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被暴力奪走意識的家夥,只有那花精與沈大哥而已。
可不知怎麽搞的,這從頭到尾都不過是在裝病的田思舉,竟也跟著一同陷入了昏迷當中。
等他再醒來之時,他隻清楚地感受到,一陣暖意將他緊緊包裹著。
依舊是「食夢貘」模樣的他,掙扎著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卻猛然發現,在他那逐漸清晰起來的視線當中,赫然是一張無比巨大的人臉!而那張臉的主人,此時此刻正將他緊緊抱在懷中。
田思舉當即便被驚得不清,下意識就要呲哇亂叫起來。
而他來回掙扎扭動的動作,則令那將他身體整個兒當作了枕頭的少年郎猛然驚醒。
只見,那睡眼惺忪著的少年郎,緩緩睜開眼來。
隨即,他猛然意識到了些什麽,竟就欣喜無比地將田思舉徑直舉過了頭頂,“你醒過來了!”
那身體驟然騰空的田思舉,下意識便又要掙脫開來,卻仍被那少年郎死死困在了掌中。
而緊接著,那少年郎便開口說到:“你不要擔心,你的主人被楨哥哥安置得很好。”他一邊似是抱貓崽子一般箍著田思舉,又一邊忙不迭地向一旁走去,“我給你準備了吃的,你快些吃了,才能好起來。”
田思舉則驚慌失措地打量著周圍,而其心中的擔憂,也立即轉移到了沈初一與那花精的身上。
就正如那少年郎所說,這一眼便能看全的房內,可謂是家徒四壁。這其中除了他這二人的身影,哪還有其他?田思舉更清楚不過,這裝出來的病情無法一直欺瞞下去。而那眼中皆是稚嫩與天真的少年郎,他即便對付不了,亦是可以輕易逃過的。
於是,腦中飛快閃現過無數畫面的田思舉,便忽的安靜了下來。
畢竟,對他來說,此時此刻最重要的,便是要再次獲得那小孩兒的信任,這才能夠趁機成功脫逃。
然而,時間分明已經過去了多時……
就在田思舉以為那年紀不過十來歲的小孩兒,已是對他放松了警惕的時候,他的後頸竟又沒由來的,被那家夥緊緊揪住了——還不等他有所反應,一盆裹挾著強烈腥味的肉糜,便從天而降。
田思舉下意識後縮了下身子,想要再次躲閃開來。
可好死不死的是,那少年郎竟將他的腦袋直直按進了那肉糜當中,“我們這裡的靈獸都是吃這個的,你應該也會吃得慣的。因為靈獸多,獸醫也多,等你吃完,我就帶你去找他們。”
那一刻的田思舉,簡直就要心如死灰。
他知道,該來的總歸會要來,可他卻萬萬沒能想到,他竟會在那毛頭小子面前,束手無策了起來。
愈想愈是羞愧難當的他,在焦急與驚慌的催化之下,更是不禁怒從中來。索性,他用力哽住自己的腦袋,並用自己本是死死撐住自己身體的右掌,將那食盆猛地掀翻在了地上。
而被如此行為驚到了的少年郎,則急忙松開了自己的手。
那如願得以脫逃的田思舉,便猛地一個高高躍起,並急忙蜷縮在了角落當中。緊接著,他又故作著凶狠地呲牙咧嘴著,儼然一副想要憑其一己之力就將那小子生生震退。
可是,他到底不過只是一隻身形隻如犬類大小的靈獸。
那對此早已司空見慣了的少年郎,在恍惚了一兩秒後,便又急忙在臉上堆滿了笑意。就仿佛, 無論他做了任何過分的事情,
那對他毫無敵意的少年郎都會無條件地原諒他一般。 而面對這樣的笑意,田思舉隻感到了自己正在遭受一陣從未有過的羞辱——那小子連毛都還沒長齊,怎麽就敢對自己露出那樣的表情!?就好像,他田思舉在那家夥的眼中,不過只是一隻鬧脾氣的小貓崽子一般。
想到這裡,那怒火簡直就要直直噴出了的田思舉,便要失心瘋了一般。可偏偏,任憑他再怎麽努力地表現出一副,自己儼然就要做出誓與對方魚死網破的模樣,那死小孩兒竟依舊無動於衷著。
只見,那少年郎似是討好一般,又伸出雙手來,“楨哥哥答應你的主人要治好你,就一定不會食言的。”他一邊這樣安撫著田思舉,一邊開始小心翼翼地向其靠近,“小家夥,你就相信我吧。今早有「雪翎衛」遞來夜晚將要造訪的申請,楨哥哥去處理這個了。等他忙完了,我就替你去向他說情,他必不會為難你們的。”
這不知道還好,一知道了,田思舉可不真得當場活活裂開嘛?
但偏偏,他那金黃色的眸子裡,此刻,再也不見驚慌與憤怒。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儼然是對那死亡都不再在意絲毫的堅定與無畏。幾乎就是抱著必死之心的他,就似是真的變作了一隻「食夢貘」一般,本能地將自己的前肢匍伏在地……
就在他預感到時機來臨的一瞬,他便似是一道離弓的利箭一般,將自己射向了那個少年郎。
而緊接著,兩聲來自不同物種的慘叫之聲,響徹了這間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