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拂,樹葉沙沙作響。
“此刻我唯實吃不下了。”謝修輕歎道。
莫寒笑道:“吃點吧,人總是要吃飯的,你莫不是嫌棄我做的飯好吃?”她眼眸流動,笑得很溫柔,一雙眼睛仿佛滴出水來。
謝修卻未瞧她一眼,緩緩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莫寒只是注視著他的背影,眼神中卻不在溫柔充滿了怨恨之色。
謝修卻突然轉身對她笑道:“我知道你恨我,這份恨意可能很快就會隨煙雲消散了。”
走出房門,謝修的眼神閃過一抹蕭索,淡淡的笑道:“也許,明天的此刻我就是個死人了。”
聞言,莫寒渾身一顫,聲音很低道:“就算此刻,你也還要傷我嗎?”
謝修仿佛怔了怔,歎道:“明天,明天或許我就已經是個死人,這一切或許就可以結束了。明天的事情永遠都是很難說的,不是麽?”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門。
莫寒拚命咬住牙,因為她知道,只要一張口,自己便會哭出聲。
謝修站在屋外,靜靜的看著漫天的星辰,喃喃自語道:“想不到等死的滋味原來如此有趣,這種滋味只怕很少人能品嘗到。
夜,無聲。
謝修推開門,風卷著黃沙吹拂著他的臉。
謝修不在乎。
如果一個人連死都不在乎,那麽就很少會有什麽事情可以讓他放在心上的了。
謝修不怕死,但他不想死,他熱愛生命。
所以此刻他想吟詩,他並不是文人,但也背誦過幾首。
春風拂面,且聽風吟。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裴回,應照離人妝鏡台。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複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吟罷,且聽不遠處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
一陣奇怪的腳步聲。
這麽晚了怎麽會有人在外面走動呢?
他沒有去想,因為他已經看到他了。
謝修看出來了,他是來殺人的。
他是來殺人的!
如果殺不了別人,殺的就只能是自己!
那人的走路姿勢很奇怪。
步伐很輕,卻感覺每一步都充滿了力量。渾身警覺充滿戒備,不會給別人一點可乘之機。
他的步伐很有規律,雖然很慢,但絕對沒有停!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來殺你的。”那人率先開口道。
謝修苦笑道:“是的。”
“我想你應該不會愚蠢的問“為什麽要殺我”這種笨問題。”那人緊隨道。
謝修無奈道:“不錯,很多人殺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 那人承認道:“的確不需要。”
謝修忽然笑了笑:“可我卻想問你,你自信一定能殺了我?”
那人深吸了口氣:“你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分嗎?”
謝修道:“好象剛過二更。”
那人點頭道:“不錯,可是也許你不知道,一個人一天中精神最弱的時間,就是二更。”頓了一下,又道:“通常在這個時候,一般人都不會很清醒,反應也會比平時慢一點。”
謝修目光閃動:“哦?”
那人淡淡道:“你不用奇怪,這個道理是我費了十年時間,流了七次血,受了三次重傷才學來的。”
謝修歎道:“不論什麽道理,如果代價是這麽高,想必一定很有用處的了。”
那人又道:“我來之前已休息了四個時辰,此刻你還尚未就寢,憑此我已經站了三成把握。
謝修點頭道:“有理!”
此刻你心中必然在想牽掛的事情,只怕還要為以後的事煩惱,但是此刻我卻心無旁騖,所以我又加了兩成把握。
謝修同意:“有理!絕對有理!”
我還知道你的心其實早就有些亂了,從吟詩到引導我說這些話,就是為了平定你的心神。
謝修目光驟然收縮,歎息道:“你看人果然很準!”
那人語氣嚴肅道:“現在我是不是可以殺你了。”
風過,無聲。
謝修歎道:“請,請出手。”
那人想都沒想道:“好!”
話音剛落,瞬間轉移道謝修身前,一劍便朝著謝修面門刺去。
這一劍,自上而下,輕輕刺出如毒蛇般詭異難辨。
這一劍,是是致命的一劍!
謝修目光冰冷盯著那人,他上身不動,足下確實飛快的向後退去。
那人緊隨其後劍光如影子般緊緊的貼著謝修。
謝修退一步,他就進一步,謝修退三步,他就進三步。
待謝修退到一十八步時,忽然身形一轉另一隻手輕抖,一柄柳葉刀飛快的劃了過來。
好刀!
刀光如雪,刀光如月,刀光如綢,刀光如風。
好刀!
謝修此刻連退一十八步已是新力為生之時。
這一刀才是致命的一刀!
開頭那詭異難辨,看似致命的一劍,那緊貼自己如影一般的劍氣竟都是為了這一刀做鋪墊!
此時,謝修的臉色才真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