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李祿坐在地上,嘴裡不停喘著粗氣,身上還冒著絲絲電力,手腳有些發麻,虛弱的祟童虺縮回了影子裡。
面前的張焦依舊淡定從容:“還來不?”
“不了不了。”李祿顫抖著擺擺手,“焦哥你太強了。”
“老弟你算不錯了,一個剛入門的新手居然能跟我過招,我可是出了全力的。”張焦讚揚道。
李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梁子囂默默看著,對李祿的學習速度感到不可思議。
在他看來,張焦出了全力,可李祿卻並沒有,全程都是在硬接張焦的青雷,仿佛是在刻意研究他的魘術。
梁子囂很難想象,眼前這表面人畜無害的小子如果真的掌握了李老的遺物,修煉出獨有的核心魘術,那時候究竟會擁有怎樣的實力。
還有這嘴上一口一個焦哥,眼下的練手過招,卻明顯是在為以後可能的敵對而提防人家。
不簡單。
……
下午三點半,回到現實,告別了張焦。
李祿忽然被基金會的醫者告知,邱茉瀾的狀況突然惡化,毒素重新開始蔓延,頂多只能再支持三天。
他沒想到這麽快。
站在邱茉瀾的病床前,看著那股毒素黑氣如蛆蟲般,在不斷蠶食著她的大腦,李祿的心中五味雜陳。
恰逢齊坤野剛剛外出開會,李祿自然不會肯坐以待斃,只不過……
“兄弟,我挺你啊。”梁子囂突然伸手搭住他的背。
李祿的眼底頓時閃過一瞬難以察覺的冷漠,不過臉上倒是帶著笑意,“認識一天就挺我?”
“嘿嘿,這不是一見如故嘛。”梁子囂笑嘻嘻道,神情不露任何多余的情感,“感動不?”
“謝了,梁子。”李祿語氣真誠,卻仍舊是皮笑肉不笑,“不過我出發前,還需要帶一個人。”
……
審訊室內。
鍾晚被鎖在限制魘力的紙符椅上,頭戴記憶檢測儀,左眼及側臉纏著繃帶,大量血跡已經變為黑褐色。
負責審問她的人趴在桌前呼呼大睡。
李祿在梁子囂的帶領下開門進來。
鍾晚瞧見他,用剩下的一隻眼惡狠狠地瞪著他。
“她招了沒?”梁子囂拍拍那名熟睡的兄弟。
那人驚得彈起身子,睡眼惺忪,半夢半醒,注意到不是齊坤野,才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差點又睡過去。
“怎麽說呢...她的記憶被某種魘術施加了屏障,看不到,關鍵咱又不能對她動刑,只能關著供著,不是事兒啊......”
“看來只能到時候移交給總部了。”梁子囂搖搖頭。
李祿立刻附和道,唬人的話張口就來:“那豈不是要吃很多苦?據說連衣服都沒得穿,還得跟一群奇形怪狀的動物待在一塊兒,什麽三隻腳的馬啊......”
梁子囂一聽,又鄙夷又佩服地看著他,心尋思著這貨腦袋裡究竟都裝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汙穢玩意兒。
而那本來半夢半醒的兄弟,聽到這些內容,當即就清醒了,看著鍾晚的眼神也隨之變得怪異起來。
“老虎...山羊啊......”李祿不急不慢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念一遍。
鍾晚瞪著他的眼神逐漸軟下來,嘴唇微微發顫。
李祿“蝦仁豬心”,還一臉無辜地說道:“你怎這表情,我說動物園呢。”
“我......”鍾晚紅著眼,
一副要招了的模樣。 梁子囂忍不住噗嗤發笑,險些岔了氣,而後拉著那血脈噴張的兄弟先溜了出去,並隨手把門帶上。
“說說吧,你為啥恨我?”李祿坐到她面前。
鍾晚飆著淚,怒道:“因為你殺了我的爸媽!”
李祿被這個理由直接整懵圈了。
“不是,大姐,你也太抬舉我了吧?我就一剛入圈的新人,連魘術都不會呢,怎殺你爸媽?”
“你硬生生挖出了他們的心臟!”鍾晚全身上下都因憤怒而抖動。
李祿滿臉問號,“啥時候的事?”
“一個月前!”鍾晚咬著牙,恨不得現在就把眼前人生吞活剝。
“我那時候甚至還是普通人啊......就算那時候已經是煉魘士了,又為何要殺你爸媽?”李祿無辜道,“你親眼看到了?”
“沒有,但我就是知道!你不是人!”鍾晚理直氣壯地大喊,幾乎快要失控,紙符椅也因她的掙扎而發出沙沙聲。
李祿有點無語,可看對方的樣子,卻不像是在說假話,一時間竟真讓他不知所措了。
“大姐,你誣陷人好歹要有證據吧?你自己都沒看到,就說是我殺的?”
鍾晚似乎也反應過來哪裡怪怪的,但還是不依不撓地說道:“我也不清楚具體是怎麽回事,但就是知道是你,我很確定。”
李祿被說得啞口無言。
沉默了好一陣,才說道:“行行行,就當是我殺的,那咱先跳過這環,你說說又是誰指使你...啊不對,哪位好心人要幫你報仇呢?”
鍾晚遲疑著沒有回答。
李祿見狀,臉色逐漸陰沉下來,“你知道為何他們不對你用刑嗎?”
鍾晚淚眼驚滯地看著他。
“因為憐香惜玉唄,在你身上留了疤痕,多難看啊......但我不同,我這人沒什麽分寸。”
李祿用威脅地口吻說道:“我有很多方法,都可以在不留疤的前提下讓你生不如死,你想試試嗎?”
言落,他已經繞到了鍾晚的身後。
“你想幹什麽?我警告你——”
李祿猛然衝她厲聲呵斥道:“警告我?是我警告你才對吧!要是我的朋友死了,那你得跟她陪葬!”
話音未落,鍾晚仿佛又看見了昨日的恐怖景象。
焦灼壓抑的氛圍下,隱約響起幾聲液體滴落的聲音。
……
三分鍾後,李祿從審訊室裡走出,表情是從容平靜的,仿佛剛才裡面什麽都沒發生。
梁子囂好奇道:“怎樣了?”
“OK了。”李祿說著,朝原本負責審問的兄弟笑了笑,“哥們,叫幾個女成員幫她換身衣服唄。”
言落,那人和梁子囂都眯著眼看他。
“你們這什麽眼神?事先聲明,我什麽都沒乾,碰都沒碰她一下,真的!”李祿忙解釋。
越解釋越糟,兩人的臉上同時出現了“我懂”的表情。
……
下午五點。
鍾晚洗漱一番,換了身潔淨休閑的衣服,脖子被戴上紙符環,基金會為了預防上次的意外,還特地做了加強設計,封印其魘力的同時,也讓她的體力受到限制,想要逃跑或是反抗幾乎不可能,僅可以緩慢行走。
兩名基金會成員將她送到門口,看向梁子囂,“頭兒真的同意讓她跟你們一起?”
“呃......”
“那當然,齊叔是多開明的一人啊。”李祿把鍾晚拉上車,笑著說道。
梁子囂只能點頭附和。
三人出發,李祿當司機,半路上又遇到了張焦。
他背著身行李,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
“先是幽京區,然後再轉船去閻州。”
“那就順路捎我一程唄,我也正好要去閻州。”張焦說著,注意到了車內的鍾晚,“也算相互間有個照應。”
李祿的眼底晃過一抹警惕,臉上卻依舊帶著笑,“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