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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記》第8章 治病救人
  昨日吳憶一行人到了一處兩進的院落,杜世寬將吳憶、李若蓮帶進院子之中,又將盧應昌塞到柴房派人看管。

  待吳憶收拾妥當,杜世寬找出一個軍士,吳憶將瓷瓶藥丸拿出一顆藥丸交於其服下。杜世寬安排那軍士到房間休息,那軍士服了藥丸不一會便睡著了。

  “吳憶老弟,這是我置辦的一處宅子,你在此處安心住下,我已經派人在四處把守,有什麽用度就找迎雲。”杜世寬指著旁邊一個樣貌在十五六歲之間的丫鬟說道。

  迎雲道了個萬福:“公子有什麽事便吩咐我好了。”

  吳憶心想這總算有個落腳地方了,拱手對杜世寬道:“多謝杜大人!”

  “不必如此客氣,我公務在身,不便久留。等那賊子和我手下醒來,我再過來。”

  杜世寬帶著軍士翻身上馬,帶著幾個軍士匆匆離開了。

  杜世寬幾人走出一段距離,扭頭對旁邊軍士說道:“務必看護好院子,明日派人去查查那二人底細。”

  待杜世寬走後,吳憶看看自己和李若蓮衣服早已破的不成樣子。

  “若蓮,你我這衣服都破的不成樣子了,還是找迎雲換下吧。”吳憶背著李若蓮說道。

  “嗯!這男子裝扮我也是出於無奈,早該換了。”李若蓮笑著答道。

  迎雲帶著二人來到東邊的兩間耳房,說今晚宿在這裡。將李若蓮背到一間耳房之中放下,吳憶讓丫鬟迎雲送來些衣物。想到自己與李若蓮長時間沒正經吃飯,又讓迎雲準備些吃食。

  剛回到自己住的房間,吳憶就聽得有人敲門。

  “公子,衣物我幫您拿過來了。吃食也備好了,在西面耳房。”

  吳憶趕忙推開門,迎雲正手捧著些衣物。吳憶接過衣物關上門趕忙換上,這才舒服的打起轉來,這衣服大小合適,正合心意。

  穿戴完畢,走到李若蓮門前敲了敲門。

  “若蓮,是我,衣服可曾置換好了。”

  “憶哥哥,你進來吧!”裡面傳來李若蓮的聲音。

  吳憶推門走進房間,彩漆木桌上放著些茶具,燃著省油燈,牆角邊放一張雕花木床,掛著棋盤格花紋的帳幔。

  李若蓮半躺床上看向吳憶,李若蓮換上了一身女裝,雖然那長長的頭髮只是用紅繩挽住,但那容顏並沒有因此削減半分,燈火映照之下,容色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如花樹堆雪,環姿豔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嬌柔婉轉之際,美豔不可方物。

  吳憶竟頓時有些失神。

  “憶哥哥!你?”李若蓮見吳憶不動,有些疑惑。

  “迎雲說吃食準備好了,我背你過去吧!”吳憶這才緩過神尷尬道。

  李若蓮聲音清麗,甚是婉轉:“多謝憶哥哥!”

  背著李若蓮來到西邊耳房,見桌子上已經備好了幾道吃食。

  先將李若蓮放到凳子上做好,自己也在旁邊坐下,大口吃起來。

  填飽了肚子,見迎雲不在身側。

  吳憶撓撓頭道:“若蓮,我們這幾天可能要住在這裡了,杜大人看上了我的丹藥,說是要試試療效,你也正好安心將傷養好,再去蜀地不遲,如何?”

  “如今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憶哥哥,你當初也給我服下了一顆,我內傷便痊愈了,只是睡得久些,想來沒有內傷的話,估摸著那藥丸只是讓人沉睡而已。只是我不明白那杜大人要你藥丸作甚,好生奇怪!還有那盧應昌……”

  吳憶蹙眉搖頭,

沉思起來,旋即無奈說道:“這杜大人定是有求於我,但願那藥丸藥性如此,那盧應昌我自有辦法對付他。  …………

  翌日清晨,日上三竿。

  丫鬟迎雲立在吳憶房外,輕敲房門。

  “公子,公子,醒醒,我做了些粥,快到耳房那邊趁熱吃,李姑娘都吃過了,公子快些!”

  吳憶趕忙穿戴好,快步走到西邊耳房。

  吳憶用完早餐,頓覺神清氣爽。自從大覺寺被封之後便沒過一天好日子,如今總算松口氣了。

  走出房門,只見李若蓮已經在院子中,斜靠著躺椅出神的望向幾顆牆角的竹子。

  收回心神,吳憶這才仔細觀察起這個佔地不大的院子來。

  院子三正四耳,進門處便是獨立影壁,南牆將院落分隔成內外兩進,通過垂花門相互連通。院子四周皆是紅牆綠瓦,青石板砌成小道左右散落著一些竹子、景觀石頭、遮陰樹,也有些芍藥單獨成片,姹紫嫣紅,還散發著陣陣清香。

  此番下來,吳憶倒無事可做,隻得走到李若蓮身前,閑聊起來。

  舒坦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兩日已逝。

  “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小院本就不大,聲音很快便傳到了吳憶耳中,吳憶趕忙起身急匆匆走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知道是那盧應昌醒了。

  “休得聒噪!”

