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針對他,似乎只是錯覺吧,他一個普通人能有什麽好針對的。
直到現在他還認為自己是個普通人,就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
“普通人哪遇得上那麽多糟心事……呵呵。”顧白絲毫也不掩飾自己的笑意,或許是失去了視覺的緣故,他現在對於聲音也特別敏感,自己身後已經有個人跟了一路了,所以他停了下來,等身後那個人先開口。
反正他不急……
“你這樣子回去真的沒問題嗎?”
身後的女聲很耳熟,好像是經常和小夜待在一起的那位,顧白記得她好像是叫梁葉,聽說還是梁不琢的姐姐。
“能有什麽問題呢?反正你們都不信任我!不如讓我就這樣死去倒也沒什麽事情了啊!”顧白又是無奈又是有些生氣的說道。
“反正我就是荒野上來的,我也不知道我取代了誰,更不知道這個狗屁替身和我有什麽關系,但我現在就隻想要回家!
“實在不行,你們也是可以在這裡殺了我的,我知道你們做得到,不是嗎?反正你們地下供奉的那些石像已經奪走我的眼睛了,由你奪走我的生命也不是簡簡單單?
“哦不,你們大概是還要從我身上奪走什麽吧,可能只是我還沒表現出來,不然我早就死了。”
“石像……!”梁葉似乎也是知道些什麽,從聲音可以聽出她的驚訝,也有些語無倫次了起來,“誰放你進去了……不,我不是在追問你,我只是作為一個朋友的角度想要關心一下你。”
“……誰知道呢?呵呵。”顧白一直以來都不怎麽喜歡生氣,打小養成的性格讓他喜歡把疑問和情緒藏在心裡,就算是真的生氣時,也會讓自己快點冷靜下來。
因為就算生氣也沒什麽用,無力和不甘還是籠罩著他,與其糾結於此,不如冷靜下來。
但這也不是在說他沒脾氣,只是不想爆發出來。
話已至此,顧白也不想再管他們在想什麽,只是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前摸索,路上人也不算多,他一隻手舉在自己前方,漆黑的眼眶空空蕩蕩……
“他們還要拿走我的什麽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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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的家,沒有人給他指路,沒有人幫他,手上也沒有棍子之類的東西,只是慢慢走就回來了。
一步一步慢慢走就可以到達目的地,又或者是那份特殊的好運還不想讓他半路上出意外吧。
此時家裡沒有一個人,空空蕩蕩,他左顧右盼卻只有一片漆黑,只是從遙不可及的地方好像傳來了什麽聲音:
“讓我來,我幫你解決這一切。”
“閉嘴。”顧白走回自己房間,中途的磕磕碰碰自然少不了,回來的路上雖然並無大礙,但各種擦傷還是不可避免的。
他躺在床上,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怪圈,不管自己怎麽走好像都會回到原點,然後發現什麽都沒改變,可每一次對自己的消耗都是實實在在的。
改變,毫無意義。
外力,無法改變。
還有永遠都找不到的答案,又或者是他給自己出的題有些太難了,經驗什麽的還不足就去思考這些。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顧白聽到了輕盈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直至自己房間的門被打開,顧挽歌悄悄把頭伸了進來,好奇的看著床上躺著的顧白。
“今天回來那麽早嗎?”
“嗯……”顧白小聲回了一句,
或許是不想嚇到顧挽歌的緣故把身子轉了過去,還裝出了一副想睡覺的樣子。 可他剛轉過身沒多久,就感覺有什麽重物忽然撲到了自己身上,差點就讓他喘不過氣,胸口的傷都要複發了。
“遇到事情了?”顧挽歌故作嚴肅的問道,聽起來還有點搞笑。
“有點……不過說了也沒什麽意義。”顧白敷衍了兩句想要掙脫顧挽歌,可她抱的實在太緊了,像狗皮膏藥一樣。
“有什麽嘛,反正我小時候都是抱著你的手睡覺的……”顧挽歌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滿,但她這副樣子也確實讓顧白煩不起來。
畢竟是傻妹妹,顧白也就讓她抱著了。
“如果放你一個人的話你又不知道要亂搞些什麽,反正在你說出事情之前我不走了。”根據顧挽歌常年對顧白的觀察,她已經發現了,只要自己一直軟磨硬泡,那他就一定會說出事情。
顧白腦子裡又回想起了之前的種種,然後問道:“這個世界上有真正的神嗎?”
