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蘇長征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時已到了晚九點，他本來還有無數的會未開完，但想到周末女兒回來了才提前下了班。

　　打開門聽見書房響起輕快的吉他聲，女兒蘇化芸正在自彈自唱，愕然間，蘇長征感覺不對勁。

　　“你總算是回來了，”王光美壓低聲音抱怨道。

　　“怎麽了，出了什麽狀況?”蘇長征放下公文包問。

　　“聽不出來嗎?假小子今天變了味，她一回來便躲進書房發春。”

　　“你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你聽，你好好聽，什麽董小姐，你也是個有故事的女同學，愛上一匹野馬，可我的家裡沒有草原…”

　　“董小姐，什麽董小姐”

　　“是一首歌，”

　　“華雲寫的?”

　　“憑她，她手機錄了音，我趴在門縫聽見是個男孩子給她唱的。”

　　“王光美，你意思，我們女兒終於開竅了…”

　　“對，今天不對勁，特別反常，我告訴你，她今天帶了個男孩子來書店買書，買了幾百本，她還要我打五折，男孩子不肯，她便拿了把三千多的吉他當添頭。”

　　“你是說，她…終於…你見過那男孩子，哪裡人，在哪工作?”

　　王光美把他拉到陽台細細向蘇長征描述一番曾澤丙的身高相貌，又說了些自己的猜測，最後斷定這男孩子是個真正的高富帥，而且是那種特別有文化的高富帥。

　　一時間，蘇長征內心五味雜陳，做父親的，第一次聽說心肝寶貝有人惦記總會生出莫名的醋意，但自己這女兒令人擔憂的是性別，也可能是王光美一直想要兒子的緣故，所以從小教育蘇化芸上有些偏差，這讓已經成人的蘇化芸對男性似乎沒有任何興趣。

　　這次，莫非，真的轉性了！

　　蘇長征就這樣在驚喜交加中被王光美推到書房門口敲響房門，房內琴聲戛然而止，而後是窸窸窣窣收拾聲，門打開時，蘇化芸尷尬的喊道:“爸你什麽時候回來了?”

　　王光美搶答道:“剛到家，你個沒良心的死丫頭，我讓你爸替我教訓你，我去準備宵夜。”

　　說著，她把蘇長征推進了房。

　　蘇長征今年五十來歲，他有頭濃密的頭髮，梳著板正的後翻背頭，眉毛很濃，眼睛炯炯有神，鼻子直挺，嘴唇內斂，身材高大，神態有種隱隱上位者的虎威和氣勢。

　　事實上，他去年剛升上沅縣副縣長，主管公共衛生。

　　蘇化芸很自然的拉著蘇長征手雀躍道:“你怎麽不打電話讓我接你去，早知道你提前下班，我得薅你餐羊肉火鍋去。”

　　蘇化芸對父親一直是很親近的，有點隨心所欲的親近，蘇長征只有這個獨生女，所以，他也樂於這樣的親近。

　　蘇長征掃視了眼書房角落那把還微微顫鳴的吉他道:“剛才唱什麽董小姐挺好聽的，是最近新出的歌嗎?”

　　蘇化芸露出一絲微微窘迫道:“不是的，我一個朋友說是宋什麽野的人唱的，我剛才在網上搜了下，網上沒這歌，而且，那個姓宋的也不出名。”

　　“這樣，會不會是你朋友胡謅的?”

　　“那不至於，他唱的有條有理，不像胡謅亂唱的。”

　　“怎麽會，你們年輕人就喜歡離奇的事。”

　　“真不騙你，我剛才錄了段小視頻發給我幾個要好的大學同學，她們在省城，還有個在京城，都沒聽說過有這歌。”

　　蘇化芸為了自證，還點開電腦QQ給蘇長征看。

　　蘇長征點了支煙後安靜的看著女兒自彈自唱的《董小姐》，是唱的有點意思，就是那感覺有點漂浮。

　　蘇化芸也看出蘇長征的疑惑，於是咬咬牙把手機錄音打開道:“我唱不了那種味，你聽聽他的原唱，”

　　諾基亞手機錄音效果不太好，再加上有風噪，但那男孩子低沉磁性的清唱嗓音一出來，那感覺就深沉感人的多。

　　這便是蘇長征對曾澤丙第一印象，這男人，很憂鬱，很感性，甚至於帶點陰鬱的壓抑。

　　怎麽辦呢，女兒好不容易轉了性，可，這人，真的合適嗎?

　　聽完錄音，蘇長征順著喜上眉梢的女兒道:“這歌唱的不賴，”

　　“是吧，爸，你說這歌會不會是他自己寫的，要不然我怎麽搜不到出處?”

　　“你外面同學也打聽不到嗎?”

　　“打聽不到，有一個從事娛樂行業的同學也沒聽過。”

　　“嗯！有可能，不過他為什麽要否認呢?”

　　“不知道，我和他不熟，挺低調的一個人，可能…”蘇化芸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畢竟，沒必要和父親扯曾澤丙私事。

　　蘇長征知道女兒顧慮，於是轉移話題問:“老師當的怎麽樣，還開心嗎?”

　　“還好，”

　　“怎麽呢，感覺有點氣餒了。”

　　“那倒不至於，就是感覺有心無力，哪些學生， 有點野，對讀書態度無所謂一般。”

　　“總有好苗子?”

　　“有幾個，就是，基礎太差，”

　　“有多差?”

　　“二十六個字母發音，竟然沒一個標準的。”

　　蘇長征一聲歎息道:“也難為你了，沅縣是國家級貧困縣，沅鎮更是苗區，你可能是沅鎮中學第一個專業英語教師吧！”

　　蘇長征頓了一下道:“你要是想放棄了就回縣裡工作，我想，外貿局才是你理想的舞台。”

　　蘇化芸摟著蘇長征胳膊道:“怎麽能這麽快認輸，我至少得帶出一屆學生吧！我挺好的，真的，那邊有幾個學生挺好學的，還有幾個男孩子籃球打得不錯，爸，我告訴你個事，”

　　“什麽?”

　　“就唱歌這個人籃球打的特別專業，我真的搞不懂，他怎麽不從事籃球教練工作，就是去沅鎮中學教體育也好啊，他爸爸還是以前的老校長。”

　　“你說什麽，他爸爸以前是中學校長，姓什麽?”

　　“姓曾，他叫曾澤丙，具體我也不了解，挺奇怪的一個人…”

　　第二天，蘇長征突然問秘書:“最近人民醫院怎麽樣了?”

　　秘書小李愕然道:“人民醫院，麻煩不斷，經常有其他醫院不敢收的急救病人往那邊送，要救不活就會有人鬧事，”

　　“具體為什麽?”

　　“不清楚，應該，可能有人惦記醫院股份。”

　　蘇長征閉目養神半天突然道:“你什麽時候替我約見一下曾澤貴，”

　　“領導，你是說，你願意接見曾澤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