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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戰在野》四.白雲寨
  彩霞一宿都沒有睡好。自己被救來寨上差不多三月有余,當日落水之後,不是大當家救了自己,怕已是陰陽相隔。

  昨天一幫兄弟下山,她從小胖頭嘴裡聽說是要去抓李老驢。對,沒有聽錯,是李老驢。聽到這個名字時,她整個身體都僵了一下,心中充斥一種異樣的憤怒,無名之火熊熊燃燒,差點眩暈過去。刹那間又回歸清明,心中又有了一種淒苦的感覺,口中乾澀,眼中已經溢滿淚水。

  水生哥如今落了個通匪罪名,深陷死牢,等著秋後問斬。自己的老爹當日因為讓自己逃脫,已經抱恨終天..這段日子每每想起,都心如刀割。家破人亡都是拜李老驢所賜,這種刻骨的仇恨在心裡不斷煎熬。

  白雲寨上原本是個破敗的村落,村居依山而建,錯落有致,四面環山,自有小溪流過村寨。當年李癩子落草時因為此村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便佔了做了營寨,做過一番土木,重新修建寨門,建了營房,庫房和操練場。後來李癩子被剿了匪,村寨被官府一把火燒了,只剩些殘垣斷壁,布局上依稀還有些村寨的影子。

  大半年之前,小六和六哥二龍在此秘密修建,著實花費了不少人力物力,才讓村寨有了如今的模樣。村居基本上都已經翻新,目前居住的都是一些和彩霞一樣的人家。比最初又擴建了幾十余戶,這是大哥的要求。營房,庫房和操練場都一應俱全,上山的路上也建了些暗哨,白雲澗上的吊橋也做了加固。這半年多的修建並不艱險,土木就地取材,又有工匠出身的隊伍,一些石料輔材都是馬車秘密運送,好在此處還算隱秘,山上炊事明火使用都有嚴格限定,官府巡檢職責之人也盡賄賂,敷衍了事,加上目前時局動蕩,誰還有心思盡心盡力為朝廷辦事,算是遮掩過去。

  如今大功告成,白雲寨重出江湖,希望以後名震天下,也不枉人生一遭!

  白雲寨上此時難得的寧靜,四周翠綠環繞,小溪泉水叮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歲月靜好。兵營旁不遠處臨時搭建的鐵匠棚裡,李鐵匠正在揮汗如雨,手裡在敲打小巧的箭簇,旁邊已然數十堆箭簇整齊擺放。操練場中,幾十個隊列儼然有序,步兵練槍,弩兵練箭,還有個小小的演武台上幾個人正赤膊摔跤。

  李嬸領著彩霞等給大夥送來飯食,目前村寨的生火造飯都由後面的村居負責,村寨二百多號人的口糧統一由村寨後勤保障嚴格計劃分配,除了日常間種了些瓜果蔬菜,偶爾山中打些野味改善下夥食,村寨也只能勉強填飽肚子。

  “昨日大夥兄弟幹了一件漂亮的大事,大當家讓我們犒勞一下兄弟們,加了點肉食,兄弟們也放開了來吃,今天管夠。”李嬸笑呵呵照顧著,一幫兄弟分批有序的就餐,顯得其樂融融。

  “聽兄弟們說大當家一刀就把那個什麽狗屁總護院砍翻在地,那個威風!嚇得他們屁滾尿流,不費手腳就把李老驢給擒了來,真是痛快啊!可惜我沒有親眼見到,真羨慕昨日下山的那幫兄弟。“一位兄弟說道。

  “大當家威風!”有人呼應。

  “等把贖金拿了,我看應該把那個李老驢剁了,替我們彩霞姑娘報仇!”另外一個兄弟說道。

  彩霞低頭不語,眾人見提到了彩霞傷心事,忙使了眼色,兄弟們就支吾著:“李嬸,今天的肉味道真是不錯,好吃,好吃!”

  李嬸笑了應道:“大夥兒那就多吃點!”

  白雲寨正堂聚義廳,

一夥兄弟正聚在一起議事。  為首的正是二哥歐陽傑。

  “昨日裡六弟真是威風,怕現在縣衙裡那幫人正在議論六弟呢!”歐陽傑說道。

  “那是因為那個護院膿包。”黃二龍憨厚笑著。

  “今天大哥不在,三弟四弟也出去辦事,我們就幾件事討論安排一下。”歐陽傑頓首道:“既然擄來了李老驢,我們就要準備開戰了,首要就是白雲寨的安全防護工作,雖然李老驢在手裡,朝廷不會輕舉妄動,但也要防著他們突然襲擊,特別是要防他們的細作,不能讓他們探明寨中情況,這個工作還是由小六負責。”

  “已經吩咐下去,前哨加緊了人手,還有增加了許多暗哨。”小六應道。

  “好,第二就是二天后的贖金交易,城裡的兄弟們在加強情報工作,探明他們的安排布置,大哥正在處理此事,六弟要安排好所有的交易細節,無論是否交易成功,大哥交代李老驢還是得留著,以後幾件大事都還用得著他,無論如何讓王經承覺得我們就是單純求財,不要暴露了實力。”

  黃二龍應了。

  “現在最為關鍵的是白雲寨這一仗了。我們手裡只有二百多號人馬,縣城裡朝廷的二隊巡檢加上三班人馬加起來超過五百人了,加上武器裝備又不及朝廷那邊精良,那個王經承又有些帶兵打仗的能耐,不知道五弟對這仗有多大把握?”

