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徐行受罰,刷洗孝義堂的十來匹戰馬。
本來馬師傅見他已是讀書人,就免了他這一罰,畢竟讓身為讀書人的徐行再去刷馬,就有些不太合適了。
輕點說,這是不合規矩。
往重裡說,這就是對讀書人的折辱。
然而徐行卻甘願受了這一罰,他道自己是孝義堂的哥弟,就要受孝義堂的幫規懲罰,不然亂了套,這就是他的不是。
甭管徐行說這些話,是不是作秀。
但這句話一出,再加上實際行動,孝義堂的袍哥們看他都順眼了許多。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徐行沒給大家通報,就擅自入了味經書院,確實是不妥。可有讀書的機會,誰願意一直刀口上舔血?
徐行視自己為孝義堂的一份子,今後徐行發達了,四舍五入,也相當於是他們發達了。雖然他們內心對徐行稍有不滿,可在徐行的這番作秀下,再有什麽不滿,亦會化作對徐行的認同。
“我這麽會做官……”
“誰知道特麽的偏偏著了道,遇見了崇明帝這個狗皇帝……”
給一匹牙口四歲大的棗紅馬潑了一桶溫水,徐行一邊刷馬,一邊咒罵著鳳溪國的崇明帝。
他自認為自己做官做的不錯。
巴結上官,團結下屬……。
可偏偏遇到了崇明帝這個志大才疏的狗皇帝。
不過就在他咒罵的同時,只見【命格】的那一欄終於出現了變化,由【橫死之命(灰)】改為了【一生平凡(白)】。
變化之後。
徐行將刷桶放在地面,閉神回到了現實世界。
……
……
鳳溪國,天牢。
丁二十四號。
徐行盯著腦海裡的青銅古鏡一動不動。
更改天命的機會,就在此刻了。
【鏡主:徐行。】
【道果:無。】
【世界:清末民國(諸天)。】
【降臨:魂魄。】
【時間流速:一比五。】
【命格:一生平凡(白)。】
金澄澄的鏡面上,命格出現了變化。
只不過……就在他意識回到現實世界後,【一生平凡(白)】的命格竟然隱隱有潰散之兆,仿佛下一刻就會崩毀。
“你的灰色命格【橫死之命】已經變更為了白色命格【一生平凡】。”
“請問是否選擇【道果】固化,虛幻之因轉為真實之果。”
一句句話在鏡面上流轉。
徐行自然選擇用【道果】固化他的命格。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本來他在鳳溪國的命格也是白色的【一生平凡】,然而他穿越重生之後,逆天改命,靠算術科成功當上了太仆寺的八品典廄丞,以致於“德不配位”,命中缺少貴氣,所以才遭遇了殺劫,鋃鐺入獄。
而青銅古鏡的好處在於,可以將命格固化。
提高他的下限。
下一刻。
【道果】的一欄中的“無”字緩緩變動,化作了【一生平凡(白)】四個大字。
同時,徐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
在命格變化的那一刻伊始,仿佛身體被掏空了不少。
堪比洞房那一夜吃了麝龍散後的後遺症。
他氣息虛弱萎靡。
這幾天因為吃肉食而調養好的身子,再次虧空……。
“虛幻之因轉化為真實之果……”
“必然會付出代價。
” “而代價,就是消耗了我的生命精力?”
“或許,不用消耗生命精力,而是以其它的力量代為轉化亦可,只是我不修武又不修仙,在天牢中,只剩下這一幅肉囊,所以才耗費了生命精力?”
徐行躺在麥秸垛上,大口吸著空氣,緩解疲勞,暗忖道。
鳳溪國有仙人傳說。
他身為朝廷官吏,曾聽過一些。
只不過沒有親眼目睹過真正的仙人。
別說仙人,就連武道,他也是半信半疑。畢竟他所見識的武道強者,一不能打出三尺氣牆,二不能飛簷走壁,三不能延年益壽……。
譬如他家鄉關西道,有一個武道強人,名叫鐵掌仙,年齡剛過四十,就蒼髯白發,一臉老態,看起來像六七十歲的老頭子。
每日走路顫顫巍巍,看起來沒幾天好活頭了。
故此,他老早就放棄了武道、仙道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轉而專心鑽研起如何才能入官場作官的事……。
當官才能成為人上人。
但——,
眼下,青銅鏡就在他腦海中。
他再一次堅信起了修仙的存在。
“只是……想要尋仙太難太難……”
“鳳溪國的疆域,想要走遍,都至少需要消耗十幾年的光陰。”
“不過仙人難求,武功卻不難求,副本世界有馬師傅的家傳內功,或許可以想辦法求來,哪怕馬師傅不開這個口,其他地方想必也有內功的秘籍……”
【一生平凡】的命格雖可讓徐行暫時避掉災劫,甚至一輩子安然無憂。
但未來呢?
他可不想一輩子真的【一生平凡】。
再者,一生平凡,並不意味著這一生中就不會遇見天災人禍突然死了。
古代百姓,遇見瘟疫、災荒而死,也算是平凡的人生。
次日。
正在徐行遐思的時候。
天牢內,趙芸娘再一次跟著老李頭出現在了徐行的面前。
“夫君……”
“安仁公主出嫁,皇爺下令大赦天下,雖你們這一批犯官不在被赦免的范圍之內,但夫君你的命是保住了……”
“韓大人告訴奴家,會在刑部運作關系,爭取給你免除死刑。”
一見面,趙芸娘就輕聲輕語的告訴了徐行這個重大消息。
徐行並不意外。
他已經篡改了自己的命格,早就知道自己不會身死。
不過在聽到安仁公主突然大婚,他還是不禁暗自咂舌。據他所知,安仁公主的婚期是在明年三月,突然提前成婚,恐怕和他腦海這面青銅古鏡不無關系……。
“多些芸娘告知我這件事。”
徐行握住趙芸娘的柔荑,溫聲道。
他對趙芸娘並無感情,不過終究是當了一晚的夫妻。此外,趙芸娘給天牢獄卒留了一錠銀子,改善了他的夥食。這份恩情,他還是記下了。
說話間,他也打量了一眼趙芸娘。
只見趙芸娘也改了自己的裝扮,放下了雙平髻,改為婦人的墜馬髻。又取下了發髻上曾經戴過的金簪銀釵,只是以一根木簪挽發。
衣服上,也變為了寬袍,遮掩了身材。
見此,徐行暗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