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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梏》第158章 抉擇與要挾
  月明星稀,大蟬小蟬或吱吱或啾啾的吵叫不絕於耳,青蛙和蛤蟆的歌聲自由地打轉,哈肯在泰勒所帶兵士的臨時行營中辦公,第三批已經完全搬走,第四批,也是倒數第二批也將在明晚這時出發。之所以是倒數第二,是因為仍然有極其偏執頑固的家夥不與哈肯合作,比如一些當地士紳官員和其家人。不修壩不讓搬家,河水一來,家破人亡,他們急得跳腳。

  哈肯也是一一上門商量懇求,但有幾個自詡資歷老,地位尊崇,從不為當地工程出力,也不服哈肯這個“吃軟飯”的倒插門女婿的調遣,更不願意出力修壩。幸好哈肯早就暗地奏明皇帝,讓他知曉這個安排,彼得十五世隻對這些頑固的士紳保持沉默,對他們發上去的不滿和聯名奏折,也是裝看不見。君臣一心至此,竟然潑水不進,插針難分。

  無形的硝煙正在峒森河兩岸匯聚。換句話說,如果修壩只是修壩,不是別的什麽,也跟哈肯這人無關,說不定他們就妥協了。可以被討論的問題在於,哈肯身份令他們不恥,只要他還有一天是入贅的女婿,他嶽父的門生一天沒消失,就總有人忽視他的能力,死盯著他的過往。另一個不能被某些人拿到明面上的理由是,彼得十五世馬上六十歲,業已老邁,就要宣布退位,由自己兒子或女兒當這個國王。新的繼承人們已經在爭奪,與此同時的新政也漸漸被展開。代表新政、代表希望整頓官場勢力的哈肯和他的另外幾位同僚,都會受到攻擊。

  本來致仕在家的老官紳有很多特權,比如,自己家連帶著旁支的全族人都有交稅豁免權或減免權、不必響應當地征召做事等等。每年阿諾徹瑟還要給他們不知道多少退休工資,簡直成了尾大不掉的禍患。

  但只要他們在這條河上讓步,以後哈肯會越來越不顧及他們的體面,讓他們和那些小民一起辦差一起交稅,搞不好哈肯還要做出更苛刻的舉動!所謂“我為彼得勞苦一生,到老了彼得竟然負我?”就是這幾年傳起來的俗話。

  哈肯一邊把近幾天的所見所聞寫成長信,告訴彼得十五世,一邊聽見門口值夜班的、泰勒派來保護他安全的士兵說:

  “部長先生,有一個當地居民來找您,呃,好像還是上次來找您的那個。說是十分感謝您的幫忙,想順便把家作的一包灘塗特產金魚草藥粉給您……呃,您剛才吩咐說不收受禮物,但是對於當地居民又是不能不見,所以……”

  哈肯的眼睛又痛又癢,可能是今天被太陽照了許久,晚上又連夜查看諸多報告所致。他放下手頭的一本《峒森河水文五十年之詳細記錄與植樹建議》,推開兩摞其他資料,把他們都用一張《塞勒涅日報》蓋住,沉聲說:

  “請他進來吧。”“好的先生——嗯,您這邊請。”

  那人挑開軍帳簾子走進來——他穿著一條差不多拖地的厚長褲,似乎裡面還有一層。如果非得睜大眼睛審視,隱約可見布料下面的精致鞋尖,這雙鞋與哈肯的類似,可能來自相同的鞋鋪。這雙鞋子與他的上衣極不相符——後者是鼓鼓囊囊的、起起伏伏的一件長袖,深色洗成綠不綠紫不紫的一種淺褐色。仿佛裡面還有一件,只是那人想擋住不叫別人發現。暑熱迫人,卻另有一條鬥篷蓋在他臉上和後背,他的臉也是被面紗遮好的。要不是他手裡的確拿著金魚草藥粉,門口小士兵肯定不會讓這個神秘人進來。

  面對這個密不透風的家夥,哈肯的臉色有些粘膩,

他擦去脖子上的汗珠,讓士兵退出去,才拚命壓低聲音,說:“你……您這個時候來找我?您知道外邊是誰的人嗎?知道那個上尉帶的兵是從哪裡抽調的嗎——我們的一言一行,可能明天就會送到彼得十五世的桌上。”  那人把鬥篷摘下,說:

  “我讓胡安來找你要一張海關的直通簽條,他忘記說了嗎?”

