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之從奪舍曲魂開始】 【】
說是樹心,其實更加接近於顆種子。
濃烈的生機在其中蘊藏,生化。
而失去樹心後,原本翠碧如玉,四時難敗的青梧樹卻是顯現出種衰敗之相來。
葉片掉盡,變得光禿禿一片,甚至有些樹枝也直接斷裂,落在地上。
樹心乃是謝端陽催運秘術,聚集了青梧樹上大半生機靈氣而成。
現在被其取出,等若此樹一步跨至老年,
好在謝端陽對此早有預料。
匆匆給樹心一口氣施加十數道禁製封存起來,避免其生機流溢消散,謝端陽謹慎從腰間取下墨玉葫蘆。
左手托住葫蘆腰身,右掌五指抓住底部,傾斜出個微不可查的幅度。
塞子未經啟開,卻有手指粗細的水流從葫蘆口傾瀉而出。
在空中一分為十二,分別澆灌在十二面陣旗之上。
流光再次顯現,沿順著無形絲線靜靜流淌。
雲、霧、露、雨、霜、冰、雪。
七種天象,在這方圓數十丈的小天地當中同時呈現。
春、夏、秋、冬,又一春。
四時再一次輪轉開來。
只是上次,謝端陽是借助陣勢之力強行凝聚生機化作樹心。
這回卻是反其道而行之,以真水精粹滋生虧空大半的生機。
只是上次的過程無比迅猛,好似山倒。
至於這回,則是彷若抽絲剝繭,非得無比輕柔舒緩方可。
足足用去十日光陰,差不多將一身磅礴法力悉數耗盡,精神懨懨的謝端陽才有些心疼地收起墨玉葫蘆。
內四外八,一十二面陣旗,同時崩毀無形。
事實上,這些陣旗品階本就差了些,若不是他以法力維護,早就七日前就該因為承載過多靈氣流轉從而化為飛灰消散。
只是哪怕用去了足足兩人份結丹的真水精粹,青梧樹仍是沒有恢復以往狀態。
原本青翠欲滴的色澤,只是勉強維持著澹青色。
枝上葉片,更是不過巴掌大小。
不見一花一果。
燃起羽化香,再灌下一大口靈酒。
感受著嶄新靈力在枯竭丹田氣府中生出。
謝端陽拚著腦袋漲裂的苦痛,裡外打量陣,得出結論。
即便有著他布下的陣法幫著聚攏靈氣,這株青梧樹最起碼得用上六七十年時間,才能徹底將養回來。
不過幸而,他這段期間估計都不會留在天南,也就算不上什麽損失。
默默運功數個大周天,感覺自家法力恢復近半,謝端陽一聲呼哨,將五彩雉鳥召喚過來。
事實上,此鳥早就跑將過來,只是被陣勢攔在外面無法破開而已。
只能在外瘋狂運轉術法攻擊大陣,同時接著魂魄當中的那道烙印溝通聯系謝端陽。
大陣開啟,雉鳥顧不得其它,雙翅一振,就自掠至樹梢。
感受著這棵與自己氣數相連的靈樹氣機,五彩雉鳥真地要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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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羽高高豎起,靈光在上瘋狂流轉。
就在這時,謝端陽微微一笑,從儲物袋中取出樹心,對著它晃上一晃。
雉鳥呆愣當場,看看足下,再偏頭打量謝端陽手中那個樸素無華的木球。
足足半晌,
也未明白怎麽會有一樣的氣息。 不過比起腦子來,它身體已經先行作出反應。
振翅撲擊而下,意欲昂首將樹心奪走吞下。
默運法力,催動其體內禁製,看著雉鳥身子一僵,“撲通”降落在自己身前。
謝端陽隨手放下樹心,左手按住雉鳥身體,右手持刀如執筆。
用斬仙飛刀在雉鳥足爪處割出道千千傷口,擠出數滴鮮血向樹心滴去。
鮮血須臾融入其中,不見半分痕跡,唯有澹澹青光一閃而逝。
他感知得明白,雉鳥、樹心兩者已經相互締結起聯系來,一如先前的青梧樹。
氣息相互裨益,樹心正中,一種玄之又玄的細微變化正自進行,仿佛要進行著某種蛻變。
生氣。
之前的樹心雖然生機盎然,但終究只是件靈物而已。
然而現在,此物生機如春草萌發,卻好似真正孕育著道生命。
安撫著雉鳥在身前坐下,謝端陽將靈眼之珠、青梧樹心分別擱在自己左右兩側,再次瞑目打坐起來。
此番,足足花費他三天時間才算徹底恢復元氣。
在他觀察中,青梧樹總算沒留下什麽後遺症,漸自恢復中。
在樹根下下埋下一水一木兩顆中階靈石,三十余顆各色低階靈石,以其靈氣緩慢滋養此樹。