“神?”顧挽歌一臉茫然,似乎對這些概念也有些模糊,好像她的認知裡有這樣一種東西,但印象又很模糊。
“你是指那些無所不能的人嗎?”
看來她也和顧白一樣,在不經意間忘記了一些概念,一些事物,而且那些事物原本是對現實生活有很大影響的東西。
這讓顧白感受到了一陣涼意,地下三層中供奉的那些石像,他隱隱的感覺那就是他們這個世界的神,但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那副扭曲的模樣。
“神也不是萬能的啊……”顧白苦笑道,他忽然想起自己某種意義上還算得上一個偽神,不過他唯一的作用就是“引導”迷途的信徒通向終點。
人生的終點也是終點。
“那我就不太清楚你在說什麽了……反正這方面我也沒怎麽去了解,信則有不信則無?”顧挽歌說出了一句自己也不明所以的一句話,她也感覺有些奇怪。
“嗯,不懂是好事。”顧白寬慰道,他現在恨不得想要把自己在地下的見聞忘掉,可那些事情就像是烙印在了他腦子裡一樣,怎麽甩都甩不掉。
如果說那有關“遺失”的力量能為他所用就好了,倒也不用像現在這樣難受。
“總感覺你在敷衍我……”顧挽歌的語氣變得有些幽怨,但下一秒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說道:
“所以你就是在疑惑這些東西嗎?”
“沒有……我只是遇到了些事情忽然有感而發而已。”顧白笑道,心情也沒一開始那麽糟了,只是眼睛的事情他還沒想好要怎麽和對方解釋。
“總是讓人放不下心,唉~”顧挽歌無奈歎氣,也不知道該說顧白什麽。
“呵呵……好啦,沒事的,說出來也只會讓你多想,總之相信我,我能解決一切的。”顧白現在也分不清這是在安慰顧挽歌還是在安慰自己了,反正心情好了不少,情緒也沒那麽激動了。
除了這具身體他也沒什麽可以失去的了,反正他現在也不清楚這具身體到底是自己的還是那位先人的了,不過都一樣,都沒什麽可以繼續失去的了。
“嗯……拿你沒辦法。”顧挽歌最終也是妥協了,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上來說她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
隨後她好像是又想起了什麽一樣說道:“門口有一個厚厚的信封,我掂量著有點重,上面寫著讓你自己打開我就沒動,現在我把它放在外面餐桌上了。
“不過一個信封為什麽會那麽重啊……”
顧挽歌隱隱猜到了信封裡是什麽,但她自己是不敢肯定的,接著她就看見顧白慢慢轉過身,兩個漆黑的眼眶似乎通向著深淵一般。
“你的眼睛……!”顧挽歌盡力不讓自己叫出聲,因為恐懼她還捂住了自己的嘴。
“這就是我的問題……”顧白無奈的笑道,他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著一切,深思熟慮後他還是打算早點向顧挽歌坦白, 反正本身也瞞不了多久。
“我在一次任務中受傷了,就成了現在這樣。”
顧白看不見顧挽歌的表情,但能聽見她此時沉重的喘息,似乎有些害怕,不過沒多久他就聽到了啜泣的聲音。
顧挽歌在哭……
“別擔心嘛~又不是說看不見了就怎樣,你看也有很多盲人也在努力的生活,甚至還能打遊戲。”顧白略帶心疼地摸了摸顧挽歌的頭,他還是很怕看見人哭的。
“嗚……嗯,不哭……”顧挽歌忍著淚水,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就起身去幫顧白吧那個厚厚的信封拿了過來。
顧白拿過信封後顧挽歌就走出了房間,她清楚顧白在看一些東西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旁邊。
拆開信封,顧白一下子就明白了裡面裝的是什麽,即使他早有準備。
一張銀行卡。
這便是他們的意思嗎?居然一點想要處理他的想法也沒有?居然一點秘密被發現後的惱羞成怒也沒有?
這對顧白來說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不過他現在要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如果這些東西能幫他解答問題就好了。
想了想他把信封放進了自己書桌的抽屜當中,打算不再去用它,或者說這筆錢可以給顧挽歌留著,畢竟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能撐到什麽時候,總是要留些後路的。
他現在的狀態用一句話形容最為合適:
上不去,下不來。
只是在思考的時候,他忽然又聽到了顧挽歌開門的聲音,以及幾個他在熟悉不過的聲音。
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