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化身成郎中進去?”張振林問道,“你還會醫術?”張振林點了點頭,“可如此隱晦的症狀,怕是郎中活不了。”何舒窈擔憂的問道,張振林卻是不怕,“我得進去,不然摸不清人在哪。況且從裡往外救人簡單多了。”何舒窈點著頭,續道:“他找郎中就得抓藥,既是抓藥,我去把最大的藥鋪買下來!抓了藥,我就親自送上門去,我們一同救人如何?”“不行,你不能犯險,你只要在外面等我就行。你如果有事,拿著這個到市坊孫記鐵匠鋪報我名字便可。等人救出,我便去那兒找你。”說罷,便從懷中掏出牛皮包裹交了過去。何舒窈雙手接過,卻覺這文案有些眼熟,卻不知在哪見過。
第二天一早,張振林一早便就往王府的方向走去。路上,盡是些郎中,張振林忙跟一個落了單的郎中搭話,“在下許文,想去王府試試手。”那郎中覺得這人可笑,“你一樣不帶便要過去嗎?空手騙不成?”張振林忙說道:“在下與娘子新婚燕爾,這幾天她哪舍得讓我離開,可王府的銀子誰人不想掙呢,這就找了個理由溜了出來。”那郎中略帶深意的笑了出來,這時,張振林從懷中掏出三十兩散銀,說道:“小小銀子不成意思,我出這麽多把你這身行頭買下來。要是事成,我再去尋你分你一半酬金便是。”那郎中看著眼睛直冒光,心想:就算是去了王府,治好治不好還不一定呢,還不如當是撿個便宜算了,成了還能分一半酬金,欣喜道:“給你吧。我就在橋南,豐成醫館的豐成便是在下了。”說罷,便將醫箱給了張振林,自己拿著銀子一溜煙的跑了。張振林接過醫箱便大步向王府走去。
話說墨家的效率也是極高,這才一日,便在鹹陽內中找到了馬夕瑤,並把信物都交給了她。此時,馬夕瑤正要與嬴大一起前往西域尋找何舒窈,突然收獲何舒窈跟張振林在一起的消息,她既喜又懼。喜的是張振林和何舒窈安然無恙,懼的是害怕張振林知道了何舒窈的身份,置她於不顧。可想著何舒窈向來機敏,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此時再多想也是無異,索性拿著信物就去找了嬴大。
嬴大拿到信物,問道:“馬小姐是從何處得來的。”馬夕瑤道:“前些年,西域有一官宦女子到雲山來祈福,我與那官宦女子常有書信往來,想必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正好被她所救。”嬴大點了點頭,好像默許了此種說法:“是了,是了。我這就去跟主人說。”嬴大拿著信物便走進了何憫民的房間。
只聽到何憫民一聲怒吼:“胡鬧!”何憫民氣急了,緊緊得握著桌上的醒木,又顧著自己的形象,愣是沒砸下去。稍許,何憫民氣便消了,歎了口氣,“隨她去吧。管也是管不著的。想必那臭丫頭,肯定想到了我這般發狂的模樣。真是養了個祖宗!”嬴大立在一旁,一句話也不敢說。忽而,何憫民斜眼看向了他,嬴大心中一驚,暗呼不好。何憫民卻開了口:“嬴大,你前幾日怎麽就不盯好她們!任由她們胡來!還有馬夕瑤,她人呢!”“主人,她就在外面,我這就喊她進來。”說罷,就要往外走,何憫民忙一把拉住嬴大,可去沒拉住,嬴大已經將馬夕瑤帶了進來。馬夕瑤看此情景,心中緊張萬分。可何憫民忌憚著何舒窈,哪敢說馬夕瑤半句不是,“夕瑤啊,這幾日,你也擔驚受怕的,累壞了吧。去休息去吧。我們返程你再跟來。”馬夕瑤驚得愣住了,茫然地看向嬴大,只見他在憋著笑,便對她做了個出去的手勢,
