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深海之夢
切爾森也沒怎麽希望過對方能交流,舊神的後裔必然不能讓其他舊神的眷族通過自己的領地進入神國。
納莎立刻顯現出神話生物真身,一隻渾身潔白的山羊,僅在各個關節與腳踝處有一圈黑色的毛發,身形比章魚略小,“黑山羊”的血脈果然精純,相差一個位階氣勢上仍不輸什麽。
切爾森沒有使用“黑騎士”與“靈肉之刃”,這場戰鬥多半不會在5分鍾內結束,他不想過早退出戰鬥。
而長老一開始就拉開了距離。在這裡他的位階最低,雖然深潛者的血脈讓他不會受到對方神話生物形態影響,但自身實力完全不會造成任何傷害,即使他能依靠“深潛者三叉戟“釋放一半的”災難主祭“能力,但對方可是序列3的“海王”,他的攻擊必然會被輕易化解,只能分散一定的注意力。
納莎已經一頭躍起,與對方展開了肉搏。
必然要有至少一人與敵人肉搏,否則兩位連半神都不是的隊友必然會因對方施展的“海洋”領域的災難效果很快落敗,這個職責只有充分掌握了神話生物形態的納莎能夠擔任,她透露過自己的靈性大概能維持十分鍾左右。
海底沒辦法施展諸如“雷擊”、“地震”之類的災禍,其他災禍也沒多大作用,長老使用了“水龍彈”遠程攻擊,只求起到牽製作用。對方深處觸須輕輕一點,“水彈”立刻消散。好在靈性消耗較少。
切爾森則運用多樣的能力進行輔助,時而用“風眷者”控制水流,推納莎一把以避開攻擊,時而用“夢魘”的入夢能力控制對方0.1秒,對方是個天使惡靈,但確實是會做夢的,夢境甚至是克蘇魯的主要權能之一,海洋眷族也是依靠夢境拋棄身體進入神國拉萊耶的,只不過對上序列3的神話生物,也就能起到這麽點作用。
“黑山羊”的神話形態攻擊手段主要是角刺和踐踏。這兩種方式還是比較克制身體柔軟的深海生物的,只不過防禦就捉襟見肘了,即使有切爾森的輔助,每次進攻後也常會被觸手裹上,在納莎身上留下了一道道或淺或深的傷口或吸痕。
對方也不好受,海水裡藍色的血液和漆黑的墨汁已經彌漫開來,有些觸手被切斷,身軀甚至被角刺洞穿過,但又一次次修複。
五分鍾後,又一次身體相擊後,納莎恢復了人形。根據計劃,第二階段的戰鬥開始。
納莎先是簡單的“治療”了下自己的傷勢。這種“治療”本質上只是生出新的肌肉填補縫合傷口,甚至器官受傷也不去再生而是用肌肉乃至心臟先代替,這必然有一些隱患,但在戰鬥中再好不過。
隨後她凝聚起深藍色的魔法長矛。這種長矛能同時傷害肉體和靈體,面對神話生物,這才是他們中最強的攻擊手段。
近戰的工作則交給了切爾森。他已祭出自己的最強形態:手持‘靈肉之刃’的黑騎士。這種形態攻防兼備,‘靈肉之刃’無視防禦,連靈體都能一刀砍斷。若非說有什麽缺陷,那就是會上癮,用多了會瘋掉。
若沒有極光會提供的這張底牌,切爾森絕沒有膽子越兩個階位挑戰神話敵人。
長老也改換了攻擊方式,利用“深潛者”三叉戟製造出“海洋之矛”,這種攻擊同樣影響靈體,能夠傷害神話生物。深潛者必然擅長投矛,只是之前要節約靈性。
一次又一次被長矛洞穿身體,被“靈肉之刃”切斷觸須後,神話惡靈終於暴露了核心所在,
切爾森一步踏出,來到身軀之前,一刀切開皮肉,一座黃金的章魚雕像應聲而出,神話惡靈開始消散。 然而這件物品卻沒有落到海床上,而是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向海溝落去,像是被什麽東西牽引一般,很快就沒了蹤影。
切爾森心說這上級種族怎麽這麽摳,惡靈的物品都要回收。
他倒沒為戰利品自己長腿跑了這事煩惱,畢竟他的主要獎勵是這次晉升,而且上級種族的封印物未必能用,能被放在這裡當惡靈核心,大概率負面效果大得可怕。
長老和他一起投入了海溝,下潛幾百米後,長老停了下來。
“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儀式,但還未做好完成試煉的準備,更深的地方我無法陪您去了,否則會控制不住前往深海王宮的誘惑。“
切爾森點點頭。長老將靈性灌入三叉戟,默誦起那位舊日烙印在他們血脈中的咒語,三叉戟很快化為一隻枯瘦的珊瑚。
長老拿出各種海洋生物的肢體,開始為切爾森調配起“災難主祭”魔藥。
切爾森也掏出事先用防水材料寫下的卷軸。這是一種延遲性卷軸,記載著“精神穿刺”,切爾森以自己為目標釋放了三次。這是另一重準備。
切爾森接過材料,開始下潛。
此處已是深海,最後一縷陽光也在其上方被吸收, 無法到達這裡,大型生物只有一些生出胡須自我發光作為誘餌的魚類。
切爾森感覺到深海的呼喚更加清晰了,似乎已經聞到了拉萊耶王宮中的深海熏香,他知道深度夠了。他掏出那份魔藥,一顆深藍色的海星,吸入口中。
魔藥開始從內到外改造他的身體,每一處器官,連大腦也不例外。沒有痛苦,只有甜美的夢鄉。
他的臉上生出了觸須,長出了杯狀眼,身體的每一處角落都是深海生物的組織。
他已經是一個真正的深潛者。
數千米的深海中,一位深潛者正嘗試回到他的故鄉。
他似乎忘記了很多事,似乎曾在人類的世界徘徊,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今天,他要回家。
他已獲取了資格,只要接著下潛,來到那海溝的最深處,就可以拋卻肉體,在最深沉的夢境中進入那偉大的王宮。
哦,夢境,他早已在夢中,最甜蜜的夢鄉。
沒有猶豫,沒有遲疑,他已在歸途。
突然,他的大腦劇烈的抽痛起來。
哦,痛苦。
在一個叫做人類的夢境中,他經歷了許多痛苦。
幼年喪失親人的痛苦,少年作為底層工人的痛苦,被逼服下魔藥的痛苦,殺死自己尊敬的長者的痛苦,與家人分離時的痛苦,在戰場上突然清醒的痛苦。
他確實好像真的是一個人類。
他有些迷惑,停住了腳步,回憶起夢境的細節來。
正當他完成回憶,重新踏上歸途時,疼痛再度襲來。
他記起了自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