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華稍抑悲傷之情,跟著陸乘風一起去迎,黃藥師只要他戴上面具,並沒有具體交待他要做些什麽。
和郭靖一別幾個月,說起來心裡總還有些掛念。就是不知道自己將梅超風留在了大漠,到底楊康會讓穆念慈去向誰求救。
嶽華最大的依仗就是熟知劇情走向,如果可以,他還是想要劇情按照原本的方向發展下去。
不過六位師傅的性命還是要救,這座江湖可以沒有南帝、可以沒有東邪,但若是沒了江南七怪,沒了丘處機,當真要失色不少。
江南七俠嫉惡如仇,一諾千金這些不用多說。後世嶽華看神雕,讀到大師傅柯鎮惡因為喜歡賭錢,欠了賭債,為了躲避債主,逃到桃花島躲起來,就不禁掩卷莞爾。
換了常人,練就一身好武功,區區賭債,還用躲嗎?
嶽華胡思亂想,不自覺就來到了歸雲莊前。
陸乘風上前與郭靖、黃蓉寒暄,嶽華就站在那裡細細地打量著二人。
幾月不見郭靖愈發英姿颯爽,待人接物顯然也鍛煉出來了,和陸乘風說起話來,不卑不亢的,落落大方。
旁邊黃蓉也是一身淡黃色男裝,約莫比郭靖矮了一個頭,膚色白皙,尤其是一雙眼睛甚是靈動。
幾人談話倒是她與陸乘風聊得多,郭靖只是在旁附和幾句。
此時幾人說得差不多,陸乘風笑道:“兩位雅客,請裡面敘話。”
嶽華正要上前相認,就見遠處的湖面上,一人一襲青衫,駕臨一葉扁舟,破浪而來。
“快看那小舟無人搖槳,也無風帆,怎的行駛得這般快?”
莊丁一聲驚呼,眾人齊齊回頭看向湖面。
陸乘風皺眉,心道:“這人好高的內功,只怕當世之中也只有恩師能與其爭鋒了。就是不知道是敵是友?”
黃蓉暗道:“這人身影好熟悉。”
嶽華看到黃藥師心裡發怵,正要對陸乘風表明黃藥師的身份。
就見黃藥師腳在小舟上一蹬,船頭猛地沉到水裡,而黃藥師已經落到了眾人身旁。
陸乘風坐到輪椅山向黃藥師作揖,“敢問前輩大號?莊內已經備好水酒,請入內敘話。”
黃藥師環顧眾人,看到黃蓉與郭靖甚是親密,額頭青筋直冒。衝著嶽華一招手,“過來!”
嶽華不敢違逆,上前拱手,“黃……”
黃藥師一瞪眼,嶽華立刻把剩下的話吞了下去,改口道:“前輩有什麽吩咐?”
“咦?這人聲音怎麽與嶽師弟如此相像?”郭靖心中納罕。
黃藥師一指郭靖,對嶽華喝道:“去將那個臭小子的腿打折,以前的事既往不咎。”
自從黃藥師要他戴上面具那一刻起,嶽華心裡隱隱就猜到了一些。心中暗道:“我便和大師兄過幾招,打不過總不會渾賴我。”當即就應承下來。
黃藥師仿佛看穿他心中所想,冷哼道:“你要是故意落敗,我打斷你的四肢。反正你也不中用。”
正兩難之際,只聽莊丁又喊道:“莊主、少莊主,有一個白須老頭頂著一口水缸沿著湖濱過來了。要屬下去問明情況嗎?”
眾人尋聲望去,果見對岸一個白須老頭,身穿黃葛短衫,右手揮著一把大蒲扇,輕飄飄的快步而行,那缸赫然是生鐵鑄成,看模樣總有數百斤重。
那人對沿湖護衛莊丁視若無睹,毫不理會的過去,走出數步,身子微擺,缸中忽然潑出些水來。原來缸中盛滿清水,
那是更得加上一二百斤的重量了。 一個老頭子將這樣一口大鐵缸頂在頭上,竟是行若無事,武功實在高得出奇。
離得近了,只見那老者足不停步的從湖面上走了過去,身形凝穩,湖水隻浸及小腿。
不多時他邊渡了過來,將鐵缸丟到道旁,哈哈大笑。
這登萍度水的輕功,比之剛剛的青衣客,有過之而無不及。眾人看得怎舌不已。
陸冠英看了,心中煩悶,“一個青衣客就已經夠頭疼了,怎的又來一個高手?莫非昨晚勾當了大事,這麽快就走漏了風聲?”
想到這裡便輕聲細語,吩咐莊丁做好準備禦敵。
陸乘風拱手道:“這位前輩請了。鄙人歸雲莊莊主陸乘風,敢問前輩高姓大名?”
老者道:“老夫姓裘,名叫千仞。”
陸莊主驚道:“敢是江湖上人稱鐵掌水上飄的裘老前輩?”
裘千仞微微一笑,道:“你倒好記性,還記得這個外號。老夫已有二十多年沒在江湖上走動,只怕別人早忘記啦!”
嶽華扯了扯黃藥師的衣角,低聲道:“這裘老兒聒噪,我將這他打發了,前輩饒我一回如何?”