馬夕瑤退出後,何憫民怒指著嬴大,“你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嬴大低著頭,突然何憫民話鋒一轉,說道:“今日的鹹陽城卻是十分熱鬧啊,我來了,楚王來了,墨首也來了。我倒要看看誰能爭取到張毅成。”“那墨家到了,主人,你的安全卻要十分注意。”何憫民卻搖了搖頭,“不必。張毅成必須爭取,楚王爭去,那便遭殃。”嬴大歎了口氣,何憫民玩味得看向他,“怎麽?沒信心了?”“倒也不是,只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何憫民坦蕩異常,把長褂後擺一拋,坐了下來,打開《資治通鑒》邊看了起來。嬴大看他也不想說什麽了,便跟著退了出去。 到了晚間,張毅成宴請楚王薑瀾和何憫民,兩方都提前很久到了,兩人見面一拱手,便走進了內堂。只聽張府管事說,他家老爺正在潤筆,馬上便到,隨即便引導兩人就座。他們兩人分坐兩側,自顧自的喝起了茶。
張毅成此時正提著筆回味下午和墨首的對話。張毅成說道:“按墨首的說法,那便是兩無相幹了。”“兩無相乾卻也不成,重在‘左右逢源’。”張毅成歎了口氣道:“我也浸染官場這麽些年了,豈不知左右逢源的道理。只是吧,這兩人在京城鬥法就算了,卻偏偏把法鬥到這鹹陽城來。要不是為朝廷安定記,我決然不會接此重任。”墨首哈哈大笑,“小媳婦下廚房,這火候你要自己扛了。我便先走一步了。”說罷,便翻窗而出。正回想著,下人此時已經走到了屋外,稟報道:“老爺,楚王、何相都到了。”
張毅成整了整衣服,道:“知道了。”隨後,掛起了筆,小心拿著那副畫便走了出去。那畫上描繪的是:一寺廟在高聳入雲的山上,兩個和尚正滿頭大汗的挑著水,沿著彎彎曲曲的台階艱難的向上走去。
到得內堂,張毅成忙說道:“哎喲,怠慢了,怠慢了!兩位大駕光臨令寒舍蓬蓽生輝。這不,這幾天有感而發,便描了一幅畫,還請楚王和何相不吝題字呢。”楚王道:“張將軍還有此等雅致,來,欣賞欣賞。”何憫民也走到了跟前,張毅成緩緩將畫卷展開,何憫民率先大笑,“張將軍啊,你看這桶水都要灑出來了!”楚王也湊了過來,微微一笑。張毅成道:“可不是嘛!難呐!這山危乎高哉,又是兩人在挑水,各有各的心思,這桶水就是自己想穩,它也穩不住啊!”
楚王道:“那不是要看這桶水往哪傾了嗎?”張毅成忙搶道:“可傾不了,只能在中間,往哪傾,這桶水必翻無疑。”何憫民道:“是了。我看啊,這倆和尚啊就跟楚王和我一樣,這桶水嘛便就是張毅成老將軍了!”說罷,三人哄堂大笑。“那就請二位題字吧。”何憫民道:“楚王請。”楚王也不謙讓,拿起筆寫下“但憑忠心”,何憫民接過筆,接在後面續寫道“何怵旁人”。
寫完,楚王一看,佯惱道:“你這‘怵’字化音了,不若直寫個‘楚’字上去了。我們兩個都是‘旁人’咯。”說罷,三人一陣狂笑。這時,張毅成把手一拍,管家應聲而出,“開始吧。”管家立馬就跑了出去,呼喊了一句:“進場吧。”這時,一眾舞女便登了台,端菜的仆人也如魚貫,不一會兒就把菜上齊了。三人分座分食,張毅成將酒杯一端,楚王、何憫民也端了起來,“請!”說罷,便仰頭喝盡,他們兩人也是應聲喝盡。眾舞女在一旁樂師的伴奏下也翩翩起舞。
過了一個時辰,酒宴終是結束了,楚王和何憫民均在下人的攙扶下離開了宴席。
“老三呢?怎的磨磨唧唧的,還讓主人等他。”嬴大怒問道,李二、朱四兩人面面相覷,當時屋內歌舞甚是引人,兩人在外堂口早就看得入了迷,只聽得趙三說了聲去茅房,其他的也沒再管了,這時,嬴大突然問起,兩人也是擔憂失了看護之職,哪敢說出實話,便都沉默。這時,趙三一邊提著褲子,一遍小跑過來了,“哎喲,可能是吃壞了肚子,一晚上不知去了幾趟了。”嬴大怒視了他一下,掀開車簾一角,看得何憫民正在酣睡便把劍一揚,車隊便就出發了。
