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頭。冬至看著小醜在節目中裝大逼，一時竟有些分不出這是住戶還是鬼魂。

　　像是注意到什麽，導師席的那名黑西裝男子居然微微轉頭，目光含笑瞥向鏡頭——猶如正在對他們四人微笑，不遠不近的特寫讓人不寒而栗。

　　總的來說，這期節目比起他們這期要詭異得多。冬至想起自己進來後的種種遭遇，先是開後門的代理人，再是濫用職權的導師，後是出問題而變成廚藝大比拚的舞台，整一個副本充滿戲劇性，比這小醜更加滑稽。

　　想起白晝之前在廚藝大比拚上的表現，冬至開口問道:“你認識這個小醜?”

　　“我差點被他弄死，你覺得呢?”

　　嘶，哪個房間的住戶，居然敢在副本裡給隊友下絆子，也不怕到時候在公寓面對面尷尬嘛……冬至看著宋一詞，又看著白晝，再看看電視機的小醜，心中兀然生出一個猜想。

　　“那次副本我還真得感謝他，不然我還沒現在這麽強。”白晝一點也不謙遜，“他現在對上我簡直死路一條。”

　　“……”多麽自信啊少女。冬至覺得，自己或許一輩子都做不到像她這麽張揚，頂多就在心裡吐槽吐槽。

　　有實力的絕對自信，還挺耀眼的不是麽?

　　“指導員，你入公寓多久了啊?感覺你蠻年輕的。”李華稱呼指導員的習慣還是未曾改變。

　　確實，白晝這副樣子頂多不過二十。她思索著道:“算算應該快一年半了。”

　　指導員才進公寓一年多麽，李華和冬至都以為像她這個樣子，應該是進了公寓很久的人。

　　“那個王子，也就是你的室友，他是和我同一批進入公寓的。”

　　白晝提起王子，難免有些嘲諷人:“但是現在他還是這麽菜，一個月前才去小賣部抽到烙印，副作用還很搞笑。”

　　“你的副作用是什麽?”

　　李華是聽王子科普過的，不過他至今未知道對方的副作用是什麽。問了對方只是叵測一笑，回道:“以後你就知道了，如果你有幸活下來的話。”

　　“我又不是小賣部抽的。”女生滿臉都是“我和那個比不一樣”的驕傲表情，“我的烙印是靠自己努力獲取的。”

　　“你死了一次?”

　　“這個倒沒有。”白晝並不吝嗇傳於他們消息——從宋一詞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淡定表現，這個信息應該被許多人掌握。

　　“我是通過獲得道具【一次性作家之筆】虛構出來的烙印。”

　　她說得很輕松，可其中的艱難險阻只有她自己才清楚。看宋一詞緊皺的眉頭就知道這事遠不簡單:“唐文文就是在那個副本死的……”

　　“你也知道，那個副本有個瘋子加入。”白晝摩挲下頜，“我記得參加副本的有三十多個人吧。最後活下來的只有我和他，以及你。”

　　“如果不是你及時覺醒烙印，我們可能都活不了。”宋一詞別開目光，微微側看下面，喃喃自語:“他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一個隨心所欲的人罷了，看誰不爽就殺誰。”白晝咂咂嘴，“那個比看誰都不爽，注孤生。”

　　“你也差不多了。”宋一詞抬起眼皮。

　　白晝煞有其事地點頭，“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

　　老人的敘舊總是沒新人什麽事。但冬至作為一個合格的旁聽者，沒有漏掉其中任何一句話。

　　可即便全聽進去了，冬至依舊不能得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歸根結底還是對公寓的不了解，而有些東西，在自身實力不匹配的情況下，還是不要去了解得好，想太多容易徒生煩惱，除了無能狂怒別無辦法。　　走一步算一步吧。冬至心中微微歎氣。

　　四個小時很快就過去。當撞門聲響起的那一刻，宋一詞沒有猶豫，掏出幾張黃紙符就貼上搖搖欲墜的宿舍門。

　　宿舍門沒了動靜。

　　奈何外面鬼魂基數實在太大，這幾張黃紙符根本撐不了幾秒，很快，門外再次傳來“哐！哐！”的劇烈撞擊聲。

　　見道具無用，宋一詞果斷從兜裡拿出一個門型小物件，隨後物件在原地變大，成為一扇能通過人的木門。

　　就在冬至進門的一刹那，宿舍的門也被打破，無數厲鬼湧入，密密麻麻的猙獰面孔讓人膽戰心驚。

　　好在門及時被合上。

　　後台看樣子被肆無忌憚地破壞過，到處是玻璃碎渣，在角落，一顆睜著眼的人頭死死盯住他們的方向，李華與之對視上時差點沒忍住尖叫。

　　起碼比第一個副本進步很多。 冬至鄭重地朝兩人道別:“希望你們能活下來。”

　　宋一詞頷首:“你也是。”

　　“學長，一定要活下來啊。”

　　嗯，他宛如一個戲台上的老將軍，渾身插滿了旗子，“會的。”

　　三人分道揚鑣。

　　說實話，這裡的厲鬼不大行，還沒之前梧桐樹裡的王婧強，別人起碼還能把我拉到特定空間。當然，冬至覺得那多半是副本的問題。

　　昏暗的走廊裡分出兩條路，可惜我不能同時去涉足……冬至佇立在路口，向兩條路都極目望去，盡頭是都一片黑暗，宛若深淵，他凝視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在凝視自己。

　　人類最古老而強烈的恐懼就是對未知的恐懼。冬至沒有做出小公雞點到誰我就選誰那樣聽天由命的操作，選擇谘詢自己的龜顧問:“你覺得我該選擇哪條路?”

　　“你回去後會唱歌嘛?”

　　“會。”就算處境再困難總不能放棄自己的熱愛吧。

　　“右邊。”

　　“為什麽?”能問到就問，不能問就算了，謹慎一些總不吃虧。

　　“一加一等於幾。”

　　“二。”

　　“左邊我不知道，右邊的鬼雖然多，但你可以憑借雷霆半月前斬後切斬切刀殺出一條血路。”

　　不，我覺得不行。冬至覺得自己這個龜兒子多少有些看得起自己，就算他有一顆武俠夢也不行。自己幾斤幾兩他還是清楚的。

　　“而且。”龜兒子繼續闡述原因:“裡面的遮蔽物多，可以隱藏自己。”

　　走！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