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越野車在百米大橋的另外一端停下，隔著老遠，亭子內的人就按出了刺耳的警報聲，幾名衣服上紋著鼉神像的人快步走到升降杆前，攔住車子，

　　“請出示證件。”

　　“好的，馬上！給，這我證件！”

　　“陸宇，管理局的?”

　　鼉神教的成員打開證件後眼睛一掃，下意識的驚訝出聲，旁邊的幾位同伴立刻圍住了車子，氣氛有些凝固。

　　“我是今天剛到的月牙島，知道你們這裡發生過的一些事情，但我目前是打算，那什麽……你們懂的！”說著，唐易朝著那人眨了眨眼睛。

　　“不是很懂！”鼉神教的成員冷淡說道，“麻煩你說清楚些。”

　　“咳咳。”

　　唐易乾咳一聲，左右看了看虎視眈眈的鼉神教成員，從懷裡拿出一尊小巧玉製的鼉神雕像塞進面前鼉神教成員手裡，同時非常堅定的說道，

　　“我信仰鼉神久矣！”

　　“……”

　　“鼉神萬歲！”

　　“……”

　　冷風刷的一下拂過，唐易臉色依舊保持著炙熱與期待。

　　良久，那名鼉神教成員終是沒有憤怒的扔掉手裡玉製鼉神雕像，微微沉默了片刻，轉過身一路小跑到亭子旁邊，一邊伸手指著這邊一聲朝著裡面的人小聲交談著。

　　過了片刻，亭子裡面的人露出笑意揮了揮手，那人立馬會意，轉身招呼著其它成員散開。

　　唐易臉上笑意更濃，對著那人點頭致謝，車子緩慢行駛過去，在到了亭子的時候，先前拿鼉神雕像的人，走了過來，說道。

　　“你今晚就住在左二街，33戶。”

　　”好！“唐易認真點頭，不忘朝著他補充一句:“鼉神萬歲！”

　　車尾燈很快消失在鼉神教成員的視野內，

　　周圍的人散開，回到原來的位置進行站崗，亭子內的人則是拿起旁邊的座機電話，按了幾個數字撥了出去:

　　“喂！是我！”

　　“陸宇到鼉神教了！”

　　“不是水路，他是直接開車走得橋上。”

　　“暫時沒有施行抓捕，對方拿出一尊玉製鼉龍，言語裡的意思說要投靠我們鼉神教，我已經安排他在左二街，33戶住下。”

　　“嗯，我看他的表現，應該是個識時務的人。”

　　“我明白，他的信仰是虛無的，我會死死的盯著他！”

　　“暫時沒有見到李元那個二五仔。”

　　“明白，我會守住這裡，許進不許出！”

　　“嘿嘿！”

　　男子掛斷電話，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嘴的鋼牙。

　　…………

　　…………

　　海水上漂浮著殷紅的血霧，不一會兒便有聞著味而來的數十張弧形嘴，互相擠壓著彼此位置，爭先恐後的朝著中心位置擠去。

　　陸宇盯著水下奪食的魚群，從盤子裡撚起兩粒花生米放進嘴裡，然後端起酒壺給兩個酒杯倒滿，‘啪’的一下來了個碰杯，

　　“大爺，這才叫生活嘛，花生米下酒才是人生美事！”

　　“你看看，咱們喝著酒吃著花生米，船下一片魚群共舞著，這是多麽美好多麽愜意的事情啊！”

　　陸宇滿嘴胡扯著，反正只要老大爺不要讓他啃黑不溜秋的烏龜就行。

　　老翁笑了笑，舉杯碰了碰，一口辛辣的酒入喉，砸吧了一下有些乾澀無味的嘴，悠悠說道:“小鯉魚，你不吃肉，我是能理解的。”

　　“不過，你怎麽就確定我這酒沒有問題呢?”

　　他原本只是帶著細小紅線的眸子，

倏然變得有些猩紅奪目，彎彎了起來，笑眯眯的說道。　　“咳！”

　　陸宇嗆了一口酒，連連咳嗽幾聲，原本沒有什麽感覺，此刻聽到這老翁所言，忽然感覺腦袋昏昏漲漲的，有一股難掩的惡心感從喉嚨裡冒出來。

　　也不知道是這酒真的有問題，還是對方的話對自己起了心裡暗示作用。

　　連忙轉移話題道:

　　“大爺，方便問下，您今年貴庚啊?”

　　“時九千九百九十九歲了，後天就是我一萬歲的生日。”老翁笑著答道，談及年齡，他眸子的猩紅逐漸變得平緩，一縷追憶從眼底劃過。

　　似在感慨時光匆匆，光陰不再。

　　老翁又問道:“你問我年齡，莫不是你要認親戚不成了?”

　　“……”

　　哪裡來的腦回路啊?

　　陸宇嘴角抽了抽，面色僵硬，好半天才想出一個比較哲學的問題，問道，“那大爺您這麽大年齡了，有沒有想明白，自己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呢?”

　　“我啊?”老翁看著陸宇微笑，伸手觸碰額頭，哪裡有一個微微的凸起。

　　粗厚的手指在朦朧月夜的照耀下，似乎變得有些像是青綠色的爪子，陸宇咬了咬後牙槽，身體僵硬，但沒有出聲打擾。

　　打擾老人家思考，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情。

　　他從小就知道，做人一定要尊老愛幼了！

　　就算自己被凍住，也不要打擾老人家。

　　好在，這個問題沒有困擾老翁太久，只是一杯酒的時間，他便慢悠悠的說道:“我從海裡來，要到天上去！”

　　“天上……”感受著停滯的血液恢復流動，陸宇小心打量著老翁，見其面色無恙心境寧和，繼續問道:“那您能說說，天上是指那個天上?”

