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感覺有些好笑,他差不多快要成年了,現在很少有人喊他娃娃。
“老板,酒可以亂喝,話可不能亂說,我是來買酒的,不是搗亂。”林安一本正經說道。
“嗯。”老板嗓音提高許多,臉上露出笑容,反問,“那好,你要哪種?”
林安本想借機就此離去,不想老板竟如此發問。
他口袋空空如也,手機裡的存款最多也只能吃幾天快餐,那一千的酒錢斷然是沒有的。
“那麽一千的和兩萬的有什麽區別?”林安繼續問道。
老板聞言頓時來了精神,笑道:“一千的酒喝了,當天所有煩惱都會沒有,兩萬的麽,這一個月都不會有煩惱了。”
“吹牛吧?”林安只是不信。
“啪!”老板猛的一拍桌子,直把林安嚇了一跳,他從座位上起來,急道:“我‘幻月酒家’向來童叟無欺。”
老板指著磊起的一排酒壇,說道:“這一排全是幻月醉,喝醉後可以讓你一個月醉暈暈的,什麽煩惱都沒心思去想了。”
林安對酒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宿醉的人,最多暈乎乎個三五天罷了,能讓人連暈一個月,未免有些誇大。
“那這小瓶叫什麽呢?”林安邊往門外走,邊指著櫃內小瓶發問。
那老板說到興頭,連忙抓住林安手臂,笑道:“莫急,這個有個雅稱,喚作‘夜新郎’。”
“那有什麽說頭?”林安反手去拉老板,想讓他松開手臂。
哪想老板力氣大得出奇,一隻老爪像鐵絲樣將他臂膀箍住。
只聽老板款款而談,“喝了這‘夜新郎’,當真是快活如神仙,直如當新郎一樣讓人快樂。”
林安不想再做掙扯,一個勁點頭稱是。
那老板好像興頭不減,仍舊說道:“小夥子,要不要試試?”
“試試要不要錢?”林安忍不住小聲發問。
那老板一聽,周身毛都要炸起,他忍不住報怨牢騷,“永安店那小子想白吃我的酒,被我打斷了幾條腿,小子,你有多少條腿夠我打的?”
林安一聽,連忙說道:“就是那個長發一腿毛白白臉的小白臉嗎?”
老板一聽,雙眼瞪得老大,環顧下四周,冷冷笑道:“你認得他?”
“認得。”林安急忙點頭,說道:“他剛才想訛我來著,不過沒成。”
“嗯,好像聽說他今天那裡招人。”老板開始打量起林安,他連連搖頭,用手指著林安笑問:“你小子是應聘打鐵的吧?”
“這個和你有關系嗎?”林安不願多說。
“來來來,我請你喝...試酒,咱們聊聊,這酒不要錢。”老板松開林安的胳膊,心情愉悅說道。
林安本就想嘗酒,聽到不要錢,連忙搖手道:“不行,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有意思。”老板豎起拇指,笑道:“我與你交個朋友,朋友請喝酒,不算吧。”
“那行吧。”林安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答應,他今天在永福路遇到的一切似乎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那個淬火的水涼嗎?”老板拍開酒瓶封口,頓時一股酒香撲鼻而來。
林安使勁嗅了嗅,心裡大覺過癮,他還從未聞到如此奇異的酒香。
“還行,我放了一會,就不怎麽涼了。”見老板斟滿一小杯酒,林安不客氣一口喝完,“嗯,這酒果真不錯。”
“來,我看看你的手,那寒槽之水非一般之物,尋常人碰上一點,
整隻手都要廢掉不可。”老板關心說道。 林安有些擔心,那青年整條手臂被凍得慘白,他親眼所見,當下伸出右手。
老板牽住林安右掌往前一帶,笑容立時收住,又問:“那火珠呢?”
“也還好,不過貴得很,摔壞我可賠不起。”林安道。
“嗯,是這樣,打鐵說白了是個力氣活,打一輩子也是打鐵的,你有沒有興趣來釀酒啊?小兄弟。”老板親切許多,開口問道。
見林安遲疑,老板拍著酒瓶,緩緩道:“薪資待遇都好說,嗯,我給你開一萬五一個月,學成後五萬一個月怎麽樣?”
見老板拋出橄欖枝,林安驚得只差沒將一口酒吐出來。
“多久能學好呢?”林安忍不住問道。
林安感覺永福路的人有些神經質,這裡的人不把錢當一回事,隨便一份工就上萬工資,另外學徒工資也高得離譜。
用力掐了下胳膊,一陣疼痛襲來,林安確定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這個不一定,聰明的兄弟三到五個月,一般的三年吧,再笨點的十年也學不成了。”老板分析道。
林安一下沒有喝酒的心情,目前發生的一切已經脫離他人生歸化軌道。
想到那白面男子,眼前酒店老板,再是這條老街,還有招聘裡的測試,他有些無法選擇。
“老板,我能考慮一下嗎?”林安思索片刻,簡單答覆。
林安進入社會,沒有學歷,技術經驗也不足,所以一直靠打工為生。 他知道打工各種苦楚,知道有些人活著就極為不易,要是想著發財,無異於天方夜譚。
他以前沒有路可選,活的算是比較痛苦。
如今一下出現兩個選擇,真實得不敢讓他相信,林安忽然又懷疑起來。
終究的原因,看來還是那條短信了。
“難道霍老弟那邊工資還要高一些?”老板開口問道。
“老板,如果說工資,我會優先考慮釀酒,但做人也因當知足,要是那位霍師父果真同意,我還是會去打鐵。”林安一字一句說道。
林安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若是能拿高工資,他相信憑借著一錘一錘的敲打,也能做出不菲的成就來。
酒店老板一聽,當即失望起來,他渾濁眼珠一轉,“若是有多余時間,兼職也是可以的,工資咱們照舊,怎麽樣。”
“噗!”這回林安一口酒吐出,直噴得一地。
酒店老板腦袋是不是被門擠了,做兼職和正常上班工資待遇一樣?
“要是老板說話算數,得空我就過來。”林安咳嗽道。
“成!”老板拍手道,他給林安倒了杯酒,笑道:“三十年前,有一位匠徒來我這裡喝酒,最後也在我這裡做學徒,學成後,打鐵釀酒一手抓了,咱們二人也算有緣,來,喝酒。”
林安瞪大了眼,眼前老板樣貌不到五十,三十年前,那不就是二十來歲左右嗎?
林安舉起酒杯,隨意問道:“老板,您今年貴庚?”
“老夫七十有八了,小兄弟,來碰一個。”老板笑容如花,舉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