  吳憶走到柴房,就見一個軍士正朝著被綁的像粽子的盧應昌大聲呵斥,手裡提著一根木棍正要作勢抽向盧應昌。

  吳憶走到軍士旁邊,拍了拍軍士肩膀道:“這位軍爺,杜大人臨行時候交待我不可虐待此人。”

  軍士見有拍自己,轉頭看到是吳憶,立刻堆出笑臉。

  “他被繩子綁著,出不了事情,杜大人讓我待他醒後就查驗身子是否有異常。你去差人通報杜大人,也順便弄些吃的來,這人兩日未曾吃東西,許是餓了。”吳憶對著軍士說道。

  軍士趕忙點頭稱是,杜世寬都客客氣氣對待的人,他一個大頭兵也不敢多說什麽,拱了拱手離開了柴房。

  吳憶看看醒轉的盧應昌,見他並沒有異常之處,聲音還如此洪亮,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盧應昌見是吳憶,頓時慫了下來。驚恐與憤怒同時顯現在臉上:“是你,你……”

  “想要活命,不要大聲說話。”吳憶看看柴房外面無人看守,遂低下身子對盧應昌說道。

  瞧見盧應昌沉默了吳憶接著說道:“那日你昏過去後,我就將解藥給你服下了,你試試是否如我所說。”

  盧應昌感覺身上沒有什麽異常,便信了三分:“沒有什麽不適,只是被綁的久了,胳膊有些疼。”

  吳憶心道,這家夥也太好忽悠了。

  “那是當然,你是荊州探子,知道被識破的後果吧!眼下只能我能救你。”吳憶繼續說道。

  盧應昌一陣哆嗦,翻了翻眼睛帶著疑惑:“那?你要作甚?”

  “你且聽好!”然後吳憶貼緊盧應昌耳朵小聲講起話來……

  不久軍士端著些吃食回到柴房,吳憶與之交談一番便離去了。

  …………

  臨近天黑,晚霞鋪滿天空,一陣急促馬蹄聲音傳來,院子外杜世寬翻身下馬,將手中馬鞭拋給門口看守的士兵。

  “兩個人都醒了麽?”杜世寬大步流星,轉眼就到了兩進院子之間的垂花門。

  “都醒了!”後面一個軍士跟在杜世寬身後,吳憶聽到聲音正往外走。

  杜世寬看到吳憶出來頓時眉飛色舞:“好極了,吳憶賢弟你過來,哈哈!”

  吳憶見是杜世寬,剛忙走到他身邊,杜世寬伸手抓住了吳憶袖子,吳憶愣了一下。

  “哈哈,賢弟啊,你那藥丸果然厲害!去把服藥那位兄弟叫過來。”杜世寬松開手,對旁邊一人道。

  那人低頭稱是,離開了垂花門。

  吳憶聽完杜世寬的話,仍然一頭霧水,這杜大人今天也太熱情了:“杜大人,我……”

  “咳咳,稍後再說!”杜世寬說道。

  少傾,那服藥的軍士也到了。

  杜世寬很是乾脆:“服藥後可有什麽不妥?”

  軍士單膝跪地道:“秉杜大人,一切尚好,我之前胸口一直隱隱疼痛,現在竟然也好了!”

  杜世寬圍著那個軍士轉了一圈,上下打量,弄得那軍士惴惴不安。

  杜世寬見那軍士沒什麽異常,隨即朗聲大笑道:“甚好,甚好!吳賢弟,我們去你房間敘話。”

  吳憶被杜世寬拽著到了房間,杜世寬大馬金刀坐在凳子上,拿起桌上茶壺對著嘴灌了下去,放下水壺,打了個飽嗝。吳憶看的兩眼發愣,心想這杜大人甚是豪爽。

  “賢弟呀,明日隨我去個地方。”杜世寬說道。

  吳憶緊緊眉頭:“不知杜大人帶我去何處?”

  “別杜大人、杜大人的叫了,你若不嫌棄,就稱呼我一聲杜兄就成了。咱們自家兄弟,太婆婆媽媽作甚。”

  吳憶腦子頓時不夠用了,緩了一下,這杜大人莫非瘋了,竟跟我稱兄道弟。

  吳憶無奈說道:“呃,說的極是,杜大、不,杜兄!”

  杜世寬笑了笑:“這就對了麽,我明日帶你去王防禦使府上,事情是這樣的……”

  吳憶在一側聽著,杜世寬將前因後果說了起來。

  現任的複州防禦使叫王廷睿,王廷睿母親是劉氏,父親便是大名鼎鼎的褒國公鳳翔節度使王景。

  劉氏一直跟隨兒子王廷睿在複州生活,前些日子病重,褒國公聞信後也急匆匆趕來複州。

  褒國公剛到複州城門時便聽到劉氏便病故了,心情激蕩咳血從馬上摔了下來。從此褒國公便夜不能寐,臥病在床。王廷睿請了許多有名望的郎中進行診治,一點效果沒有。

  王廷睿按禮製上書皇帝請辭,欲回祖籍丁憂,奈何父親也病倒在複州,只能滯留下來。

  說到此處杜世寬緩了緩說道:“我在軍中本是個都頭,蹉跎多年未曾升遷,是王防禦使力排眾將我擢升成複州馬營指揮使,這提攜之恩,我無以為報啊。你若能醫治好老國公,我就將這處宅子院送你如何?”

