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公告:下周二更新獨角獸,下周四更新大唐,下周六個更新本文。 另:丟深水炸彈ing!全都給我冒出來留言!真是的,最近留言越來越少了!小心我下次周更隻更半章!
=====================================
寬弘2年9月(天音:換算成公歷的話就是公元1005年,比較熟悉安倍晴明的人都知道這一年的9月將會發生什麽吧?)
【如果思念的話,就來尋找吧。】
【和泉最深處信太森林,葛之葉。】(天音:和泉國,也就是現在的大阪。)
…………
睜開眼,看到的是熟悉無比的,自己臥房的橫梁。
又是夢麽?
但是為什麽,那和歌的聲音一直到此刻還是在耳邊不斷的回響著。
盤旋起伏的節奏,高高低低聲聲纏mian——那是……自己曾經一度以為已經遺忘了的,屬於“母親”的聲音。
這早在我18歲以後就不曾再響起過的和歌,此刻再次響起,是在預示著我將會發生什麽事情麽?
果然,還是該去“那裡”一次吧?
坐起了身,拒絕了一邊天一的幫忙,著衣出了房間。
真是的,人不服老是不行了,才這麽一點點的運動就開始覺得有些氣喘了。果然已經到了年輕人的時代了啊!
此刻大概是寅時三刻(天音:換算成現代時刻就是5點45左右)左右吧?
天只是蒙蒙亮的狀態,空氣是初秋時節特有的清冷,也讓人感覺精神一振。
“父親大人,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
中庭處,碰到了吉平,都多大的人了,處事還是有些毛躁。
“睡醒了,自然就起來了。剛從陰陽寮回來麽?”
我看出了他身上衣服還是昨天的那一套。
“是的。因為中宮大人雖然由父親大人舉行了‘反閇’(天音:陰陽師的一種步行咒術。眾所周知“禹步”是用來求雨的,“反閇”就是用來祈福消災的。),但是最近中宮大人昨日依舊做了噩夢,所以我和吉昌正在調查原因。”(天音:吉平和吉昌都是晴明的兒子。吉平任陰陽博士,而吉昌則是任陰陽頭目。)
“這樣啊,我知道了。”
說起來“反閇”還是3月份時候的事情,時間果然是會在不知不覺中溜走的。
“如果父親大人沒有事情的話,我先回房了,等下還要入宮向天皇上表。”
“嗯。”
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啊,對了。”
等到吉平快要從我的視線中走出的時候,我叫住了他。
“什麽事情?父親大人。”
“我準備回和泉,並且在那裡住一段日子,和你們說一聲。”
陰陽師的夢都是有征兆的,既然夢到了那首和歌,那麽……還是回去一次比較好。
“和泉?”
吉平大概沒想到我要去那裡,愣了一下後反應了過來,“是父親大人一個人去麽?”
“我會帶泰明一起過去的。不用再驚動其他人了。”
說起來,泰明的狀態似乎這段時間越來越不對勁了,希望和泉那裡的清淨之氣對他有幫助吧。
畢竟他是我一手製造出來的。
“是。”
=====================我是切換場景的分割線=========================
能力比較強的陰陽師,
往往對一些即將發生的事情都會有比較強烈的預感——但是那是建立在事情和其本身無關或者牽扯不大的前提下。 但是越接近和泉,我心裡的明悟也越清晰。
啊啊,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
難怪我會夢到母親的和歌。
將這裡作為……之地,其實也是很不錯的。
不過在位於信太森林旁邊的安倍舊宅前,碰到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晴明大人,泰明。”
正站在合院庭院中的人向著我們點頭行禮。
時隔了五年再見面,阿天在對著我的時候依舊是那一副有些嚴肅的模樣,這讓我不得不感歎教育失敗——為什麽他在我面前就不能表現得稍微隨意一點呢?
“阿天先生,你為何會在這裡?”