  五弟王愷相貌英俊,有著賽潘安之美名,以前是行伍出身,帶過兵打過仗,深諳行軍打仗之道。

  “以少勝多,自然只能智取,大哥拋出的這個誘餌不怕王經承那廝不上鉤,大哥說此人剛愎自用,恃才傲物,雖有些帶兵能耐,不足為俱,現在朝廷那幫兵我是知道的,打一些散兵遊勇,烏合之眾還可以,碰到我們訓練有素的,敢打敢拚的,肯定潰不成軍。再說,大哥定下調虎離山,釜底抽薪之策,我就帶領眾兄弟跑跑腿就行。”

  大家心裡清楚對於白雲寨的這一仗,只有勝,沒有敗。雖說綁架了李儒來,肯定會激怒王經承那廝,但他是否會帶領人馬來攻打還是個未知數,即使過來了,打敗他也不是容易之事。大家還是相信大哥的運籌帷幄,到時定能旗開得勝。

  “還有就是各鄉村的籌糧和征兵之事,七弟這段時間的準備不知進展如何?”

  “這大半年,我和幾個弟兄跑遍了全縣上下,大部分鄉村暗中發展了一些兄弟留在當地做策應,鄉村的財主鄉紳都在城裡居住,我們也摸清了他們在鄉村的糧倉,等我們把大事搞定,我帶些兄弟來個甕中捉鱉,不愁他們不上繳了來。現在有些老百姓都揭不開鍋,只要有了糧,到時征兵會容易很多。”

  七弟李江河本是縣中負責征稅繳糧的小吏,前些年因為得罪了自己的上司被革職,對當地各村老百姓和財主鄉紳的境況最為熟悉,這大半年又大都泡在各個鄉村,負責籌糧和征兵之事自然手到擒來。

  眾人又議論了其他一些具體事務細節,便各自分頭行事。

  於此同時,新縣縣衙之內,知縣,主簿,經承,巡檢及幾個主事頭目正襟危坐。

  “聽聞李老員外被綁架一事,老夫震驚不已,今天叫諸位前來商事,看看如何應對。”知縣慢條斯理的說道。

  眾人都看向王經承,王天林一臉陰沉,沒有開口說話之意。

  張巡檢叫道:“不知哪路匪徒竟然如此猖狂,主意都打到李老員外頭上了,還把我們朝廷放在眼裡嗎?”

  “聽聞匪首是一個叫黃二龍的,此人武藝高強,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從未聽聞這號人物,怕是外面流寇至此,不知道手下到底有多少人馬”李巡檢看著王天林說道。

  “昨日裡就派出了幾個密探出去了,有兩個至今未歸,有一個到了白雲山腳,見到有三三兩兩巡邏之人,防衛甚是周密,不敢深入,便回來稟報,也沒有探到白雲寨虛實。”李捕快接上話語。

  “這股匪徒到我新縣境內,竟然佔據白雲寨,以前也沒有聽說什麽攔路搶劫之事,一上來就綁了李員外,怕是有備而來。”

  “白雲寨早就荒廢,不可能駐扎人馬,除非重新修建,也需要時日,這些時日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怕是有蹊蹺,匪徒當真是來自白雲寨?莫非是故意引開我們注意?”張巡檢說道。

  “也有這個可能,可從密探回報,白雲寨防衛甚嚴,肯定有匪人駐扎在那裡,這些刁民一向居住簡陋,隨時流竄,可能白雲寨也是個臨時老巢。”李捕快應道。

  “王經承一直負責剿匪之事,不知對此有何看法?”知縣問向王林天。

  王林天略微斟酌,便開口道:“是否流寇還有待調查,如今路引通行各地管制甚是嚴格,這麽一大股人馬如果從外縣過來不可能沒有風聲,而且從外地過來,人生地不熟,也不太可能佔據白雲寨,綁了我泰山大人,起碼應有內應之人。”

  “再者,從綁架之事來看,應是經過周密計劃,如只是圖財,何必自報家門,我現在負責剿匪之事,就不怕我剿了去?憑我直覺,此次綁架不是簡單之事,此股匪徒也不是簡單的匪徒。”

  “王經承所言甚是,要不等我們報了州府,由他們來定奪,調配一些將士過來相助也是好的。”知縣說道。

  “那倒不必,我們手頭的隊伍應該足夠,一個小小的白雲寨能有多少人馬?規模自是比不得牛頭山那些匪寨的。既然匪徒說這兩天會告知贖金交易地點時間,我看不如兩手準備比較妥當,一邊靜等消息,多派些人馬城裡城外搜尋,一定會找出匪徒的蛛絲馬跡來;二來集合剿匪隊伍,隨時準備好去踏平白雲寨。”

  “如此甚好,還是王經承考慮妥當,這一切都得靠王經承了。”知縣說道。

  張李巡檢對望一眼,也不再言語。張李巡檢知道王經承一向貪功,這幾年剿匪下來積了不少功績,很得上頭賞識。兩人名義上負責巡檢之職,實際上人馬調配早就歸了王林天,心中早有不滿,好在剿匪之事也有拿命相搏之時,只要有些功勞,得點好處,也就不去相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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