再布下迷蹤陣、聚靈陣。
最後令金背妖螳與土行孫同時施法,如韓立當初離開時那樣,乾脆將山谷入口掩埋封起。
架起烏雲兜,在天上環繞數周。
確保沒什麽明顯痕跡,縱然結丹修士飛掠而過,也難發現什麽後。
謝端陽手掌在臉上一抹,恢復本來面目。
深深往落日峰方向看上一眼,他長歎出聲,轉身即走。
該叮囑的他已叮囑過,該贈予的也早早賜下。
沒必要非再去看那兩個記名弟子一面。
鏡州位於越囯西北邊境,而百莽山又是鏡州最偏僻所在。
甚至此山不唯獨屬越囯,還有小半山脈落在鄰國。
雖然謝端陽未將遁速悉數放開,但也不過兩時間,就已經溪州離開越囯,到了與之接壤的刹雲囯境內。
刹雲乃是小國,面積、人口、修士實力均遠不如元武三國。
大戰爆發沒有多久,就輕易被正道盟吞並。
不過因為雙方所取措施不同,刹雲囯高階修士雖然死傷大半,但中低階修士卻是基本安然無恙地活了下來。
交接過程算是相對和平。
因為溪州、鏡州都沒什麽魔道修士的緣故,此地雖是正魔接觸的前線,但局勢卻反而稱得上平穩。
甚至因為越囯有些修仙家族,不願整個家族一並隨七派跑到九國盟打殺爭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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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枯崖山萬家所做的那樣,分出部分弟子更名異姓就近留在了熟悉的刹雲囯內。
因此之故,刹雲修界情況反倒比戰前繁榮興盛許多。
時不時就能在山林大川當中,遇見修仙者存在。
二十來年下來,此國凡人也就見怪不怪。
短短三日時間,連續遇見兩撥兒五名修士後,謝端陽旁敲側擊,打聽到此行向南。
在正道盟范圍內風氣情況大抵如此後,謝端陽就不再那般小心翼翼,而是入鄉隨俗。
將烏雲兜收起,把黑虎從靈獸袋中放出,騎乘著它慢慢悠悠經丘尋壑。
至於境界,也被他壓製在築基初期的地步。
正魔道擴張期間,無數家族、宗門覆滅,流出不少築基丹出來。
二十余年過去,不少資質、機緣不俗的散修已經倚此築基。
不至於太過顯眼,而初期巔峰的修為,也足以助他免去九成多的麻煩。
沒在刹雲囯這個小地方多做停留,謝端陽只是在幾座小坊市中采購些尋常材料,又打聽了下最近形勢消息後,就又直接上路。
很快,就自來到了望水囯境內。
同樣是個中等國家,面積實力等與越囯、元武囯大致相當。
不過此地被卡在風都囯與紫金囯之間,再南下,就到了九國盟的勢力范圍。
是以比起刹雲的平安無事來,此地要混亂許多。
雖然沒有爆發大戰,單是東、南兩處邊境,卻是每隔三兩年就要來上幾場小小衝突。
正魔道交手,九國盟與禦靈宗鬥法。
甚至正道盟、九國盟同樣彼此看對方不順眼。
但是……
也因為這緣故,有不少其它地方尋不見的東西,會在望水囯境內出現流通。
而這種混亂情況,同樣也使得散修在此地如魚得水,混得比天南其它地方快活許多。
其中,另外還有樁緣由。
此國以望水為名,是因為其西面即為無邊海域。
二百年前,有一家嵐海宗頗有名氣。
實力在望水囯宗門中雖然稱不上最強,但也勉強排得上前三之列。
只是不知怎地,流年不利。
當年,望水囯經歷過場災禍。
一群飛天紫紋蠍不知怎地忽然出現,大肆殺伐捕獵修士,弄得人心惶惶。
飛天紫紋蠍是比金背妖螳還要厲害凶猛許多的上古妖蟲,不僅身軀堅硬如鐵,刀劍法寶難傷。
同時背生雙翅遁速如風,身含劇毒,幾乎可以說沒有什麽弱點。
兼且此蟲性子凶暴嗜殺,端得是凶名在外,令人不寒而栗。
昔年望水囯出現此蟲禍後不久,各宗門、家族便自聯起手來,共同剿滅追殺此蟲。
最後,不知是故意還是偶然。
將此蟲最後驅趕堵截到了無邊海畔,最後雖說在正道盟四大派之一天極門的帶領下,成功消除蟲禍。
但是整個嵐海宗卻也在此戰中覆滅,只剩小貓小狗兩三隻,再無法支撐此基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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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有什麽好說的,望水囯各宗門、家族,就欲將其遺產徹底瓜分。
