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不危坐在副駕駛，準備拿根煙出來點的時候，瞬間又反應過來，這是在別人的車裡。同是煙民的沈良意識到石不危剛才的舉動，說:“想抽就抽，沒關系的。”

　　石不危說:“那我就不客氣了。”也順便給沈良也來上了一支，

　　打開窗戶點上了一支煙，說:“很少能見到你們這麽熱情的房東。”

　　沈良臉上透漏出一絲欣喜，說:“其實我們能把這個房子租出去也不容易，那些租客一聽說剛過世了老人都嚇得不敢住，好不容易來個願意住的，自然要對待得好一點。”

　　石不危說:“你看過陳建斌演的《三國演義》吧。”

　　沈良說:“看過，他演的曹操嘛。”

　　石不危彈掉煙灰，說:“火燒五鳳樓那一集，曹操抓住耿紀。耿紀說:“曹阿瞞，吾生不能殺你，死也要做成厲鬼殺你。”然後曹操就說:“在陽間不是我的對手，到了陰間就能翻過身來了嗎?”何況你老丈人跟我都沒有過交際，他更不能害我了。”

　　沈良一怔，哈哈大笑起來:“看不出來你的氣魄倒是不小啊！”

　　石不危說:“打個比喻別多心。”

　　沈良說:“不會，不會，轉過這個路口前面就是超市。”

　　石不危說:“有勞了。”

　　車行駛到了解放路一家雜貨店門口停下，馬路對面就是超市。這是這座古鎮最大的超市，內部設施一點不輸市區裡面的超市。兩人下車一起進去，沈良在前面帶路。今天超市裡人頭攢動，前來購買的人非常多。走過安檢門，安檢門旁邊堆疊著一摞一摞紅顏色的購物籃。沈良隨手拿了一個籃子，石不危接籃子，說:“我自己來吧。”

　　沈良領路，說:“前面是日用品區，那邊是零食，最裡面是生鮮蔬菜之類的。你看看你需要點什麽，一會兒一起給你帶過去。”

　　石不危說:“先把牙刷、毛巾之類的日用品買好，順便在搞兩床薄一點的被子。”

　　沈良說:“那就走吧。”沈良依舊在前方帶路，就像對待遠方來的朋友，非要盡到地主之誼。

　　石不危購物很快，因為心中早以想好了要買什麽;加之還有領路人，做起事來就相對快一點。在挑選需要品時他幾乎沒有過多看過價格和商品的質量保證，看著合適拿著就走。床墊、空調被、洗漱用品、茶杯、燒水壺還有一套茶具。正準備去前台結帳時，沈良問:“涼席要不要來一床?”

　　石不危想了想，說:“嗯涼席應該來一床，我睡的那個床是多大的?”

　　沈良說:“1.8的。”

　　結好帳兩人大包小包的出了超市。車停在馬路對面，沈良先行一步去開後備箱。放好東西石不危看了看時間，正好11:00，石不危說:“沈哥，我們一起吃點飯。”

　　沈良聽要一起吃飯，沒有拒絕說:“那就去衢州飯店吃飯吧，離這兒不遠，你剛回來，這頓我請客。”

　　石不危說:“應該我來，我們第一次見面，沈哥就幫我搬這搬那的，我請您吃個飯本就在禮之中;又租您的房、又讓您搬東西，還要讓您請客吃飯，哪兒有這樣的道理。”

　　沈良思索了一下，說:“先上車。”

　　路口左轉，向前行駛了不到一公裡。一幅寫著衢州飯店紅底白字的巨大招牌掛在玻璃門門之上，但凡是從這兒路過的，就沒有人不會看到這幾個字。將車停置飯店門前。進去找了個往裡一點的位置坐下。服務員見有客人進來，

立即拿著菜單和小本子朝他們兩人走來。　　服務員問:“吃點啥?”

　　石不危沈良二人四目相對，石不危說:“這兒我沒來過，沈哥你來點。”

　　沈良接過菜單說:“頭你吃嗎?”

　　石不危沒聽明白問:“頭?”

　　沈良說:“就是衢州當地有名的美食之一‘三頭一掌’三頭就是指兔頭、鴨頭、魚頭，一掌就是鴨掌。”

　　石不危說:“聽著好像不還不錯，那來份兒這個吧。”

　　沈良說:“來一份三頭一掌、球川豆腐、時疏再來一盤。”

　　服務員問:“三個菜嗎?”

