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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戰在野》五.張揚
  縣城,天寶賭坊。一幫賭徒正圍著賭桌熱火朝天,垂頭喪氣者有之,興高采烈者有之。

  李府的護院李正也坐在一張賭桌上。李員外被人從自己手中綁走,自己被人一刀砍於馬下,又被王經承罵了個狗血淋頭,自然心情一團糟。心情不好,手氣肯定也不會太順。李正平時好賭,這些年的積蓄基本都輸在這個賭坊裡。今天又是諸事不順,不由得罵罵咧咧:“他娘的,連開十三把小,也正是邪門!”眼看這次又輸得個乾乾淨淨,準備抽身而走,突然不經意間,看見遠處一張賭桌上有張熟悉的臉孔,又仔細端詳了一下,確認無誤,便悄然起身,吩咐了旁邊一個人手:“把那人給我盯緊了,我去去便來。”

  李正匆忙趕到縣衙,見了王經承。

  “果真是當日綁架李老爺的匪徒之一?”王天林問道。

  “確實無疑,那天此人正是站在那個黃二龍身後,小人不會記錯。這人以前就是個小混混,經常乾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最近倒是沒有了聲響,不想是做了土匪。”

  “哼,好個貼身護衛!你這時還有心思去賭坊?”王天林冷笑道:“綁了人還敢露面到賭坊賭錢,真是吃了豹子膽!當真沒有看錯?”

  ”我看八成賭癮犯了,偷偷溜出來的,不巧被小人瞧了去。”

  “好,那就先抓起來審了再說,如果真是如此,你也算將功贖罪。”

  十幾名捕快悄悄圍了賭坊,一下子就逮住了正在賭桌上的張揚。

  對於突然送上門來的匪徒,就像人瞌睡了有人送來了枕頭一樣,王經丞當然心裡高興,親自進行了審訊。

  酷刑自然是免不了,各種刑具嘗了一遍,張揚還是不曾開口。

  縣衙後面的審訊室,昏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難聞的異味。張揚被綁得結結實實,赤裸的上身已是傷痕累累,面色發白,可還是一副英雄好漢的樣子。王經丞心情又煩躁起來,歷來打仗需要知己知彼,如能迅速拿下這個匪徒,得到白雲寨的信息,這樣勝算就大多了,可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

  看來還是個硬骨頭。

  王經丞眯著眼,開口道:“不如老實招來,何必受這皮肉之苦?”

  “呸,廢話少說,要殺要剮,你們隨便來,老子要是皺眉就算你們贏了。”張揚抬頭說道。

  這時從外趕來的的李捕快在王經承耳邊的輕輕說了些什麽。

  王經承心中一喜:“當真?”

  李捕快說道:“這廝以前是我們這裡的常客,底下的兄弟對他還是知道些底細的,我也派人去查了一下,應該確實無疑。”

  “張兄弟果然英雄了得,不知家裡可還有什麽親人?”王經承笑眯眯說道。

  張揚臉上一變,立馬恢復原樣:“老子光棍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早就沒有什麽親人。”

  “哦,我怎麽聽說你以前還有個哥哥和父親?”

  “呸,還有臉說老子的哥哥和父親,不是因為你們這些狗官胡作非為,包庇白虎幫,他們怎麽可能沒了性命?都是你們這些狗官!”張揚臉色猙獰。

  “哦,對了,你的哥哥和父親死在了白虎幫的手裡,那你在雲峰鄉的嫂子和侄子呢?”李捕快一臉的奸笑,在旁說道。

  “哪裡有什麽嫂子和侄子?!”張揚厲聲說道。

  “我們已經調查過了,你以前的鄰居說過你還經常去雲峰鄉看望你的嫂侄呢,聽說你特別疼愛你那個侄子。”李捕快說道。

  “你們這些狗官,老子一人做事一人當,和他們何乾?如果你們動了他們,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張揚咬牙切齒的罵道。

  “終於承認了,只要你老實交代,我可以考慮放過他們,否則,你說我們會如何呢?”

