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上完最後一節自習課時,夏智江突然走到老大面前說:
“喂,你拿了我的那把小刀嗎?”
“什麽小刀?我沒拿你的。也沒看見。”老大覺得他的聲音有點不對。
“那就來噠鬼啊?剛才我還削了鉛筆,一下子就冒看見噠。”
“那真是來噠鬼。你坐在四組的最後面一個,我坐在二組的最前面一個。你的小刀沒看見了,突然跑來問我。而且,我從來沒有向你借過小刀。你看是來噠鬼啵?”老大回答說。
“好咯。等下你就知道厲害的。不給點顏色給你看看,你就不知道我是誰。”夏智江說。
“嘿嘿,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是誰?他就是郎翁媽的二兒子。就是他們原來住在修防會那個學校時,經常玩在一起的小夥伴。老大和他從一年級起一直讀書讀到現在。他們的同學關系雖說不是很親密,但也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麽矛盾。所以,老大也沒有把他的這個事當什麽。也沒有理睬他,老大認為:反正與己無關。
放學時,夏智江突然舉起手來。
“你有什麽事?”馬老師說。
“我一把小刀冒看見了。”夏智江說。
“什麽小刀?誰看見了?”馬老師問。
“就是在供銷社買的那種五分錢一把的小刀。”夏智江說。
無人應答。
“明天再來找吧,今天放學。”馬老師說。
“不,老師,肯定是有人偷了我的小刀。我要到每一個人的書包裡找找。”夏智江說。
“好,找吧。快點。”馬老師同意。
這時,老大還在心裡埋怨,放學老是拖堂。夏智江在翻了挨他近的幾個同學的書包後,突然,徑直跑到龍樂平的面前,把手伸進他的書包。老大覺得他是無事生非。讓他找吧。他伸進書包的手,幾乎是直接就拿出了他要找的那把小刀。並且,把小刀高高舉起來向全班同學說:
“我的小刀,原來是他偷了。”
“你胡說!”
“誰胡說?東西在你的書包裡,你賴得掉嗎?”
“你留下,到我的房間裡來一趟。其他同學,放學。”馬老師指著龍樂平說。
不容許龍樂平做任何解釋和說明,一切都來得這麽快。好像是事先安排了一樣,而且師生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老大在心底裡否決一千次,老師絕對不會配合一個學生來誣陷另一個學生。因為這些老師都是龍樂平父親的部下,他的父親是這個學校的一把手。即使他的父親是個農民,老師也不應該這樣誣陷一個沒錯的學生吧。
這時,同學們都急於回家,一邊背起書包,一邊用疑惑的眼神看著龍樂平蜂擁跑出教室。
“那我就先回去了。”建滿說。
“好咯。”
龍樂平來到馬老師的房間裡,如墜五裡雲霧之中。他想:
“這種事,竟然落到了我的頭上。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
事情,茫然不知如何應對。”
“你好好想想,我去吃了飯後再和你談。”馬老師說。她的語氣好像是理直氣壯地相信了是他偷了夏智江的那把小刀一樣的。
“我要回去呢,我沒有拿他的小刀。”龍樂平委屈地說。
“這就巧啦。那一定是這把小刀長了腳,自己跑到你的書包裡來的啦?”
“我也不知道小刀是怎麽到我的書包裡來的。”
“你還狡辯。是嗎?說了要你好好想想再說。
” 真是百口莫辯啊。他站在馬老師的房裡,如坐針氈。真不知道怎樣為自己洗清。他以前,總以為荷花園的事情沒有自己不會做的;這世上沒有一件事是他的嘴說不清的。可是呢?這個書包裡的小刀他無論如何也說不清。他急死了。而且,還不能和家裡說這件事。真不知道怎麽辦。
“想好了嗎?”馬老師在學校食堂吃完晚飯回來了又問。
“我真的冒拿他的小刀。”老大乾巴巴地說。
“那就是個鬼啊?”馬老師分明在用一種不相信的語氣說話。
這時,老大突然發現馬老師的飯桌下掉了一個五分的硬幣。
“馬老師,你掉了錢。”他指著硬幣說。
馬老師把硬幣撿起來放在書桌上說:
“好咯,你回去吧。”
龍樂平在回家的路上,一邊走,一邊想:
“此事應該已經過去了,不會再找我的麻煩了。”
可是,那把討嫌的小刀的陰影卻揮之不去。這樣一把小刀,拿他的幹什麽。小刀,龍樂平自己有的是。而且比他的好得多,他的是一角錢一把。再者,夏智江坐在後面,老大坐在前面,也不可能拿錯。小刀是怎麽到他的書包裡來的呢?
莫非是有人把它故意放進他的書包裡的?這個人是誰呢?難道是夏智江本人?可是, 龍樂平和夏智江往日無仇,近日無冤。它沒有必要這樣做啊。並且,龍樂平住在修防會時,經常和他在一起玩耍,並沒有矛盾啊。再者,夏智江的父母和龍樂平的父母關系很好啊。龍樂平的母親生老三時,是夏志江的母親郎翁媽接的生,並且照顧他媽坐的月子。老三落水時,是他父母親幫他們忙前忙後。還有一次,龍樂平和他老弟在他們家旁邊游泳時,老弟摸到深水裡去了,是夏智江毫不猶豫地救起了老小。他們兩家,他們兩個一直很好,他為什麽要誣陷龍樂平?為什麽要這樣做呢?龍樂平一點都想不出前因後果。此時的他心亂如麻。
回到家時,天快黑了。媽媽問:
“今天為什麽放學這麽晚呢?”
“有點誤會。”老大敷衍著。
“快點吃飯。熱在鍋裡,要冷了。”
老大狼吞虎咽地吃了飯,今晚他無心拉二胡。洗了臉就睡了。
一覺醒來,把小刀的事忘得九霄雲外去了。第二天,他像往常一樣聽課、做作業。即使有些同學看著他,露出一臉的驚奇。他也根本沒有把小刀和道德品質聯系起來想,根本沒有想到要去討回公道,要為自己的人格而戰。只知道有人找他的麻煩,他就煩惱;無人找他的麻煩,他就無憂無慮,快快樂樂。他知道那些露出驚奇神色的同學認為,事情又沒搞清楚,而你卻樂天派一個。只有那些特別了解龍樂平的同學,就知道那事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