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通腳踩著沈破,單手提著史宅之,就像提著一隻小雞崽一般,他呵呵笑著說道:“快下令叫你的人救火,不然我先把你丟到海裡喂鯊魚。”
史宅之嚇得不輕,“我乃當朝史丞相之子……”
對於周伯通來說,什麽丞相、什麽皇帝全然不放在心上。他聽了史宅之的話,一把將他的頭按進了水裡。
咕嘟咕嘟讓他灌了幾大口海水才把他拉出來。
“屎丞相也好,尿丞相也罷,不聽我話,誰也救不了你。”
說罷又把他往水裡按。
史宅之連連求饒,“英雄饒了我吧,你要什麽?金銀、美女,我讓你享之不盡。”
“我先讓你享受享受。”
周伯通將史宅之不住往水裡招呼,三五次之後,史宅之終於忍耐不住,一邊打著飽嗝,一邊呵斥沈破道:“額……嗝……沒用的東西,沒聽見老英雄的話嗎?趕緊救火……”
“是,是,是。”沈破忙不迭地揮動令旗指揮滅火。
嶽華的座船火勢不大,本就有聾啞仆從救火。此時再有小船趕上前去支援,大火瞬間就被撲滅了。
史宅之的大船,被淋了火油,火又借風勢,已成熊熊之勢。眾人靠近都難,哪裡還能滅得了?
周伯通看了乾著急,一個勁地催促眾人上前。
“要是這火撲不滅,我就將你丟到火裡去。”
史宅之亡魂大冒,他一生順風順水,何時碰到過眼下這般情景?立即如同親生爹陷在火海中一般,不斷指揮士卒,不要命的往大船邊靠。
“快上去!快上去!要是救不出嶽少俠,我將你們全部刺配充軍。”
眾士卒敢怒不敢言,只能硬著頭皮往大船邊靠。
趁著救火之便,沈破、韓童、劉湘三人湊到一處,沈破悄聲道:“少主最喜遷怒於人,這次哪怕逃出生天,我們也少不得要受折辱。”
五湖散人韓童成名已久,上次被嶽華擊敗,又被史宅之大罵廢物,心裡早有去意。
“我外號叫做五湖散人,但自入相府,卻沒得一日自由。此次事了,我便向史相請辭。”
沈破道:“萬萬不可!韓兄現在求去,衙內必定惱怒,只怕禍起頃刻啊。”
韓童道:“依你之見應當如何?”
沈破道:“我瞧著那老前輩武功雖強,卻似乎十分怕水,不若安排水鬼將小船鑿沉,然後救出衙內。立了此等大功,到時候是去是留,衙內定然不會為難。”
沈破與牛忠交好,史宅之不顧牛忠死活,執意燒船,他也生了離去之意。現在見史宅之為了自己,置將士們死活不顧,更是讓他心寒。
劉湘聽著二人談話,目光閃爍不定,終究沒說一句話。
幾人計議已定,趁著混亂安排人潛入周伯通小船之下,鑿了一個大洞。
頃刻之間,水柱衝天而起,周伯通大驚,一時居然不知如何是好。
史宅之見機躍入大海,馬上就被士卒遊來救上另外一艘小船。
“哎呀呀,要死了。我這輩子一怕蛇,二怕水。嶽小子,我們也算難兄難弟了,一個被火燒死,一個被水淹死。早知道留在桃花島,還有黃老邪好吃好喝的招待著。”
最近的一艘小船隔著他起碼有一裡來遠,搶船是做不到了,周伯通急得在小船上不停轉圈。
小船沉沒在即,突然火海之中,嶽華一掌拍斷桅杆,將桅杆拋到海裡,他背著一個人,跳到桅杆之上破浪而來。
嶽華看見這邊情形,大聲喊道:“師叔祖,拍爛小船,抱住木板,我來救你。”
周伯通聞言大喜,一掌下去,小船四分五裂,他抱住一塊最大的木板,得意非常。
“嶽小子,先別管我,別讓那個小白臉跑了。”
嶽華周圍有十幾條救火的小船,他左腳在桅杆上一點,躍上離得最近的一艘小船,一爪就將一名士卒的胳膊扯斷,只聽得一聲慘叫,斷臂處鮮血淋漓。旁邊的兩個士卒嚇得肝膽俱裂。
嶽華頭髮都燒卷了,他一把將牛忠放到船上,大喝道:“不想死的速速劃船。追上你們衙內,饒你們一條活路。”
船上的兩名士卒哪敢怠慢,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手臂。直將小船劃得飛起。
史宅之早被嚇破了膽,記得大喊,“攔住他!攔住他!”
沈破和韓童駕駛兩條小舟,硬著頭皮攔住嶽華去路。
沈破暗道:“這小子武功甚為高明,但合我與韓童之力未嘗沒有勝算。”
韓童也同此想。二人對視一眼,待得嶽華小舟臨近,同時躍上嶽華的小舟。
嶽華一聲大喝,“擋我者死!”