  張揚慢慢安靜了下來,臉上表情不斷的變化著。

  王經承見到張揚心裡松動,知道這時是撬開匪徒嘴巴的關鍵時刻,對於悍不懼死的匪徒,攻破心裡防線特別重要。

  “我們只要你交代白雲寨的情況,絕對不會連累到你的嫂侄,而且也能保你不死,如果你能戴罪立功,我們還能既往不咎,給你個前程。再說了,白雲寨我們遲早要踏平的,到時候你就是想開口也怕沒有機會了。”

  張揚像是在考慮什麽,看著王經丞。

  “我交代了情況,憑什麽能讓我相信你們可以饒我不死?”張揚問道,沒有了開始時的凶狠和決絕。

  “這個你倒是可以放心,定不定罪還不是經承一句話,到時我們攻打下白雲寨,定然給你記功。”旁邊李捕快連忙說道。

  張揚低頭思索片刻,“好,突然我想喝點酒了。”張揚終於開了口。

  王經丞心中大喜:“好,這就對了,松綁,好酒好菜上來!”

  張揚啃著雞腿,喝著小酒,想著心思。

  以前這幫人從來就沒把自己當人看過,每次進來都是狠揍一頓,皮肉之苦算得了什麽!開始還是因為自己為了填飽肚子的偷雞摸狗,後面就是各種各樣的原因,很多次都是被當成替罪羊而已。不就是自己不願意給這些狗日的牢頭點頭哈腰,阿諛奉承,孝敬他們嗎?我拿什麽來孝敬他們,勉強能填飽肚子還可以,自己不願乾那些殺人放火,傷天害理的事情,哪有不義之財孝敬他們?不就是自己不願意加入街頭的幫派嗎?那些幫派哪個不是欺善怕惡,給某些人做幫凶走狗?自己不就是因為白虎幫才家破人亡嗎?自己怎麽能加入自己痛恨的幫派!

  想到自己父親臨終的樣子,張揚心裡恨意又起。如果不是因為安然大哥救了自己,自己怕也是死在白虎幫的堂口裡了。

  這幫狗日的,總有老子報仇的時候!

  吃飽喝足,自然就開始交代情況。王經承問一句,張揚就回答一句,就這樣張揚把寨裡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王經丞詳細問了山寨的人員裝備,建築布局以及地形等情況,這才放心而去。

  贖人的信函終於送到了王經丞手裡。明日酉時,十裡鋪紫竹林,黃金百兩,一手交人一手交錢。

  新縣巡檢司,王經承和張李兩位巡檢站在一張較大的新縣地圖面前商討對策。

  “真決定明天酉時去攻打白雲寨?”張巡檢小心問道。

  “白雲寨的情況基本探明,明日酉時,他們需要帶了人手去進行贖金交易,到時寨中定會空虛,我們也可少些周折,加上又有人領路,我們可以先踏平他們老巢,等他們贖金交易完成後,再來個守株待兔,一網打盡。”

  “需要多少人馬?”李巡檢問道。

  “三百人馬應該足矣,其他的留下來守城,現在匪患嚴重,不得不防著點。白雲寨總共才百人左右,我估摸他們有一半兵力會被帶出去,到時遺留不過五十余人,我們以六敵一,還能不勝?就算他們留下七八十人,也不會有太多問題。”王經承說道。

  “只是此去白雲寨有些路程,從地圖來看,兩地相距差不多50余裡,官道也不是特別好走,按照正常行軍速度,怕要二個多時辰,酉時這個時間是不是不太適合攻打?山寨地形易守難攻,到時如果一時攻打不下,天完全黑了下來,我們對地形不熟,那時豈不是很被動?”張巡檢對作戰還是有些經驗的。

  “嗯,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匪徒選擇這個時候交易怕也是這麽想的,我們反其道而行之,正好攻其不備,速戰速決。快的話怕是半個時辰不用就能拿下白雲寨。”王經承顯得胸有成竹。

  “那交贖金這事誰去負責?”

  “讓白管家帶領一眾白虎幫的人去,他們既然求財,見到贖金,定然不會傷了李員外性命。白虎幫幫主武藝高強,帶上幾十個幫中兄弟,我就不相信他們真敢拚了性命!”王經承顯然已經做好了安排。

  “那我們是否可以派人在贖金交易時包圍了他們?然後再選時間踏平白雲寨?”李巡檢小心問道。

  王經承白了李巡檢一眼:“他們又不是傻子,還能讓我們輕易包圍了去?交易地點是他們選的,他們肯定會派了人去打前哨,怎能輕易讓我們派人埋伏?再說紫竹林那地方林深草密,幾條小道都可以逃走,到時候被他們逃了,萬一傷了我嶽丈,誰能擔了這個責任?還有一旦打草驚蛇,他們死守白雲寨,我們怕是要多犧牲很多兄弟了。”

  李巡檢聽到王經承語氣不滿,便不敢再言語,此事就這麽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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