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羽生跳窗的時候,窗戶邊突出的尖銳鐵釘,將他的胳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刺痛感如電擊,瞬間襲來!
他顧不得疼痛,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抓住這個江田章男。
江田章男,跳到了二樓的一個平台上,回頭也看見了追逐他的喬羽生。
嘭!
江田章男反手就是一槍!
喬羽生下意識一側頭,感覺到一股熱浪,擦著他的頭皮而過。
頭髮被燒焦的臭味襲來!
好險!
他也跳到平台上,扣動扳機,用勃朗寧手槍回擊!
砰砰砰!
江田章男躲在一個蓄水池的水裡樁子後面,喬羽生打向他的子彈,在樁子上留下黑色的彈痕,火花四射!
壓製對手之後,喬羽生順勢躲到一個牆角,用余光,死死盯住蓄水池。
對戰進入相持階段,誰也不先冒頭。
但此時,巨大的動靜,已經讓樓下的人群,躁動起來。
大亞通訊社樓下的水果店,顧客早就跑光了。
裝著水果的攤子被撞翻,蘋果、梨子、香蕉散落一地,被踩得稀巴爛。
一股混合的奇異水果香味,彌漫開來。
老板抱著頭,躲到櫃台的下面,身體蜷縮成一團顫抖,嘴裡念叨著:“救命,救命啊!”
對面的面館裡,食客們錢都沒有付,扔下筷子四散而逃。
一個嘴角還掛著一根面條的幼童,哇啦啦哭著,揮舞著手,朝外面跑去。
剛跑了幾步,就被後面逃命的人撞倒,在地上猛烈翻滾了三圈!
“媽媽,媽媽呀!”他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個婦人衝過來,驚恐地想要把孩子抱起來。
可是因為恐懼,身體使不上力量,怎麽也抱不起來。
隻好拖著孩子的一條腿,步履蹣跚地拖著他躲到牆角。
靠著面館的一家裁縫店。
衝出一個渾身上下,隻穿著內衣的妙齡女子。
她顯然是剛在試衣間換衣服,聽見密集的槍聲,顧不得穿上衣服,就衝了出來!
臉上的妝容被哭花,又想逃命,又要捂住自己的隱私部位,話穿著高跟鞋,模樣非常狼狽。
還有附近的一家金飾店,一個戴著金手鐲子的胖婦人,扭動著肥大的身軀,往外面跑去,嘴裡尖叫著:“殺人啦,殺人啦!”
一頭白發的金店老板追出來,“別跑,你把我的鐲子還換回來,你還沒給錢呐!”
嘭!
又一顆手雷在二樓的大亞通訊爆炸!
咚!
一個社員被炸飛,從窗戶裡墜落到地上,正好砸在金店老板的鼻尖前!
金店老板一個趔趄,直接撲到了社員的身上。
這個將死未死的社員,睜著眼睛瞪他,喘著粗氣。
老板瞬間一個激靈,爬起來,發覺臉上燙乎乎的,一模,都是社員身上的鮮血,還有被震碎的玻璃渣。
“媽喲,要死啊……”
他被嚇得魂飛魄散,嗓子嘶啞地喊著,揮舞著胳膊,又跑回店裡去了。
硝煙在大街上彌漫著。
亂作一團。
行動隊終於控制住了大亞通訊社的辦公室。
趙大飛跑到社長辦公室窗子前,對著喬羽生大喊:
“那個江田呢,人跑了嗎?”
“沒呢,躲在蓄水池後面!”喬羽生在牆角回應。
“給老子抓活的,我要活的!”趙大飛呼喊。
突然,一個手雷,從蓄水池後面扔過來。
落在喬羽生的腳邊!
嘶嘶的手雷,冒著火藥撲鼻的氣息,隨時都要炸開!
喬羽生本想一腳踢開,又怕手雷被自己踢到街上,傷到無辜的市民。
刹那間,他眼疾手快,將手雷抓起,朝著蓄水池裡扔去!
轟!
手雷落入蓄水池的瞬間,爆炸!
水花濺起三米多高!
乘著水花的掩護,江田伺機一個衝刺,從蓄水池後面跳下去,跳到了大街上!
“喬羽生,人跳到大街上去了!”
站在高出處的趙大飛很輕很清楚,他吼了一嗓子,然後命令隊員們下樓去抓捕江田章男。
喬羽生往蓄水池後面跑去,跳下去,追逐江田。
大亞通訊社位於鬧市區,街道比較狹窄,多巷道和胡同。
江田顯然非常熟悉這裡的地形,動若脫兔,到處亂竄。
“江田,你跑不了了,想要活命,趕緊束手就擒!”喬羽生用日語大喊。
他朝著江田的腿部開槍!
江田剛好轉入牆角,子彈打在牆壁上,一個跳彈,又反射到對面的放著的一堆竹竿上。
嘩啦一聲,竹竿晃晃悠悠,眼看傾倒!
喬羽生皺起眉頭,一個貓腰俯衝,趕在高高的竹竿堆阻塞路面之前,從竹竿下面衝了過去。
江田非常狡猾,他的跑位是蛇形跑位,一邊跑,一邊往身後放槍。
喬羽生不但要追蹤江田,還要注意躲避他的子彈。
同時,因為趙大飛下令要抓活口,喬羽生也不敢輕易開槍,畢竟在跑動中,手槍的精準度受很大的干擾,不小心就會殺了他。
他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但盡管這樣,兩人的距離始終沒有拉開。
江田在弄堂裡甩不開喬羽生,就開始往居民樓裡鑽。
他鑽入一家敞開門吃飯的家裡, 在一家四口詫異的目光中,抄起木杆上晾著的一件粗布長衫,穿堂而過,從廚房外的後門跑了了。
喬羽生緊隨其後,衝入到這家人的大堂裡。
“人呢?”喬羽生質問吃飯的人。
四個人端著碗,看到了喬羽生手上的槍,嚇得把碗一摔。
“後、後門,走後門去了!”
就在喬羽生和江田章男在弄堂裡追逐的時候。
趙大飛帶人,也在後面追趕。
在一個路口,和上海警察局的人撞個正著。
鬧事區裡鬧了這麽大的動靜,還靠近居民區,很快就有人報警了。
看到行動隊員手裡的槍,警察們馬上舉起槍。
“不許動,你們是誰!”
趙大飛迎著警察的槍口走過去,火急火燎地把證件掏出來,摔在帶隊警察的頭上。
“我的上海站的行動隊隊長趙大飛,特務處辦案,抓日本間諜,我命令你,立即封鎖就近的街道,看到一個矮個子的日本模樣的人,給我攔住他!”
警察看到證件,瞬間就明白了。
“好,聽從長官的指揮!”
砰砰砰!
遠處,連續三聲槍響傳來。
趙大飛擔心喬羽生出意外,趕緊朝著槍聲的方向衝去。
身後的行動隊隊員,也跟著他跑。
弄堂裡,有幾家聽到動靜,或推開門,或打開窗戶,驚恐地探望著。
趙大飛一邊跑,一邊對著弄堂裡的人喊:
“都把頭給老子縮回去,子彈不長眼,別當了冤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