  哈肯乾巴巴地說:“沒有,只是我已經給過幾次,海關那邊有些不滿。其實走流程經過海關也不需要延長多長時間,只要提前兩三天上報就行,在上次改革以後,海關效率已經……”

  那人可能是最近諸事不順,很不客氣地打斷他。

  “我以為你已經跟胡安表示過決心,肯定是願意加入我們,把彼得十五世從王座上拉下來的,今天怎麽又畏首畏尾?推三阻四?”

  說人家畏首畏尾推三阻四,就有點太不尊重財政部長、尤其勤勉辦事的財政部長這個職位了。

  【只為了給你們簽數不清的通關條,好像我平日沒有正事可做……】他想。

  哈肯正欲說些什麽,那人走到他桌前,拿開報紙,看看桌上的書:“《阿諾徹瑟峒森河之六月茶汛紀實》,好啊,整天忙著修壩,你還是十五世的大忠臣呢!”

  哈肯冷靜地說:“我修水壩,不全是為了他。我來塞勒涅參加文官考試那年,之所以與胡安的母親失去聯系,就是被水災所害。因此我才上任不久,便投入精力來……”

  那人不想聽他解釋。

  “坎貝,你真的想復國嗎?還是知道胡安會跟我報信,於是在他面前說些大話,假裝很上心,好蒙蔽我?你得知道,哈肯和愛德華這兩個姓氏,你只能有一個,呂薇椏和胡安這兩個孩子,你也只能有一個……嘖嘖,我又沒流著你們家的血,如果不是……咳,何必參與這些事?這就是‘國王不急侍衛急’啊。部長大人,你說是不是?”

  是你個鬼!

  哈肯有點後悔怎麽沒在別處見他,而是輕率地放他到這來。還不得不聽他說這些昏話。面對愛德華和彼得,他知道自己的態度必須拎清,否則就會落得裡外不是人的局面。可是他是個有家室有妻兒的中年人,並沒有處在一個適合豁出去推翻彼得的年紀。可是面前這人卻並不能看見他的難處。

  就像一塊紅磚頭,本來好好地壘在牆上。現在有人告訴它,它是一顆紅蘿卜,應該被雕成花。要切割它,把它切成許多片薄薄的花瓣,不允許絲毫猶豫——仿佛他這人生來不是為了別的什麽,不是為了吃飽穿暖,也不是為了實現抱負。而只是要做出這個重大的抉擇——就是為了完全成為磚頭或蘿卜,而不能同時出現在莊園院牆和莊園主的長條餐桌上似的。

  【遲早要跟其中一方決裂。】他感到滿身壓力,不安地想【這與官場任何一件可以迂回的事情都不同,不能再猶豫下去。我原本想先拖延時間,等到水壩大體修完再專心對付這事,現在只能提前布置了。】

  那人很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像之前在法夫納鎮訓斥轉生神女捉人和審訊不力一樣,把哈肯一通煎熬,然後得意地欣賞一會他尷尬的神情,才說:“算了,我來找你沒有別的事情,就是一批新貨物。需要你給張便條,好讓我們不用過海關署就能進來。最晚下個月十五號我得拿到。”

  哈肯不自覺地抓住桌角,鼻孔噴的很大:

  “你們又要運什麽進來?想節約時間總得讓我知道一下。最近海關剛下了嚴查的新命令。法夫納鎮不知是哪裡來的象谷花,已經給應急組帶來很多麻煩。光暗之間教會也派出了……”

  那人越發確信哈肯是個“對彼得家仍保有不切實際幻想的蠢貨”,於是肆無忌憚地再次打斷:

  “老規矩,這是秘密,你不需要知道。像你這樣的一個人,左右搖擺不定,我們自然沒法要求你舉槍瞄準彼得,呵,你之所以還沒被揭發吸血鬼血統,能安穩地坐在財政部長位置上,只是因為我們還需要你幫忙做些事情。”

  即使以哈肯這樣的涵養,也有些惱火:“我最近一周都要給居民搬家,先等著吧。”

  那背影得到這句承諾,掀開簾子走出去。哈肯看向對方的腳,他清楚這人是個衣冠楚楚的禽獸,只是用外表那層樸實的舊衣服擋住了他本身。哈肯從沒像現在這樣厭惡過自己,怎麽在那天走進伊莎貝拉鞋鋪定製皮鞋,怎麽又和鞋鋪裡遇到的這位客人搭話,以至於這貼狗皮膏藥完全捏住他的軟肋,動輒要挾,變得越發麻煩……

  “呸。”他把腳上的鞋狠狠脫下來扔掉,並且由衷希望還可以扔掉曾經從這人手裡得到的、給海因莉米的香水——說是前朝古董,誰知道他從哪裡找到的?萬一海因莉米被這家夥害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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