  說到此處,吳憶恍然大悟,隨即想到盧應昌。

  “宅子?杜兄,我不要這宅子,只是有一事你應承下來,我就隨你去,對你來說不算什麽難事。”

  杜世寬一點猶豫沒有道:“嗯?賢弟,我答應。”

  吳憶心說我都沒說是何事,這人就先答應了。

  “杜兄,不必著急應下,你思量好了再答覆我,我想杜兄高抬貴手,將那賊子交由我處置。”

  杜世寬有些疑惑:“啊?我本來想把那人轉交有司處理,這?你要那賊子作甚?”

  “杜兄,那賊子我問過了,只是因為家中妻子病了,無錢醫治才出來偷馬,本性不壞,所以我……”吳憶回答道。

  “看來賢弟亦是重情重義之人呀。”杜世寬道,看見吳憶不答話便接著說道:“這樣吧,賢弟隨我去王禦史府上,無論褒國公能不能醫治好,回來後我都將那賊子交由賢弟處置,只是這幾天我會派人盯著些,如何?”

  吳憶見杜世寬答應了,心中一寬:“一言為定!”

  “甚好!賢弟,你早些睡下,我就不叨擾了。”

  說完杜世寬笑著離開了吳憶房間,吳憶拱手送別。

  走出院子,杜世寬揮手讓一個軍士到他身邊,小聲問道:“查到了麽?”

  “只是查明前幾日他們從金水門進的複州城,其它沒有查到。”

  杜世寬有些意外:“哦?無妨,在我們身邊晾他也不敢耍花招,你去將那賊子審問一番,問出結果告訴我,記住如果不說就往死裡給我打,不要傷了骨頭就行!”

  “是!”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撒滿小院。

  吳憶安頓好李若蓮,讓其在小院安心住下。吳憶自己不會騎馬,杜世寬只能找了輛馬車,眾人這才出發。

  行至一處大宅前,眾人紛紛下馬、下車。只見那宅第門前古槐直指天空,濃陰灑地。宅門厚重,兩側鎮宅石獸威武肅穆,大有官宦人家風氣。門洞往上金匾搭著一塊白色的喪布,看不到金匾上的字。

  一個軍士上前敲門,待有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出來,杜世寬上前稟明來意,接著帶著吳憶一個人走了進去。

  王廷睿的宅子內有乾坤,房屋簷梁高聳,各處景物靜謐秀端,小廝將二人帶到一處房間前,敲了敲門稟報道:“大人,杜指揮使到了。”

  “進來吧!”

  小廝推開門,將吳憶、杜世寬讓進房間。

  房間裡迎面擺丈八條案,上有各種花紋端莊的瓷瓶。條案前前擺著硬木八仙桌,一邊一把檀木椅子,八仙桌上擺著紙墨筆硯。

  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半躺在床榻之上,眼窩黢黑深陷,眼睛一片死灰。床沿上還坐著一個白衣男人,轉身看到兩人進門說道:“世寬你來了!”

  杜世寬拱手躬身道:“世寬見過王大人, 這就是我對您說的人。吳憶,快來見過王大人!”

  吳憶這才轉過身,忙學著杜世寬行禮道:“見過王大人!”

  “竟如此年輕?世寬你……?”王廷睿長歎一聲。

  杜世寬答道:“王大人放心,我親眼見過吳憶手段,大人可以放心讓其施治。”

  吳憶道:“大人能否告知褒國公的症狀。

  王廷睿道:“好,家父……”

  床上老人竟然擺擺手打斷王廷睿,聲音沙啞無比:“我、我隻想好好睡一覺,你出手吧,咳咳!”

  吳憶示意站在旁邊的丫鬟端過來一杯茶水,拿出瓷瓶倒出一顆藥丸,來到老人面前道:“老大人,我要喂您一顆藥丸。”

  王廷睿一臉疑惑道:“慢著,不把脈麽?”

  褒國公王景怒斥兒子:“你休要講話……,咳咳!”

  王廷睿無奈,將老父扶起坐好。吳憶將藥丸塞到老人嘴裡,並喂了一些水,王廷睿又將老人扶著躺好。

  等了一會,王廷睿見王景依然沒睡著,臉上有些怒意,示意吳憶、杜世寬跟自己到門口。

  王廷睿聲音有些慍怒:“杜世寬,你做的好事,這人不把脈診斷就給父親吞服藥丸,哪門子治病郎中呀!”

  “大人,我、我……”杜世寬一臉委屈。

  “王大人,我不是郎中!”吳憶道。

  王廷睿聲音陡然提高了:“什麽?杜世寬你找的什麽人……”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是剛才那個丫鬟。

  “大人,你小點聲,老大人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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