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買了煙,曾澤丙順手抓住蘇化芸的手,蘇化芸有抗拒,有窘迫,有扭捏,有…
但她始終沒抗議,更沒拉回左手,她就這樣被曾澤丙拎到副駕。
賭局被迫停了下來,上眾人的愕然,或者膛目結舌吧!
曾澤丙就像巡視領地的公虎,他目的就是告訴這幫爛杆子,這女人你們以後不要碰,那是老子的獵物。
車重新啟動後,曾澤丙和蘇化芸都不吱聲,也許是尷尬,也許是實在找不到話題。
幸好車載音響一直放蘇化芸喜歡聽的歌,第一首是《the sound of silence》,第二首是《Scarborough Fair》,它們被翻譯成《寂靜之聲》和《斯卡布羅集市》,這兩首歌都是電影《畢業生》的插曲。
對於這兩首經典,蘇化芸不但喜歡,而且會唱,甚至於經常哼唱,所以樂曲響起後,蘇化芸雖然礙於陌生人,但手指忍不住輕輕的打起節拍。
第三首歌是《My Heart Will Go On》,也就是鐵達尼號主題曲《我心永恆》。
再之後的七八首英文歌也都是蘇化芸常聽的,一直到《Right here waiting》,翻譯歌名叫《此情可待》,車載熒屏上是理查德演唱,問題是,沒聽說過理查德唱過這首歌,理查德也沒這麽老。
車蜿蜒而上開始爬白字坡,白字坡是進入沅鎮最凶險的路段,這路段兩邊都是高山險峰,所以兩邊都是蜿蜒而上,一直到坡頂,有個觀景台,觀景台下是萬丈懸崖。
車到觀景台一刻,屏幕跳出個二十來歲叫阿黛爾.阿德金斯的白人女歌手,這是位從未聽說過的女歌手,一頭金發,一身牛仔加白襯衫。
隨著歌曲名《Someone Like You》彈出,一段舒緩的鋼琴伴奏緩慢彈起,而後越來越快,越來越急,越來越憂傷。
曾澤丙明顯一頓,而後他把車靠到觀景台邊停好看著唱歌的阿黛爾發呆,一瞬間的,蘇化芸疑心他可能要落淚。
但他卻拿起香煙跳下車走到觀景台邊抽煙。
蘇化芸看著曾澤丙背影,歌曲唱起那一刻,那背影是如此的蒼涼和蕭瑟。\t
I heard that you're settled down
That you found a girl and you're married now
I heard that your dreams came true
Guess she gave you things I didn't give to you
Old friend, why are you so shy?
Ain't like you to hold back or hide from the light…
蘇化芸似乎明白了些什麽,她試著翻譯道:我會找一個像你的他,我對你除了祝願,別無他意,不要忘記我,我懇求你,我記得你說過,有時候愛情一直美滿,但有時卻如此疼痛…
看曾澤丙久久佇立,聽完阿黛爾歌的蘇化芸也下了車。
從山頂眺望,對面是延綿不絕的群山,墨綠的野竹林,片片雲杉,星點巨松。
往下,是兩山脈之間的河谷,河水蜿蜒而來,水不算大,時而聚攏成潭,
潭深水黑,水面被朝陽閃爍著波光,如一條巨大黑蛇的背鱗。 “你在學校教體育?”曾澤丙打破沉默道。
“No, I'm an English teacher”蘇化芸脫口而出回答。
“英語老師,難怪!”
“難怪什麽?”
“難怪你喜歡英文歌。”
“你不也喜歡?”
“我聽不懂的,一句也聽不懂,我是個學渣,特長生混進大學。”
“鬼信你,至少你聽懂 I'm an English teacher,”
“就這一句吧!看得出來,你水平不低,怎麽流落於此?”
“我,談不上水平,我父母是想調我進縣外貿局的,我畢業想去西部支教,來這裡是父母妥協的結果。”
“你們家,不簡單啊?”
“還好,他們只是普普通通公務員編制。”
“嗯,這邊學生野性難馴吧!”
“還好啦,基礎差點。”
“走吧,想不到你還是個有理想的青年。”曾澤丙往谷底彈掉煙屁股道。
“以前有吧!現在,也經常氣餒,你別引起森林火災?”蘇化芸眼睛順著煙屁股往下看去。
太陽暖洋洋的,山風徐徐的把蘇化芸細軟的短發倒向一邊,短發底那不見陽光的頭皮白的亮眼。
曾澤丙頓足腳步回首看著那白頭皮發了會怔,沒人知道他此時聯想到什麽。
“燒吧,燒個日夜不停紅滿天最好,我奇怪你這樣的性格怎麽會在意人言輿論?”
“我什麽性格?”
“大氣,敞亮,灑脫…”
“哪有那麽好,你不如直接說人妖。”
“我沒歧視思維,我覺得你是那匹沒有草原的野馬。”
“什麽野馬?”
“董小姐。”
“什麽董小姐,你可以叫我蘇小姐,我真的不想瞿穎難受,我倆是極好的朋友,要不是遇見她,我估計早離開沅鎮。”
曾澤丙無言的打開駕駛門跳上車,因為再扯就變成敏感的曖昧,他到現在終於發現,他對蘇化芸應該只是好感, 因為他覺得蘇化芸是盛開在雪山頂的那朵格桑花。
他不配奢求,甚至於整個沅鎮兩萬多人也沒人有資格褻瀆這朵純潔的格桑花。
車重新啟動後倆人又沉默的聽英文歌,一直到下了白字坡,蘇化芸突然忍不住問:“你到底為什麽離婚?”
“我,”曾澤丙差一點把車掉入山水溝,
“你為什麽打聽這個?”
“我好奇啊?”
“沒什麽,我被人鄙夷了。”
“鄙夷,有什麽呢,我曾經也被人鄙夷來著。”
“你?”
“對,我畢業那年我爸給我安排了門婚事,我不太樂意的,可親戚朋友都說合適,其實是我相信我爸爸眼光來著。”
“然後呢?”
“沒然後,別提了,丟死個人,還沒來得及畢業見面,人家直接拒婚了。”
“哦,”
“你不覺得是打擊,被人鄙視?”
曾澤丙一時無語起來,轉了個灣後,曾澤丙輕聲道:“我說個小事,那年春節在娘家過,我前嶽母娘喊我替她打幾手牌,她知道我沒錢的,那個時候我又沒工作,這邊也鬧的慪氣出走。”
“然後呢?”蘇化芸轉過身看著目不斜視開車的曾澤丙。
“然後我輸了,把把輸錢,他們家官宦世家,那牌打的很大,她看出我沒錢偷偷塞了點,可始終不夠賠,好像欠兩千塊還是兩千三。”
“她是誰,你前妻?然後呢?”
“然後前嶽母大發脾氣衝我吼:你沒錢打什麽牌,你要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