我身後的泰明出聲詢問道。
“我是來拜訪前輩的。”
阿天輕聲道,“因為有些事情,必須要請教葛葉前輩。”
葛葉……
這個世界還真是小。
“那你見到了麽?”
“見到了,我的問題已經得到了解答。”
阿天點了點頭,“旅行和等待。這個是葛葉前輩給我的答案,所以我已經準備動身去進行空間旅行了。”
“是和她有關麽?”
有點出乎我意料的是,原本在一開始開口後就沒有再說話的泰明突然開口詢問道。
忍不住側目——這還是泰明這五年來第一次表現的對什麽東西有興趣的樣子。
“嗯。”
阿天也沒有隱瞞,“不過,她也說過這件事情會消耗我很久的事件。”
但是,只要有希望,就有了動力啊。
“你的那位前輩……她的情況還好麽?”
我也只能這麽問了。
當初在信太森林為了見到母親一面的時候,就曾經以自己的真名為咒立下過誓言:“不得再見葛葉一面。”並以此作為交換條件。
從阿天這裡得到她的消息的情況,並不在誓言的約束范圍之類。
不過,我從來不後悔自己當初的那個選擇。
似乎是有些奇怪我為什麽會這麽問的阿天還是很老實的道:“她現在身體的狀態很不錯,如果度過了近期的天劫的話,就能從六尾晉升入九尾的階級了。畢竟是在神座下修煉的。”
頓了頓之後他又道,“不過,晴明大人你和葛葉前輩認識麽?她在聽了我的來歷後,也向我詢問了晴明大人你的消息。”
“啊啊,是啊,以前曾經多次受到她的照顧。”
我微笑道,“不過並不想打擾到她的修行,所以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如果她在的話,大概又會指著我一臉厭惡的說我在“狐狸笑”了吧?
開玩笑麽?狐狸哪有我這麽純良?(天音:你那要是純良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狡猾的人了。)
“說起來,你很快就要動身出發了麽?”
“是的。”
“那麽在出發之前,在這裡陪我一段時間吧。”
我捋了捋胡須,笑道,“不會太久的,半個月就行了。”
阿天似乎猶豫了一下,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有阿天在的話,我這段事件的狀況,還是會傳到母親那裡去的吧?
走入了舊宅,看著熟悉的一景一物,我慢慢踱步到了最裡面的一間我過去的工作室中。
這裡的每一處地方,都充滿著我過去那段年少輕狂歲月的回憶。
靜靜站在房中,我忍不住微笑。
說起來,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是在這裡呢。
=======================我是陷入回憶的分割線=====================
擁有了一半白狐血統的我,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算是完整的人類。
當年,我的父親——大膳大夫安倍益材,自惡右衛門手中救出了一隻白狐——也就是我的母親葛葉。為了報恩,她幻化成了人形來到了父親的身邊,並且生下了我。
因為擁有這白狐的血統,我從一出生就擁有著很強大的能力,而在我五歲的那年,意外的看到了母親的本體。
[我當初對著神立下過咒約,一旦當我的身份被發現,就是分別的時候。]
母親是這樣說的,然後就是我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離別。
那個時候,我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自己的能力——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能力,我也不會看到母親的本體,更不至於承受離別——以至於乾脆就給自身施加了一道封印,封住了自己的能力。
一直到後來被父親送去師父賀茂忠行那裡修行後,這個封印才被師父所解除。
[晴明,你擁有著天賜的能力,如此糟蹋可不好。]
[能力其實是雙向的。為善則善,為惡則惡。晴明,你的能力很強,所以千萬不要重蹈,五十多年前麻倉家實權者麻倉葉王的覆轍。]
一直到現在,我依舊記得師父對我說的這些話。
當然,對於麻倉葉王感到好奇,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作為傳說中近百年來將通靈界的發展推向了巔峰時期的,最厲害的通靈師,如果不是因為他後來改變了心性入魔以至於通靈界不得不聯手剿滅,導致整個通靈界元氣大傷,陰陽道也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的昌盛情景。
“大盛之後必有大衰。”
雖然這麽說很有些宿命的味道在其中,不過確實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但是越是研究師父房間中那些關於陰陽道還有通靈者的典籍,甚至是那些應該被列為“禁書”的,屬於麻倉葉王的研究手稿,我的疑惑就越深。
文字往往都是心的體現,從麻倉葉王的手稿中,我覺得自己可以看到與世無爭的孤高身影。
這樣的人會為了那所謂的“力量”而墜入魔道麽?不管怎麽想都不可能吧?