裘千丈和裘千仞是雙胞胎兄弟,黃藥師一時也沒有分辨出來,心中正自納罕,“這裘老兒何時修煉出這等高明的功夫來。下次華山論劍,豈不是要被他奪了天下第一?”
此時嶽華請戰,他自然允可,不過還是提醒道:“你不是他的對手,枉丟了性命。”
嶽華心裡樂開了花,笑道:“不是還有黃島主為我掠陣嘛。”
說罷生怕黃藥師瞧破端倪反悔,跳出來大聲喝道:“呔!裘千仞,你的事犯了,還不快過來受死!”
他這一喝把眾人唬了一跳,陸乘風念及他是他師傅的相識,連忙打圓場道:“裘老前輩……”
嶽華隻想在黃藥師察覺之前快些打完,哪裡容得下陸乘風解釋。忙道:“你們鐵掌幫勾結金國,已經盡數做了宋奸是也不是?”
裘千丈一愣,暗道:“這是哪裡冒出來的楞頭青?怎的知道我鐵掌幫的事?”
當即說道:“你這小子好不曉事,自己戴著面具藏頭露尾,卻來誣賴好人?”
眾人聽得裘千丈此語,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戴了面具,難怪看著這麽瘮人。
又聽他對武林前輩出言不遜,不由對其好感大跌。
嶽華不管這些,裘千丈總不肯出手,讓他暗暗著急,又道:“你是奉命來救金國的小王爺和那個姓段的指揮使的,你當我不知道麽?”
裘千丈心裡一咯噔,正要措辭反駁。
嶽華疾聲怒罵,“你若敢說半個不字,我立刻就將二人宰了,讓你拿二人的首級回去複命。”
他這話一出口,眾人皆驚。
陸冠英詫異地看向他,不曉得嶽華為何知道得如此詳盡。不過他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若裘千仞當真是來救人的,那還須借助眾人之力對付他才好。
裘千丈是老演員了,事到如今他反倒不急了,負手仰頭大笑道:“老頭子半隻腳都進棺材,你道我為何要管這些閑事?實在不忍見天下蒼生,生靈塗炭而已。
我得到消息六月金兵就要南下,大宋是萬萬抵擋不住的。常言道得好:‘順天者昌,逆天者亡。’老夫這番南來,就是要聯絡江南豪傑,響應金兵,好教宋朝眼看內外夾攻,無能為力,就此不戰而降。
這件大事一成,且別說功名富貴,單是天下百姓感恩戴德,已然不負了咱們一副好身手、不負了‘俠義’二字。”
陸莊主聽了這番言語,驚怒交迸,原本以為他又有什麽高論,哪知他空負絕藝,為人卻這般無恥,袍袖一拂,凜然說道:
“晚輩雖然不肖,身在草莽,但忠義之心未敢或忘。金兵既要南下奪我江山,害我百姓,晚輩必當追隨江南豪傑,誓死與之周旋。
晚輩今日有貴客臨門,既然與老前輩道不同不相為謀,請罷。”雙手一拱,竟是立即逐客。
郭靖、黃蓉聽了陸乘風說得義正言辭,都是暗暗佩服。
裘千丈討了個沒趣,又見對方人多,就想溜走。
嶽華笑著攔住他的去路,“裘老前輩不肯賜教幾招再走嗎?”
裘千仞一怔,仰起了頭哈哈大笑。說道:“父母養你不易,你這條小命何苦送在此地?”
本意要嚇唬嶽華知難而退,不想嶽華擺了一個起手式,笑道:“你既然投了金國,那與我就是對頭,總不能因為你武功高,就不敢和你動手。請吧。”
眾人聽了嶽華這話, 心中均自慚形穢。
郭靖出列,道:“我也向前輩討教幾招。”
“靖哥哥。”黃蓉大急,一把拉住郭靖的衣袖。
郭靖道:“我覺得這位兄弟說得對,要是我六位師傅在這裡,定然也會出手的。”
裘千丈道:“你們一起上吧。”
嶽華呵呵笑道:“不必。”
走到郭靖又悄聲道:“郭兄,先讓小弟出個風頭。”
郭靖還沒回過神來,嶽華已經搶到裘千丈身旁,揮拳便打。
裘千丈見拳勢凶猛,雙足急點,躍在半空,然後落下地來,神色間竟有三分狼狽,怒喝:“小子無禮!”
眾人隻道嶽華魯莽,必定要吃大虧,怎料他居然搶佔了先機。
黃藥師本來已經拿了一顆小石頭藏在掌心,準備用彈指神通救他一救。
見裘千丈飯桶得很,不由啞然失笑,“這小子奸猾似鬼,倒讓他擺了我一道。只是他到底是怎麽看出裘千仞是在裝神弄鬼呢?”
裘千丈比起裘千仞武功自然是大大不如,約莫也就是略遜江南七俠一籌的水準。
哪怕不用九陰白骨爪,嶽華要拿下他也非難事。
才過了十幾招,嶽華運用朱聰所教的擒拿手,一把拿住了裘千丈的肩井穴。
裘千丈痛得冷汗直冒,動彈不得,口裡兀自不肯服輸,“老頭子肚裡無食,且容我用過飯,咱們再來比過。”
嶽華點了他的穴道,將其丟在一邊,拱手對陸冠英道:“陸兄,此人勾結外敵,將他與完顏康關到一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