　　“呵呵。”老翁指了指漆黑的穹頂，笑著說道:“就是這裡啊，難道小鯉魚你看不到麽?”

　　“這裡?您是說外太空?還是什麽?”陸宇望著穹頂，有些無語。

　　“太空?那是什麽?”

　　“就是在穹頂之上啊，額，這個科學一點的方式怎麽說呢，就是在咱們這個天上非常遠的距離有一個大氣層保護囊，穿過去之後就到了一個真空的世界。”

　　陸宇極其認真的用自己淺薄太空知識，給他解釋著，“那上面啊，沒有空氣，人是活不了的。”

　　他觀察者老者的神情，果然，他來了興趣。

　　那雙有些猩紅的眸子，立刻望向天上去，細密的眉頭微微皺起，過了片刻老翁又轉移目光直接看向陸宇，

　　陸宇隻感覺那種渾身發冷，僵硬無比，什麽都做不了的感覺又籠罩在身上。

　　不過他神色依舊平靜，在兩者實力差距大到了一定地步的時候，所謂反抗，只會成為別人的笑料，於此，還不如好好的坦然的看下老大爺究竟要對自己幹嘛。

　　好在，持續時間不是太久。

　　老翁眼中猩紅削弱，恢復正常，皺起的眉頭也變得平緩，只是撚起酒杯，望著裡面明亮清麗的酒水發呆，似在思考什麽。

　　“大爺，您看到什麽了?”

　　秉承著，大爺沒弄死我，就是個好大爺的心理，陸宇直接把剛才被凍住的記憶清空，繼續問道:“是火星還是月球?有沒有什麽星空古棺之類的?”

　　“有沒有什麽蟲族之類的異族?有沒有什麽機械智能文明沒有?……”

　　“你在胡言什麽?”

　　老翁不悅的瞪了一眼陸宇，雙指推動一杯酒到他面前，才淡淡的說道，“我看到了兩個人。”

　　“誰和誰?”

　　陸宇來了興趣，問話的時候，不忘非常懂事的拿起那杯推過來的酒。

　　“我和你！”

　　老翁舉起酒杯，平淡說道。

　　心跳慢了一拍，但很快就恢復，陸宇面色不變，同老翁碰了一個，撚起花生米扔進嘴裡咀嚼了兩下，才仰頭讓酒入喉，

　　“大爺，您有沒有可能看錯了?”

　　“沒有！”老翁斬釘截鐵道。

　　陸宇說道:“我可從來沒有去過外太空。”

　　“那是天上，不是太空！”老翁解釋道。

　　“有什麽區別嘛?”

　　“現在的天上只有龍可以上去，你那所謂的太空，是個蝦兵都可以去。”

　　“撕！所以，您是龍！”陸宇自覺抓住了重點，眼神明亮，忙說道:“我也是龍！大爺，您是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

　　“……”

　　陸宇呆住了，這老大爺不按照套路出牌。

　　老翁舉杯相邀，尊老愛幼的陸宇再次跟他碰杯，又是滿杯入喉，這來來回回已經下了差不多一斤見到肚子裡面，臉上逐漸見了紅色，微醺微醺的。

　　“你是一條小鯉魚，這是毋庸置疑的，這麽近的距離，我肯定不會看錯，所以你不要做哪些不切實際的夢想。”

　　老翁解釋道:“而我，現在還不是龍，要三天后才算是！”

　　陸宇聞言皺眉，有些懷疑道:

　　“我真是魚?”

　　“真是！”

　　“沒看錯?”

　　“沒看錯！”

　　“那您把我攔在這個海上是?”

　　陸宇有些迷糊了，這老翁確實不按套路出牌。

　　既不殺人，也不給寶藏。

　　活像是，寂寞了，隨便拉個人過來喝酒的。

　　難道說，之前那些都是自己腦補過多了?

　　“認親！”

　　老翁微微一笑，眼裡的紅芒徹底消失不見，緩緩地說道:“你長得像我孫子，我想跟你認個親戚！你叫我一聲爺爺可好?”

　　“……”

　　陸宇在風中凌亂，隻感覺頭腦風暴產生，腦漿和酒水都混到了一起，險些當場裂開。

　　好半響，他終於回過神，臉上浮現殷切，問道:

　　“那有見面禮嗎?”

　　“沒有。”

　　“沒有我就不認！”

　　“那我就打死你！”

　　“爺爺好！祝您萬壽無疆，羽化成龍！”

　　撲通一聲，陸宇跪在地上，非常大聲的說道。

　　倒不是他沒有骨氣，主要是考慮到老大爺已經九千多歲了，如果打起架來，要是磕哪兒碰哪兒了，回頭被訛上了就不好了。

　　做人嘛，一定得有非常高的道德標準，更何況陸宇這樣的帝國工作人員。

　　老翁先是詫異，隨後失笑，緩緩說道:“小鯉魚你既然叫我一聲爺爺，我也不會虧待你，後天，你就上我禁山，觀我化龍升天！”

　　陸宇捂著發燙的額頭，暈乎乎的腦袋只有一個念頭。

　　小黑子，總算是露出了雞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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