到一巷內,突然閃出八個蒙面人,為首一人道:“奸相何在!”嬴大四人趕緊圍住馬車四周,其余家丁也皆散開護車。“果然便在那馬車之中!兄弟們,殺!”那四人忙趕著馬車前行,後續家丁卻被解決的差不多了。突然其中一人,已挺劍飛置馬車周圍。
嬴大眼疾手快,雙足一點,劍套隨即飛離,隻逼那人面門,那人忙揮劍將其擋開。瞬息間,嬴大已然飄至那人面前,長劍陡然刺出,那人收劍來擋,扭打在一團。嬴大越打越是心驚,來人招式太過詭異,隻守不攻,不知道在等什麽,急吼道:“眾兄弟,點子詭異,速戰速決。”。回頭望去,李二、趙三、李四也被黑衣人纏住。眼看四人無法抽身,黑夜中,又竄出一黑衣人,挑開車簾便刺了進去,嬴大暗呼“不好!”,眼前的黑衣人卻加快手中的劍速,只聽何憫民“啊”了一聲。嬴大越發心驚,奮力將劍一掃,逼得一人後退。眼看得空,連忙擋開得手那人,逼開後,勒住馬韁,大喝道:“快清路!”護衛三人,攻勢越發凌厲,逼得來襲者連連後撤。李二大喊道:“老大,快走。”說罷,便重重一拍馬身,那馬吃痛,拔腿便跑。
那黑衣人還想再追,李二卻是不讓,應景顧不得眼前的人,猛催內力,便飛到那人跟前,身後一個大破綻,卻被人連砍兩道。“小子,休想!”說罷,一劍便已刺出,黑衣人急閃,又用鬼魅身法來纏李二。這時間,一聲響箭衝天而發,巷口陡然變亮。只聽,張毅成喝道:“大膽賊子!還不乖乖就擒!”說罷,左手一抬,眾弓箭手彎弓搭箭。一黑衣人道:“撤!”,說罷便向著眾人方向射出幾枚黑珠,黑珠落地,一聲“轟隆”,便起了煙霧,其余黑衣人趁機也跑了。
趙三還欲再追,朱四立馬攔下,指了指已經力竭倒地的朱二。兩人連忙上前相扶。“何相沒事吧?”張毅成急問道,“還不知情況,可能已然有傷。”“什麽?!速速喊上軍醫,與我一同前往何相落腳的驛站。”
嬴大急趕著馬車到了驛站,“夕瑤!夕瑤!快來!”馬夕瑤聞聲,連忙下了樓,一看嬴大驚慌失措,卻不知為何。嬴大連忙掀開車簾查看何憫民傷勢,此時何憫民已然酒醒,上身青衫已被血染紅了大半。何憫民緊咬牙關,顫抖著說道:“快走,不留了,誰也不見。你、你快去把他們救出來。讓馬姑......”還沒說完,人已經暈了過去。嬴大已經了解,忙對馬夕瑤說道,“你先拿金瘡藥敷著,往著京城方向趕。我們來追你。”馬夕瑤點了點頭,回身便取來金瘡藥,上了馬。嬴大連忙回身,往回趕去。
沒過許久,嬴大便和張毅成一行人碰到,兩人客套一番,嬴大便帶著護衛三人離開了。一路上,李二斷斷續續的問道:“主、人,他、他沒事吧?”嬴大搖了搖頭,“你也少說些話,我們到前面驛站和主人匯合再說。”
張振林已混入王府幾天,這幾日裡,郎中們排著隊進去問診,張振林排在了頂後面,王府怕眾人無趣便開放了後花園給郎中們遊玩。張振林心下納悶:哪有這般看病的道理。便在晚間,悄悄跟在一郎中身後,只見那郎中只在中堂做了一炷香的時間,管家便拿錢打發他出去了,連人的面都見不著。張振林卻更納悶,卻知聽到,一侍女說道:“老爺也是奇怪,搞這麽多郎中在家裡面,自己卻一個也不見。”管家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心說道:“別胡說!小心你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