只是可惜了,我和他相處的時代竟然相隔了那麽久,於是也只能對著他遺留下來的的手稿神交而已。
元服之後,我以“不會再見”為咒約,得到了見到了彼時身為神座白狐的母親。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第一次清楚的看清了母親的本體——一只有著紫金色眼睛的白色六尾狐。
身上的白狐血統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被母親徹底封印沉睡在了身體之中。
不過,按照母親的說法,因為她無法拔除我身上的白狐血統,所以這個血脈會承傳到我的子嗣身上,但是是否會覺醒就是一個未知數了——通常意義上來說,血緣越稀薄,覺醒的可能就越小。
這樣也好。
有的時候,能力太過出眾並不是一件好事。
回想起了跟隨師父修行的時候,師兄們看待自己的目光,還有那隱隱約約的,關於我是“白狐之子”流言。我也只能這樣慶幸著。
[晴明,希望你能擁有一個幸福的人生。]
這是母親在分別的時候,對我的最後一句話,同樣,也是一個祝福。
她的表情,淡漠,但是卻讓我覺得,她在哭。
從此,再不相見。
、
但是,幸福的定義又是什麽?
我不知道。
雖然身為白狐的力量是被母親封印住了,但是作為人類的力量卻因為那一次的封印而徹底的被激發了出來。
似乎是注定了我要成為陰陽師一樣。
只是,有那麽一點點不甘心。
成為陰陽師,又該做什麽?為了皇家服務麽?
天知道我從來都對權勢沒有興趣。
見過了母親之後,有那麽一段事件心中仿佛空了一樣的難受,於是將自己鎖在了藏書室中不斷的翻閱著典籍和資料。
如果是麻倉葉王的話,他會怎麽做?
我在好奇這個。
隨著典籍的查閱,我漸漸拚湊出了麻倉葉王生平的點點滴滴——包括他擁有十二個神將,為藤原家族舉行了“降神封印儀式”,並且娶了當朝天皇最末公主的事情,也包括了,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一個來歷不明之後又神秘失蹤的靈的事情。
但是,這些記錄也僅僅到此為止了。
關於麻倉葉王為什麽會墮落,為什麽會和整個通靈界開戰,書上面卻完全沒有記載。
逐漸排查下去之後,卻是意外的得到了一塊“據說”是麻倉葉王一直隨身帶著的一柄玉劍。
與其說是玉劍,還不如說是只是粗略加工了一下的玉塊比較貼切,看上去好像是為了保護玉石本身的質地不會受到損傷才刻意簡單的加工了一下後施以了“堅固咒”。
而且……能感覺到,這塊玉石之中,蘊含著相當龐大的力量,而且仔細看還能發現……
嗯?封印陣?!
這裡面封印了什麽東西麽?
喜歡研究未知東西的我興致上來後,在準備了差不多整整一個月之後,終於打開了那個原本就已經被消弱了不少的封印。
然後,我看到了她。
那個時候,穿著一身淡紫色紗衣的她,是蜷縮著身體在光芒中出現在我的面前的。
仿佛水銀一樣的長發直瀉而下,幾乎要將她小小的身體完全包裹一般。雖然看上去和書中記載的那7、8歲的小女孩模樣相比,年長上了1、2歲的樣子,但是……幾乎是在看到的瞬間,我就有一種近乎直覺的肯定——她,就是麻倉葉王的那個持有靈“幻”。
再然後,她睜開了眼。
仿佛貓一樣燦燦生輝的,金綠色的眼睛,瞳孔和普通的人相比,稍微收束了部分——更像貓了。
然後她舒展了身體,就那樣懸浮在半空中,歪著頭看著我。
金綠色的眼中,在閃過了迷茫、疑惑之後,清晰得倒映出了我的聲音。
[……狐狸……]
那個時候的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近乎於呢喃的自言自語。
但是我愣住了。
這就是靈的特質麽?我身上的白狐血統不是已經被母親封印住了麽?為什麽她能一眼就看出來?
