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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妄澗》第23話 你見過彼岸花開嗎?
  這下凡間可亂了套,到處孤魂野鬼無人收拾,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者無路可投,整個凡世更是三年之內沒有一個新生兒。

  這三年裡,送子娘娘的廟檻被踩爛無數,她親自登門拜求府君,可每每都被擋了回去。

  此事還牽連到月老,害他所受投訴成倍增長,世間姻緣皆因一個“無所出”亂作一團。

  眼看事情皆由自己而起,司劍不願再牽連更多,便主動上天庭請求承擔責任。

  天帝親下詔令,司劍冒犯上古神獸,誤傷仙友至其生死未卜,處以天刑:陰司掌事因瀆職行徑,罰八百年不得進階。

  那天,站在天刑台上,司劍無一刻不在後悔,也罷,若能扛過去,削去這身仙骨做個凡人也好。

  不想,就在行刑前的一刹,府君踏著雷光電火趕來,高聲道:“天帝有令,免去司劍天刑,交由陰司掌事發落。”

  說著來到司劍面前,

  “小丫頭,階品上你我同為上仙,但論年歲卻相差甚多。我雖惱你至深,但若是因此就讓你永失仙骨未免讓人說我氣量太小,竟跟一個孩子過不去。可你傷我兒這件事也不能就這麽算了,所以,我懇請天帝免去你的天刑改由我處置。我也不難為你,就罰你為我地府服役五百年!”

  這個懲罰說重自然沒有要命那般嚴重,可誰不知司劍生性灑脫,最愛無拘無束,讓她去到地府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低眉順眼服役五百年說不定比讓她死還難受呢。

  司劍深知,如果寒諾不能醒來,那府君此番懲罰對自己來說已經算寬宏大量,於是恭敬道:“司劍領罰!”

  “那好!”府君一揚粗眉,“我雖然身居地府,但也聽聞過劍仙的赫赫名聲,我們陰司是座小廟,沒有地方安排上仙的仙位。所以,我已稟明帝君,在這五百年裡,我會將你的仙元封印,屆時你只能施展零星法力,不過應付那些遊魂野鬼也是足夠了。”

  司劍不清楚是來自地府的封印本就凶狠還是府君故意讓她受罪,總之那封印之痛如同將五髒六腑置於地火之上翻烤,又像一根根抽取著周身筋骨,直到痛得昏死過去。

  醒來時,她正被好友冷仙君書玉照顧。這才得知是逸一許下五百年內必救回寒諾的承諾才換得府君開恩。

  君書玉又取來兩面鏡子,司劍這才看到自己的背後開出了妖冶的彼岸花。

  “這就是府君給你的封印。五百年期滿前,花瓣會慢慢凋零,直到最後一片花瓣落下封印才會解除。據說,每一片花瓣的凋零都會帶來撕心的疼痛。這是府君對你的報復!”

  司劍笑笑,“往後的五百年,世上就無劍仙司劍了。我在凡間的時候托在一戶姓尚的官員家中,還記得因為重男輕女家中的老人給我取名為輕。既然回歸凡身,就還叫這個名字吧!”

  從此以後,劍仙司劍在仙界消失了五百年,留下的是忘川河畔手捧絕跡的追魂使尙輕。

  每一個漆黑的夜晚她遊走在凡塵的大街小巷,追捕那些不肯向宿命低頭的遊魂,然後帶著他們向著地府很慢很慢地走去。只因為她期待著陰陽界前的最後一個回眸能撞上初升的朝陽,哪怕只是天邊的一抹紅暈。

  近五百年的黑暗和寂寞,曾經率性灑脫的她眼神裡開始有了猶豫和沉寂,雖然偶爾還會想起月老對自己說過的話,心中卻早已沒了當初的激蕩。

  直到那個寒冷的夜晚被他從血泊中抱起,朦朧中抬眼看到那張闊別已久的臉。

  ……

  尙輕看著逸一,以他的聰明才智真的看不出自己的心思?怕不是不說破而已。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他為自己做過的種種無可挑剔,這樣一位摯友,自己難道還要懷疑?尙輕心頭拂過一絲猶豫。

  可是,密室中的機關的確出自幻虛境,昔日便是她與逸一負責教授入門子弟機關術,君書玉有時也會幫忙。君書玉因她自身的理由從不踏足凡塵,剩下的就只有逸一了。

  此時,逸一卻似看出了端倪,“有什麽心事就別憋著。”

  “逸一,我有個疑問想向你求證。你是不是認識虛禹?”