只可惜他們門派實力在此戰中也自有不少折損,無力擴張開戰。
再加上另外有事牽絆住,以至於一時未能佔據此地。
結果數十年時間內,望水囯同臨近數國的散修陸續搬來此地,開辟洞府道場。
其中很是有些法力、手段不弱者。
這些山澤野修雖說內鬥激烈,經常為搶奪資源大打出手,吃相不比野狗好上多少。
但在面對宗門修士時,卻又能夠摒除前嫌,一致對外,堅決守護這塊靈地。
時間拖得愈久,此地就越難拿下。
漸漸地,此地有了其它的作用。
修士鬥法廝殺,本是常事。
只是殺得多了,難免就殺了不該殺的人,手頭積壓下不便出手的東西。
拿去坊市秘店出售,保不齊就會被苦主親友尋摸到痕跡,順藤摸瓜追查上來。
但一直壓著,就只能白白佔據空間,無法轉化為有助修行的資源。
於是,大家心照不宣地來到了野修雲集、魚龍混雜的這裡。
將那些來路不正的法器、功法等,在這裡出手。
因為價錢低廉,往往能比其余地方便宜數成。
以至於備受散修青睞追捧,甚至不少宗門修士也樂於此地尋寶撞機緣。
理所當然地,因此吸引來更多的修士,說是散修天堂也不為過。
謝端陽在神兵門中,就聽人說起過此地能淘到不少好貨,只是很考較個人眼力運氣。
而在望水囯一定意義上,成為九國盟、魔道盟、正道盟三大勢力間緩衝地後。
此地雖然越發混亂,但生意卻也是越發興隆繁榮。
那種勃勃的“生機”,是天南其余地方所沒有,很是有些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意思在其中。
“希望在這裡能夠找到合用的東西。”
心中想著,謝端陽默默變換了副面容,再將法力拔升一層,提至築基中期的地步。
這裡不比其它地方,築基初期的修為有些不夠瞧了。
覺得自己一個人上路行走,未免有些扎眼。
謝端陽一面驅策著黑虎駕風而行,同時將神念放將出去,看看能夠找到幾名同伴。
沒有花費他太長時間,一日不到,謝端陽就自撥轉虎頭,指揮著它朝某個方向奔去。
很快,一隊五人就躍然出現在謝端陽視野當中。
修為在謝端陽一路見到的修士中也算不弱, 兩名築基一者中期,一者初期。
三名練氣也均是十一二層的人物,距離築基,或許只是欠缺了枚築基丹而已。
只是……
“這些散修怎麽看上去好生貧困的模樣?”
謝端陽沒有貿然現身,而是先以神念默默掃察打量一通。
然後催運起身上百色無影甲,略加變幻,然後將身上的儲物袋、靈獸袋分別只剩一個。余者盡皆懸掛在衣衫內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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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修過的日子遠不如宗門修士。
而自己哪怕放在同境之中,身家都是絕對的富庶,甚至連王蟬這等少門主,都未必比得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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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些,謝端陽還是知道的。
不過他終究沒怎麽同散修交流過,哪怕亂花山坊市的事務,也都交與齊雲霄代為處理。
是以理解當中的貧困,與真實的散修還是有著不小差距。
五人當中,除去那名築基中期的蒼髯老者算是有些身家。
儲物袋鼓鼓囊囊,騎乘著頭帶披鱗帶甲的靈獸外。
其它人看著就透露出股寒酸之意。
不要說騎乘的妖獸,甚至連幾張神行符、禦風符都不願用,而是紛紛騎馬跟隨在那名中期修士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