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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間草》第53章 和諧歲月喜樂多
  劉月生只是小使手段,就讓何家再次陷入深淵。何文興趣索然,早早離開家鄉修整。何平自幼就對家事漠不關心,也沒能耐攪動村裡的風雲,自是更沒主意。原本還在新家庭中小心搭建人際關系的年輕媳婦,也開始對公公婆婆的無能卑怯有了深刻的認識,在心裡種下了飛揚跋扈的種子。

  何朵第一次深惡痛絕地恨一個人便是在此時,即便心裡已經痛罵劉月生上千遍,她卻更懊惱自己的弱小無能。沮喪失落地回到學校後,滿腔心事無處訴說,每日除了按部就班學習和打零工,就是泡在樂團練習長笛和鋼琴。也是在此時,原先那些模糊的疑問逐漸清晰起來:

  “我應該成為一個怎樣的人?我要怎樣才能成為這樣的人?”

  經過半年的磨合與適應,這些大一新生已經逐漸養成了各自的固定生活模式。“我是誰”“我要成為怎樣的人”是所有初入成年世界之人不得不琢磨的問題,只是思考的深度和頻率不同罷了。

  對大多數學生而言,大學的主要功能就是談戀愛,結交酒肉死黨,天真爛漫地消靡著時間;部分還保持著學習熱情的人,便成了有目共睹的學霸;少數像何朵這般奔波在學校周圍大街小巷的人,則通過各種牆頭廣告頻繁變換著勤工儉學的工作。

  “我是誰?”“我要成為怎樣的人?”這個問題從莘莘學子們踏進校門的那一刻就開始萌芽,一直持續到畢業,都未必能夠全部明晰。

  有的人想著想著也就豁達了,有的人則一邊思考一邊忘記。直到突然有一天若有所感,才會再度回到原點重新思考。也有不少人主觀拖延或者乾脆逃避,秉著“只要我不在意,問題就不存在”的心理得過且過。

  大學中,多的是在思考中反覆糾結與彷徨的人們。在這個微型的社會空間裡,突然獨自面臨一切的人際關系,難免會有不少人驚慌無助。一些相對缺少主見的涉世不深者,甚至對自己該養成何種性格、處事用何種方式都耿耿於懷。哪怕只是路人一個無意的微表情,都會令他們瞬間患得患失。當茫然和無力感發展到極限時,便會演變成對社交的強烈不安與恐懼,以及對自我的徹底否認。

  何朵偶爾會在川流的人群中撞到一絲驚恐的眼神,亦或無意間在某個角落裡瞥到些許孤獨的身影。無數個寂靜的深夜裡,總是會突然從遠方傳來一聲驚雷般的嚎叫,短暫地劃破暗夜,驚擾著無數的夢中人。

  關於人生的種種思考,表達出來的就成了個性;而壓抑下去的,便會萌芽成暗處的種子。

  “我去,太嚇人了!觸目驚心啊!”

  “怎麽會這樣?一點征兆都沒有嗎?”

  “真沒有!他們宿舍的同學說,他一晚上可安靜了,胃口還特別好!買回來好幾包零食,到睡覺時都還在啃。誰能想到,凌晨就自己跳下去了!”

  “嘖嘖,真對自己狠的下心呀!好歹都熬到大學了,怎麽這麽想不開!太可惜了!”

  “我就說好像睡夢中有聽到救護車的聲音,還以為是做夢。”

  “‘嘭’的一聲,唉喲!不能說了,真的,難受……”

  “不是有個段子這麽說的嗎?低處跌落,嘭——啊!高出跌落,啊——嘭!”

  “嘖嘖嘖!”

  “留遺書了嗎?到底怎回事兒?”

  何朵和舍友們一大早匆忙飛奔到教室,聽到的卻是滿堂熱烈又壓抑的議論。

  這些熙熙攘攘飄浮在頭頂的嗟歎,

成了逝者曾經存在過的最後印記。何朵側頭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幾片糯白的雲朵正懶懶地趴著,仿佛貪睡的小孩,天真爛漫地休憩著,完全不被世間的悲歡所浸染。  不知從哪裡飄來一句感慨:“他就是太孤單了吧!”

