”李祿突然問道。

　　聞言，兩人同時沉默，眼神複雜地看著他。

　　氣氛頃刻間變得有些怪異，但也僅僅是怪異了頃刻間。

　　梁子囂意味深長地說道:“任何一個東西都有可能是夢魘，有自己的生命和意識，就拿異變型夢魘來說吧，人的內髒等各種器官，都有可能在不經意間被這種夢魘替代......”

　　“或許，

一直這種夢魘在控制我們的大腦，讓我們像人類一樣生活，也說不定呢?”他有意無意地笑著補充道。　　言落，李祿登時心頭一顫，額角略微溢出冷汗。

　　回想起腦中書初次跟自己說話的瞬間，他自然已經有了明確的猜測。

　　爺爺的遺物，就是改變大腦構造的異變型夢魘！

　　就在這麽個念頭閃過的刹那，腦中書頓時如同被某種暗號激活了一般，自動合上，在封面銜尾蛇圖案的正上方，浮現出一行字——無常錄。

　　果然，這本書才是自己的第一個夢魘！

　　那麽無常錄帶來的核心魘術是什麽呢?馴服祟童虺後，又衍生出了什麽新魘術呢?亦或是對祟童虺造成了怎樣的影響和改變呢?

　　李祿一概不知，可意識到了這些，心情依舊是釋然了不少。

　　但他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刻意保持著疑惑的表情，指了指祟童虺，道:“那這個小家夥作為妖怪型夢魘，通常會擁有怎樣的核心魘術?”

　　張焦聽後，陷入思考。

　　梁子囂則是意外的神情淡漠，儼然一副看穿了李祿心思的模樣。

　　裝蒜。

　　過了一陣，張焦不確定地說道:“妖怪型夢魘一般是煉魘士馴服來作為幫手的，很少有作為核心的......”

　　“沒事沒事，焦哥， 我之後自己琢磨就行。”李祿笑著說道，視線卻是下意識地瞟向一旁的梁子囂。

　　兩人相視一陣，都沒說話。

　　李祿轉而看回張焦，“焦哥，你陪我練練唄。”

　　……

　　與此同時，齊坤野叼著煙，站在辦公室的窗前，從靈熏姬手裡接過李祿的信息評定結果。

　　粗礪的視線依序掃過規整表格下的各個評價欄，挑著重點，囔囔讀道:“魘力濃度過高，患有雙相囈覺障礙，易受情緒引導扭曲，對生命的構成存在疑惑，具有重度暴力傾向，疑似嗜殺......”

　　緊接著，靈熏姬又拿出一個玻璃球，球心呈網狀碎裂，顏色宛如黑洞深淵，裡面還繚繞著壓抑濃密的黑色霧氣。

　　齊坤野靜靜觀察著那顆玻璃球，神情越發凝重，“有方法治療嗎?”

　　“妾身能力有限，無法治療，但妾身認為，閻州朧隱寺的老方丈，應該可以幫到他。”靈薰姬輕聲道。

　　齊坤野猶豫著點了點頭。

　　這種玻璃球對魘力十分敏感，專門用來測試新加入基金會的煉魘士，潛意識越陰暗，魘力濃度越高，球心便越黑。

　　他曾經見識過不少潛意識陰暗的煉魘士，但他們都未曾讓玻璃球變成這般模樣——僅僅是稍稍一瞥，就會讓人心生畏懼。

　　這種狀況只在基金會的歷史記載中出現過一次，而那個人，最終創立了現在的羅生門。

　　正當齊坤野神遊於過往的回憶時，一名基金會成員忽然敲門進來，“頭兒，總會長召集各大區負責人，於下午三點在總部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