　　沈良說:“今天中午隨便吃一點，下次有機會再好好吃上一頓。”

　　石不危說:“可以。”

　　沈良問:“一直也沒問你以前是做什麽的，方便問問嗎?”

　　石不危說:“我以前在拍賣行工作，最近想家了就回來了。”

　　沈良說:“怪不得，從你的氣質來看像個文化人。”

　　石不危擺手說:“我就是個書生，離文化人還有差距。”

　　沈良說:“你就不問問我?”

　　石不危說:“我不太愛打聽別人，別人做什麽、幹什麽又不妨礙我，問得多了反而招來別人反感。”

　　沈良說:“那我問你，你會反感嗎?”

　　石不危說:“問得多了會。”

　　沈良說:“那我就不問了，以後有時間慢慢了解。”

　　不危露出一個微笑，說:“人說出自己的經歷時，多少都會往上鑲點兒金，真假誰也不知道，要是金脫落了就難為情了。”

　　沈良說:“這話說的好，社會上絕大多數都戴著一層面具。”

　　石不危又說:“把自己的事說給別人聽，是為了換取一點信任。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需要別人的相信。”

　　沈良說:“既然你不想說你，那我就說說自己。”

　　石不危說:“謝謝沈哥信任。”

　　沈良說:“我87年的比你大個幾歲，在市區裡開了一家咖啡廳，有空帶你去嘗嘗。”

　　石不危說:“有空一定去。”

　　沈良見石不危對他的話似乎不大感興趣。氣氛稍微有些尷尬。服務員將菜端了上來，沈良說:“菜來了。”緩解了這一小許尷尬。

　　桌上的菜很快就上齊了。由於第一次見面，兩人沒有過多的交談。石不危拿起茶水壺給沈良的杯子倒滿了一杯，又給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石不危說:“沈哥，今天第一回見面，還要多謝你的幫助，我以茶帶酒先敬你一個。”舉起杯子。

　　沈良也舉起舉起茶杯，碰了一下:“不必客氣。”

　　中午這一餐，一人吃了兩碗飯。飯飽，石不危起身去結帳。沈良急忙拉住說:“這第一頓我來。”

　　“這第一頓我來”言外之意就是以後時間還多，來日方長。

　　石不危說:“既然是第一頓那必須我來，今天沈哥給我幫了忙，總要給我一個禮尚往來機會，不然下一頓還怎麽好意思再吃。”

　　沈良剛想說話。

　　石不危說:“不拉扯了讓人看見笑話。”

　　沈良說:“那讓老弟破費了。”

　　石不危笑著說:“就你這聲老弟不能談破費。 ”

　　……

　　來到院外。沈良幫忙搬東西，同樣還是你一包，我一包;但比先前多跑了一趟。石不危把拿上來的涼席和被套直接放到床上。沈良拿上來的另一部分，直接放在了桌上。剛搬完，兩人便隨便找位置坐下。

　　石不危說:“今天就算是入住了，等您把合同拿來的時候，我就把錢付給你。”

　　沈良說:“沒事。”

　　石不危將手從周圍拂過一遍，說:“沈哥我這裡現在不方便，連口水也沒能喝得上，實在對不住。”

　　沈良說:“你這剛進來都理解，以後有什麽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石不危雙手合十說:“謝謝。”

　　沈良說:“你一會兒沒別的事吧?要不要去我的咖啡廳坐坐。”

　　石不危說:“改天吧，我還得收拾收拾，下次您再來的時候才有水喝。”

　　沈良說:“我就先回去了。”

　　石不危送沈良到門口，揮了揮手，沈良開著車揚長而去。在車內回想起十年前的石不危。其實一開始他就認出了石不危，不過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那會兒石不危年紀不大只有十幾歲，在他舅舅廠裡打暑假工，後來又篡導工人幫他解決學校裡的麻煩。就這事他時常都會想起，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與他見面。他對現在的石不危並不是很了解，第一印象冰冷;但又有溫度;沉穩，話雖少但是特別有分量，舉止不俗、城府深、有文化，自言自語道:“這個年紀不應該呀。”……一個急刹打斷了他的思考，前方紅燈亮了，幸好反應及時不然就追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