不過說起來的話……
[有意思,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我面說我是狐狸呢。]
如此的光明正大,坦率而不做作,和那些總是在我背後亂說話的人相比,我真是寧願和像她這樣的類型相處啊。
之後,因為她的情緒太過激動,所以我很乾脆的讓她重新沉睡,並且拜托了師父弄到了進入麻倉葉王故宅的調查許可。
[晴明啊,你去調查是可以,但是,不要像他一樣啊。]
這是師父的叮囑。
他似乎也是被那些典籍所誤導的人之一。
不過,麻倉葉王“墮落”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我真得,很有興趣知道呢。
之後的拜訪,轉生,完全沒有我插手的余地。
果然,所謂的真相,完全和書上所記載的完全相反。什麽“墮落”……那只不過是膽小的人類為了抹殺比自己實力強大且不受控制者的借口而已。
這樣的人……真得值得去守護麽?
雖然是這麽想的,但是如果我真得走上了和麻倉葉王一樣的道路的話,恐怕母親和師父……都會很傷心吧?
我和麻倉葉王不同。
麻倉葉王除了他了持有靈還有那個天皇公主外,再也沒有別的親近之人,他是孤獨的。
但是我有著自己所在意的人,師父、父親、師兄還有母親……
即使是為了守護他們,我也不能走上那和麻倉葉王相同的道路。
等她將那個靈魂送入輪回之中後,一直到笛曲吹奏完畢,我都沒有再說話。
就算是到了現在,我依舊記得那天所聽到的,那音色通透而帶著無比寂寞和悲傷的笛曲,那是一種直接響在人心底最柔軟地方的音樂。
優美而悲傷。
麻倉葉王的離開,對你來說,就是如此的難受和寂寞麽?
然後,看著她那雖然淡漠,卻讓人感覺到她正在哭泣的臉,我提出了邀請。
那讓我響起了在信太森林中,母親離去時的表情。
成為我的靈,然後,不要再露出那樣讓人不忍心再看的表情了。
她……果然還是適合除了悲傷外的任何一種生動的表情。
被拒絕真是一點也不出意外,不過我有些驚訝的是她竟然會將麻倉葉王的十二神將的召喚方法教給我。
我這算是……獲得了她的承認麽?
不過但是卻覺得有什麽東西隱隱不對勁,她那時的舉動,仿佛是在交代什麽事情一樣。
一直到她在一陣光芒中身形抽長成了14歲少女的模樣,然後消失了之後,除了最初的驚訝外我竟然很平靜的接受了那樣的事實。
和她相處的時間並不久,但是我卻是真得很喜歡她。
只是可惜了,無法再多一些時間相處。
抱起了那隻似乎還在沉睡中的,似乎名字中有一個“天”字的狐狸,我走回庭院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個穿著狩衣拎著弓箭走過來的年輕男子。
“你好。”
看到了我,他略有些靦腆的抓了抓臉,“方才是你在這裡吹笛子的麽?”
他是聽到了她的笛聲,所以才被吸引過來的麽?
“不是,是我的一位朋友。”
我微笑道。
“啊,這樣啊。真可惜。”
他看上去似乎相當的失望,“那首曲子真得很好聽,我還說想過來結識一下……”
然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抬起了頭兩眼發光的看著我,“對了,你說方才那位吹笛子的人是你的朋友,能幫我引薦一下麽?”