  “你說那隻一心修仙的半妖?他不是死了嗎?”逸一略帶疑惑,他的反應看不出任何問題。

  “你當真不認識?”

  逸一有些哭笑不得,“你為何覺得我會認識他?”

  尙輕有些羞愧,仍說道:“虛禹的密室設計,機關布置和我們以往教授的一模一樣。他還在密室中放置了千年寒冰,布成鎖靈陣。”

  “這樣啊?倒也不是沒可能。”

  “你知道什麽?”

  “你想,機關術是入門弟子的必修課目,但真正能留下成為仙徒的又有幾人?這些被淘汰的弟子回到凡世又將所學傳播出去,也是正常。至於你說的千年寒冰是怎麽尋來的,我就確實說不好了。”

  見逸一一副認真為自己分析的模樣,尙輕更覺內疚,心想此事應該到此為止。

  “誰在外面?”逸一突然起身,一揮衣袖那扇門便敞開了。

  只見化羽站在門外,躬身深施一禮,“仙尊,在下化羽有事相求。”

  逸一清楚這是個脫身的絕好機會,於是衝尙輕點點頭,衝化羽道:“隨我來!”

  化羽竟是來找逸一的,這讓尙輕心裡多少有點不是滋味。但想起山崖上他不顧生死的縱身一跳,那一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會長出雙翼。

  為什麽?你是對誰都肯豁出性命去保護嗎?

  化羽隨逸一來到院子裡,逸一轉過身看著這個眉眼俊朗的少年,那眼眸還真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說吧,何事?”

  化羽再次躬身施禮,“仙尊,小人知道您是醫仙,法力高強而且有顆慈悲心。所以,想請您施法醫治一個人。”

  話音剛落,就見百孤子急急忙忙趕來,“化羽,休得無理!”

  化羽卻不顧,趕緊說道:“請仙尊救救鶴舞。”

  此時,百孤子已到了近前,在逸一的詢問下將來龍去脈一一陳清。

  “仙尊,鶴舞只是一名無辜女子,她不該被虛禹連累受苦,還請仙尊能夠相救!”化羽說著竟然撲通一聲跪倒在逸一腳前。

  逸一看著腳下的少年,能夠體會他的一片真心。可他卻歎了口氣,伸出一隻手將化羽扶起,

  “孩子,我是醫仙不假,但神仙也非萬能。仙界的規矩天庭的法度要比凡間嚴苛許多,很多事不是我們不想做而是辦不到。我相信你說的鶴舞是個好姑娘,但你要知道她那不是病而是命!事實上,她的命數應當早已完結,拖到今日實乃逆天之舉,斷無法再行延續。”

  “仙尊,真的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逸一搖了搖頭,“但凡有一絲可能,我都不會拒絕。命由天定,無所逆行!你要想,她今世命苦,定當期許來世投在一戶好人家。”

  化羽雖然失落,仍不忘施禮後告別。

  望著他的背影,逸一轉向百孤子道:“百孤子,這就是你當年自作主張逆天改命的結果。現在知道,為師罰你的理由了?”

  “弟子錯了!”百孤子一個頭叩在地上,久久不願起身。

  逸一看著他輕歎口氣,“也罷,今日之後你的塵緣已了,回奉仙門吧。”

  料理完眼前事,逸一來到小南軒。青羽知他要來,一直在窗邊靜候。

  “青羽,我知道這聲道歉來得太遲,也知無論多少歉意都無法彌補已經造成的傷害,但我還是要說,對不起。青羽,真的對不起。”

  “你是救人的醫仙,殺人的事與你無關。”青羽轉過身,眼眸平和絕無怨意,“我雖身負我族血海深仇,仍知冤有頭債有主,不是你的過失又何必自責?”