嘭!嘭!兩腳將二人踹入海中。雙腳輕點,在二人舟上借力,徑直來到了史宅之的小船之上。
一把捏住史宅之的咽喉,冷笑道:“如今你落到我的手裡,卻怎麽說?”
史宅之想說幾句硬話,那話語卻像卡在喉嚨一般,怎麽也說不出口。
“我正想駕船借道海上與蒙古結盟,共抗金軍。”
嶽華呵呵一笑,“你做得了主嗎?”
“做得!做得!如今金國兵敗如山倒,明眼人都看得清楚。嶽英雄放我回去,我必說服我爹,遣使來談結盟之事。”
“好,你速速寫來。不過你可回不去,我會要大汗告之宋國皇帝,要你做這個使節。若等來結盟書信,你得活。若等不來,將你剁了喂狗。”
史宅之如喪考妣,卻也無計可施。只能聽從嶽華的吩咐。
嶽華要眾人將周伯通等人救起,全部登上了自己的大船。其余士卒架著小船,圍繞在周圍待命。
嶽華被大火烤得衣衫襤褸,先回倉整理。周伯通對著沈破等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說,到底是誰出的詭計?居然鑿沉我的船。若是不說將你們全部丟到海裡。”
沈破、韓童默不作聲。劉湘道:“前輩,此事與我和衙內無關。是他們兩個自作主張。”
周伯通對著沈破當頭拍下,沈破閉目待死。周伯通的手掌生生止住。
“倒是條好漢子。我不殺你,讓我踢兩腳出出氣。”
沈破見識過周伯通的武功,莫說兩腳,便是一腳都能要了他的命。
“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不怕死?”
“是我冒犯了前輩虎威,既然失手被擒,死而無憾。”
韓童猶豫糾結很久,戰戰兢兢說道:“前輩,此事我也有參與,前輩要踢他兩腳出氣,便由我分擔一腳如何?”
看得出來,韓童還是講義氣的,但不多。
周伯通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他是前輩高人,怒氣一消,也懶得和他們計較。
想想又覺得太過便宜了他們,索性一把抓起劉湘丟到了海裡,“這般沒義氣的人,怎配和我同坐一條船。”
嶽華整理完出來,一頭青絲燒成了齊耳短發,見周伯通渾身還是濕漉漉的,當即笑道:“師叔祖換了衣衫再來出氣不遲。”
“也好。”周伯通笑嘻嘻的下去。
嶽華見他們幾個站在哪裡無所適從,一擺手,聾啞仆從搬來三張矮凳。嶽華道:“坐吧。”
史宅之陪笑道:“不敢!”
“叫你坐你就坐。你們兩個也坐。”
待三人忐忑坐定,嶽華才開口說道:“你帶來多少人馬?”
“八百禁軍。”
“嗯,歸我了。”
“什麽?”史宅之沒聽明白。
“你一個使節要那麽多人做什麽?留下四個跑腿的,其他人全部歸入我的麾下。”
史宅之不敢拒絕,只能拱手遵命。同時心裡稍稍松了口氣,“看樣子這條命暫時保住了。”
韓童不願為異族賣命,麻起膽子說道:“在下年事已高,本來就準備跟衙內請辭的。既然小英雄不殺我,還請放我離開。”
沈破也道:“我願與韓兄同去。”
嶽華面露不悅之色,史宅之看了大急,忙道:“嶽少俠乃是蒙古四皇子的安達, 貴為千夫長,你們能為嶽少俠效力,是你們前世修來的福分。哪裡容得了你們推三阻四的。”
二人低頭不語。
史宅之生怕惹惱了嶽華連累了自己,威脅道:“你們若不肯為嶽少俠效力,今後大宋也沒有你們的容身之地。”
沈破、韓童聽罷,對著史宅之怒目而視。隻覺得此人當真無恥至極。
嶽華道:“為我效力三年。我到時候任你們來去自由。而且這三年絕不會讓你們難做,不會讓你們與父母之邦為敵。”
事到如今,二人也沒有辦法,只能暫時屈身於嶽華之下。
“好了,先去約束八百禁軍,啟程北上。”
二人聽命而去。
突然船艙內傳來一聲巨響,牛忠龐大的身子撞破艙室,重重地摔在了甲板上。
周伯通一步跨出,俯身來到牛忠身邊,臉上喜色怎麽也掩蓋不住,對著嶽華大呼小叫,“嶽小子,嶽小子,這人約莫有你兩個大。嘖嘖,這兩膀子力氣怕不下千斤,可惜,可惜,就是沒練過內功。好玩,好玩。”
牛忠從地上爬起,渾如沒事人一般。周伯通上前又要與其角力。
二人胳膊相抵,只見周伯通臉色漲得通紅,卻不能移動牛忠分毫。內勁一吐,又將牛忠摔出去好遠。
牛忠知道遇到了前輩高人,嘟囔道:“嶽華救了我一命,你是他的同伴,我不和你打。”他坐在地上不起來,不敢再和周伯通角力。
周伯通心虛地瞧了瞧嶽華,嶽華笑道:“師叔祖饒他一回,此人乃是忠良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