“她不喜歡打擾。”
而且,現在,她也已經不在了。
“啊……”
有些拖長的聲音,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我說……”
雖然不清楚這個人是誰,但是看他的服飾是在參加狩獵吧,“你的朋友正在等你吧?就這樣在這裡浪費時間好麽?”
被我提醒了後才反應過來的他一臉的懊惱,然後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對了,我是源博雅,你呢?叫什麽名字?”
真是一個一眼就能看穿的家夥。
不過……源博雅?
是醍醐天皇的第一皇子克明親王的孩子吧?不過現在已經被貶為了臣籍了。
雖然說我並沒有佩帶陰陽師的腰牌,但是看裝束還是能看出我的職位吧?就這麽把真名告訴給一個陰陽師,該說是他太過單純沒有防人自行還是該說他太過自信?
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吧?
“晴明。”
不過既然他已經把名字告訴我了,作為交換,我也要說出自己的名字才對。
“晴明麽?我記住了,下次有機會的話再見吧!”
他向我擺了擺手之後,立刻跑走了。
單純而坦率的家夥。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果然,和別的人相比,還是和這樣的人相處起來比較舒服啊。
、
那就是我和源博雅之間的第一次見面。
[那個時候,你穿著白衣還抱著狐狸站在看上去很破舊的庭院裡,我真以為你是狐仙。]
這是很久以後,和源博雅相熟之後的一次夜晚賞月的時候,他喝醉的時候說過的話。
先是呆了一下,隨後也不禁莞爾。
果然單純的人都比較容易透過現象看本質麽?又或者該說是……“野獸的直覺”?
呵呵,不過這話用在這個家夥的身上似乎有辱他的風雅,但是……
聽著某人絮絮叨叨得講述著他的又一次傷心情歷史,我低下了頭,抿了一口酒遮擋住了唇邊的笑意。
這麽一個孩子氣並且單純的要命,被我戲耍了無數次還反擊不能的笨家夥,到底哪裡像是那些女官口中的“優雅之人”了啊……
雖然我要承認,他的笛子吹得相當的不錯。
聽說他為了聆聽琵琶秘曲,曾在三年間不間斷地每夜造訪逢阪上的蟬丸法師……再聯想一下他在音樂上的成就……
好吧,允許我感歎一句“上天似乎都比較偏愛單純的家夥”。
因為心無雜念,所以才能專,才能精的緣故吧?
被我抱回來那隻狐狸“阿天”也暫時住在了我的家中,並且成為了我的幫手。
雖然他並沒有明確說,不過在他的心裡,主人應該只有麻倉葉王吧?
十二神將雖然沒有那麽嚴重,不過還是能感覺的出來他們其實相當的懷念麻倉葉王。
自己和他比起來,果然還是存在某個程度上的差距啊。
不過,沒有關系。
如果說像麻倉葉王那樣的成就是要以自身的孤獨來換取的話,那我寧願維持現在這樣忙碌的生活。
至少……
看著喝醉酒的源博雅,還有不遠處沙羅房間中亮起的燈光,我忍不住微笑。(天音:賀茂沙羅,賀茂忠行之女,晴明的妻子,14歲時死於難產=.=,那個兒子就是安倍吉平。話說回來,在《少年陰陽師》中,晴明的妻子名字是叫若菜,不過這裡是通過百度搜索出來的資料,就以“沙羅”為準了。至於其它不合理的地方……請一概無視吧。)
我很滿足於現在的生活。
=======================我是切換回現實的分割線===================
“叩叩。”
敲門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放下了手中自己以前所寫的書稿,看向了門口,“是泰明吧?進來。”
雖然說是住在這裡,但是這幾天阿天基本上晚上都不會在這棟舊宅中的,所以會敲門的隻可能是泰明那個孩子。
說起來,自從她以龍神之姿淨化了整個平安京之後,已經過了五年了。
想想當初她以人類的姿態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真得是又驚又喜,然後又感覺到苦澀。
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相比,她除了外表成了14歲的樣子外幾乎沒有一點變化。
而我,卻已經由當初見到她的20多歲,變成了如今的80歲。
歲月不饒人啊……
任何人,都敵不過時間,敵不過自己。
不過我也要承認,刻意的欺負她,看她似乎恨得牙癢又不好發作的模樣,是我每天僅次於逗弄昌浩的樂趣之一。
她可比博雅要好玩有趣多了。
門被拉開,泰明走了進來,依舊是那一副面無表情的表情:“師父。”
“找我有事麽?”