  逸一捏了下衣襟,無人能知他此刻心中的內疚。

  他從懷中掏出一隻玉瓶,“這是可解百毒的靈丹,對付諸如蠱毒那般下作手段皆不在話下,身為醫者也只有這點長物了。另外,我會將這裡的事如實告知幻虛境主仙,相信,有這些證據定能還妖族一個公道。”

  “逸一兄,我並非想與仙家結怨,如今對我而言族人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仙門能夠承認當年的錯誤,為妖族平反,還我族太平安穩的日子,我定率領我族恪守本分,絕不逾矩。”

  逸一知道,青羽的要求非但不過分,還已經是寬容之至了。只是要讓仙家認錯何其不易,還有幻虛境的那位主仙,平素最要臉面。但這些話他無法同青羽講,唯有詢問是否還有其他事可以幫忙。

  “確實有件事。”青羽趁機說道,“我有一部下當年大戰中眼睛被劍氣所傷,至今雙目失明。”

  “若是被劍氣所傷,倒是可以治好。請把傷者帶來,我去去就回。”

  逸一返回畫音居,向尙輕提出想借劍靈一用。尙輕二話不說,立刻氣運指尖,卻陡然感到氣脈阻塞,甚至產生一陣眩暈。

  “自仙元被封印,五百年來從未召喚過劍靈,你且等我一下。”尙輕說罷將逸一請出房門。

  周圍一片安靜,尙輕坐定,集中全部意念強勢發力,一聲斷喝:“劍靈——出!”

  一道寒光,一個銀發碧眼的少年出現在她面前,單膝跪地道:“主人,您終於召喚我了。”

  尙輕扶著胸口大口喘著氣,不想自己竟連召喚劍靈都如此費力。

  屋門打開,尙輕將劍靈交給逸一,同時說道:“封印剛剛解除,但我發現我的仙力仍未恢復,想必還需一段時日。所以,我先不同你回去,待我休整好自會返回幻虛。”

  逸一知道這位劍仙驕傲,若仙力沒有恢復如初她是不會回去面對大家的,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麽,只能領著劍靈先行離去。

  ……

  此時,可頌跪在鶴舞面前,低垂眼簾,手指捏著裙邊。

  鶴舞看著她輕聲問道:“他許諾你了什麽?成仙?還是長生不老?”

  可頌的聲音裡帶著哭腔不斷重複著:“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尊主說那藥是為你調理身子的,每次都是山叔親自送來讓我加在梨湯中。我要是知道那是醃臢之物,絕不會給你用啊!”

  “你不知道?你現在還在說謊!也怪我傻,世間哪有蔗糖能調出粉色的湯汁?”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可頌仍極力辯解。

  鶴舞失望得搖了搖頭,“你走吧。就當我們從未相識一場。”

  看著可頌出門去的背影,鶴舞止不住痛哭不止。生命也許本就是相見和分別,但有些相見讓人不負此生,有些卻寧若不見。

  ……

  拜別逸一,化羽繞著四羽閣一遍遍飛快地奔跑著,仿佛只有速度才能發泄他心中的鬱結,臨到雪羽閣前他卻突然緩慢下來。他害怕見到鶴舞,該如何同她說呢?說期待來世她能平安喜樂,安穩一生?

  來世?化羽突然停下,然後轉身又向墨羽閣奔去。

  巨松之下,尙輕披了件外衫,頭髮松松地綰著顯得慵懶隨意。她緩緩邁著步子,像是散步又似乎懷揣心事。 抬起臉,月光之下尤顯得那張臉白得有些清冷。

  “又忘了收斂妖息。”尙輕轉過頭,看向化羽。

  “嗨,大家都知道了,還有什麽可藏的?”

  “往後行走塵世間呢?記住,收斂氣息要成為一種習慣,而非隻為隱藏身份。”

  “我知道了。那個——你的傷?”

  “無礙。你還是直奔主題吧。”

  “我想請你幫幫鶴舞。”

  “如何幫?”

  “要是閻羅王肯通融的話……”

  “生死簿隻管要不要一個人死,卻管不了她如何活。否則,怎麽會有一個詞叫‘生不如死’?”

  一語點醒夢中人,化羽終於意識到自己想法的天真,於是道:“是我唐突了。”

  “等等,你為何會求我幫這個忙?你知道些什麽?”

  化羽隻好如實回說:“我知道你曾是地府的追魂使。還知道,你其實是仙。”

  見他如此實誠,尙輕笑了笑,“那你一定不知道我和那位閻羅王的關系。他可是恨死我了。以後,找人幫忙前先打聽清楚。”

  “啊?你們關系那麽差?”

  “不信?你見過彼岸花開嗎?”

  化羽瞬時愣住,彼岸花開他當然見過,而且就在尙輕的——後背上。她為何要問這個?是想舊事重提,還是借題發揮?

  化羽正想著,尙輕突然又說:“彼岸之花就是他對我的懲罰。花開之時痛不欲生,花落之時錐心刺骨。好在,這一切都結束了。”

  尙輕說著眼睛看向遠方,仿佛這些話並不是衝他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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