我看著他。
“師父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泰明用他那雙異色的眼睛看著我。
“為什麽這麽說?”
我打了個哈哈。
這孩子,剛出生的時候那麽單純的可愛到我說什麽就信什麽……為什麽現在長大了就變得這麽冷冰冰的不討喜了?(天音:你確定他不是為了對抗你的惡趣味而鍛煉出來的?)
“你給我的感覺很怪。”
果然和我所想的一樣,泰明直言不諱的指出,“而且,我感覺到你的生命力正在衰退。”
“啊啊……果然被看出來了啊。”
於是只能苦笑。
泰明沒說話,似乎是在等我的下文。
“我……大概活不過這個月了。”
我把自己的預感說了出來……感覺輕松多了,“所以才選擇來這裡。畢竟,我可不怎麽喜歡離別的滋味。”
尤其是自家的那幾個小鬼頭。
還有昌浩,如果是他的話,一定會很別扭的說“爺爺就算是下了黃泉也一定會繼續禍害荼毒別人”之類的話吧?
但是這5年來,看著他的成長,真的感覺很欣慰啊……
覺醒了白狐血脈的,我的孫子。
雖然之前有給他施加過封印,但是現在他身體中的封印顯然已經在逐漸被他自身的力量所消弱——證據就是現在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棕色中隱隱透著藍色了,再過一些年,就會徹底轉變成紫色的眼睛了吧?
只是希望,他不要為此而過得太過辛苦了。畢竟人言可畏啊……
不過,既然是我的孫子,那麽這一關是肯定要過來的。不然他也不配當我的孫子了。
泰明沒有說話,不過他的表情卻有著很微妙的變化。
畢竟是我一手製造出來的,所以我大概能猜出他在想些什麽。
“泰明,身為陰陽師,你還是沒有看透麽?”
“看透什麽?”
“生老病死,這是陰陽之理啊。”
“我知道。”
泰明的神色有些困惑,然後看向了我——一如記憶中的,他剛剛誕生時候的樣子,“我所知道死亡……也就是師父像夜小姐一樣消失不見,即使是使用喚魂術也找不到麽?”
這孩子使用過喚魂術?那個可是相當凶險的咒術啊!
雖然在心裡這樣感歎,但是還是盡職的作出了解答:“是啊。”
“好奇怪……”
泰明抓住了胸口的衣服,神色語氣說是痛苦還不如說是困惑,“師父……我……泰明是要……壞掉了麽?”
“呃?”
我第一次對著泰明處於了無語的狀態——這是怎麽回事?要知道這孩子可是自從開始學陰陽術以後就不會再用“泰明”這個自稱了啊!
現在竟然又再度聽到了這個詞……果然是已經陷入了極度的困惑中麽?
“自從夜小姐消失,神子走後。這幾年來,胸口常悶悶的,身體內的陰陽之氣也會因此而失去控制。”
泰明微微低著頭,低聲道,抓著衣襟的手再度握緊,“而剛剛,聽到師父說會‘死’,這裡……好難受……”
他抬起了頭,求助的看著我,“師父……泰明這樣,是不是……就要壞掉了?”
這個孩子……終於開始懂得感情了麽?
抬起了手,輕輕摩挲著他的頭髮:“泰明,這種感覺並不是壞掉……而是……心痛。”
“心痛?”
疑惑的語氣。
“是的,心痛,為即將失去的東西而感到遺憾、惋惜、後悔、懊惱等……這是……屬於人類的感情……”
我製作出來的孩子,終於也擁有了感情麽?
只是很遺憾,並不是那種美好的正面感情啊。
“泰明不懂……”
[你是怎麽想的呢?對於泰明。]
[我只是希望,他能找到對於自己來說,重要的人。畢竟是我的孩子啊。]
[說得你好像有多高三一樣,事實上你只是想看戲吧?]
[你要是想這麽理解,我也不能反對不是麽?]
[不過我想對於他來說,應該很容易才對。]
[這麽肯定……我也只是有模糊的感覺而已。難道這是你所知道的未來?]
[一部分而已。]
突然想起了再次見到了已經身為人的她的時候,第一次讓她看到泰明時和她的對話。
後來,在紅蓮被變成屍鬼的那段日子裡,她曾經單獨找我說過一段話。
[晴明,雖然很不想打擊你。但是我想,你還是不要太過奢望泰明會變成人比較好。]
當時我覺得很奇怪。
[這裡面牽扯到了關於第六法的東西,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要變成人,首先的先決條件就是完整的三魂七魄。但是泰明的靈魂,是絕對不可能完成的……這就是人類造物的局限性。晴明,製造靈魂是只有專門司掌其職的‘神’才能做到的事情。泰明可能會擁有感情,但是也僅僅局限於這一世而已,靈魂殘缺不全的他注定入不了輪回,在這一世結束後就會魂飛魄散——你如何製造出他,他就會還原成什麽。]
人終究是無法戰勝輪回還有自然之力麽?
我的最高成就,也不過如此了而已。
不過……
“人生,就是因為其中無法避免的缺憾,才會顯得完美啊。”
我緩緩道。
這也是我那個時候回答她的話。
當時她似乎愣住了,隨後就笑了起來:[果然像是晴明會說的話呢。那麽……這次就這樣告別了。這段時間,多謝你的照顧了。]
我那個時候並沒有留她。
因為我知道留不住她。
從一開始她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知曉她的不平凡,只不過我並沒有想到她竟然會不平凡成那樣——龍神的宿體……
不過,即使是這樣,她也依舊是我最初所認識的那個單純的她——不過,似乎隨著年齡的成長,開始變得別扭了?
果然人都會成長的。
“泰明……還是不能理解。”
泰明搖了搖頭,然後站起了身,“抱歉打擾師父了。”
“等你真正能理解了,也就是你變成人的時候了。”
我這樣道,然後頓了頓,“泰明,扶我去庭院吧。”
說起來,似乎……快到博雅的忌日了啊……
被泰明扶著走出了房間,然後在庭院的石凳上坐定。
月光如流水,銀色的光輝流瀉而下。
我抬起頭,看著那一彎明月。
突然響起了以前,曾經多次和源博雅在這樣的月色下喝酒賞月聽笛聲。
天元3年(天音:公園980年)6月, 羅成門因暴風雨而崩塌,當時我隻佔卜出了會有位高者離去,卻不曾想,在3個月之後的9月28日,源博雅故去。
從此,即使月色依舊,身邊的位置,卻是空了。
一空,就是20多年,一直到她的到來。
視線逐漸模糊了起來。
【你……要到我這裡來麽?】
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我眯起了眼,卻看到自己的老友正站在月色中,手持著笛子,笑著看著我。
【原來,是你來接我啊……老友……】
身體,似乎變得輕松了很多……輕得……就那樣飄了起來。
【是有人幫忙的。】
他笑著抓了抓頭。
【晴明君。】【晴明。】
又是一聲,確實我以為不會再聽到的聲音。
【沙羅?!師父?!】
看著出現在我面前的人,終於,緩緩勾起了唇角。
【走吧。】
他們三人笑著看這我。
去追究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我面前,又有什麽意義呢?只要他們此刻在這裡,就足夠了。
【好。】
隨後,安靜的合上了眼。
影,雖然你對於我來說,是一個謎。
不過,卻不想去探求你的謎底。
僅僅是這樣,其實也不錯,不是麽?
、
畫外音:寬弘2年9月26日晚,天文博士從四位下·安倍晴明,歿。
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