  “人性最是經不起推敲,一旦細究長短,那些模棱兩可的事情都會成為無限狐疑和傷懷的導火索。多少極端行為的背後,往往只是連芝麻蒜皮都談不上的樁樁件件,可就是那一片片輕如鴻毛的雪花,卻能引動吞沒生命的雪崩。”何朵翻開許久未寫的日記,洋洋灑灑寫了起來。

  突然想起堂妹夭折時父親說過的那句話:“人總會走的。”

  是啊,人總會走的,無論早晚和方式。

  雖然劉月生讓何勝軍一家蒙受巨大的不白之冤,給他們的生活添了不少堵,何勝軍礦窩子的產量卻依然堅挺。何許夫婦雖然免不了內心鬱鬱,日子卻過的並不委屈。時間一長,投票風波的陰影也逐漸淡化為何劉兩家不合的表面符號。除非利益攸關的事情發生,大多數時候,人們也已懶得關注和複盤。

  日子好起來後,何家的餐食逐漸豐盛,許嬌蘭便讓丈夫抱回來一隻小奶狗,用以解決每頓飯吃剩的殘渣。當何朵五一假期回到家中時,那個搖搖擺擺胖乎乎的小家夥已經在家裡到處嚶嚶叫了。

  “哇!小狗呀,真親!”

  何朵喜不自勝,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個笨拙無助的小家夥。小奶狗一個多月大,顯然是剛離開母親不久,還在艱難地適應著周圍的新環境,時不時嚶嚶呼喚著已經永遠不會來到身邊的母親。

  “看,又鑽到你爸鞋裡了。”許嬌蘭笑道。

  小家夥雖然長的毛茸茸肥嘟嘟,個頭卻還沒何勝軍的鞋子大,因此總喜歡鑽在何勝軍鞋子裡蹭溫暖。雖然走路不穩,卻總急匆匆顫顛顛地跟在人的身後,一步兩崴,哼哼唧唧,憨態可掬又惹人憐愛。只是大人們都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無暇長時間關心,這個初來乍到的小生命便時常搖著尾巴四處顛簸嗚咽。像是在拚命召喚母親,抑或是在哀求著主人們給它一個可以安心休憩的角落。

  何朵蹲下來,輕輕撫摸著小奶狗的脖子。小家夥瞬間安靜下來,抬起頭用力端詳著何朵。見何朵衝它友好地微笑,便大起膽子輕嗅她身上的味道。

  “小家夥,你好呀!”何朵從頭到尾捋了幾遍小狗的身子,把粘在它皮毛表情的浮土擼下來不少。

  小家夥閉著眼享受著何朵的撫摸,突然身子一翻,倒在了地上,亮出來軟乎乎的肚皮。

  “可以麽!還真不跟我客氣。”何朵笑道。順手給小家夥揉起了肚子,就這麽過了好幾分鍾,何朵覺得腳酸,便站起來準備去廚房洗手。小家夥原本還在半睡半醒中悠然享受主人的按摩,見何朵欲走,一個激靈就站了起來,尾巴撥浪鼓似的搖個不停,跟在何朵腳邊哼哼唧唧地哀求著。

  “媽,小狗叫啥名?”何朵問道。

  “嗯,我說叫它小黑麽,你爸不同意,非想叫小汪。你說小汪這名,一聽不就是狗名?”許嬌蘭把剛正好饅頭的籠屜端到地上,給爐台搭了一個鐵圈,將一口小點的鐵鍋搭了上去。

  “小黑就不是狗名了啊?”剛從礦窩子裡乾活回來的何勝軍聽到妻子在廚房的嘮叨,沒好氣地說道。

  “那你叫它,你看它理你嗎?”許嬌蘭說道。話音一落,滋啦一聲,倒進鍋裡的蔥花便被熱油燒出撲鼻的香味。

  “小汪,汪汪,來!嘟嘟嘟,來旺,來旺,過來!”何勝軍衝門口的小狗勾勾手指頭,一口氣喚了好幾個名字。

  小家夥瞪大眼珠子看著主人,儼然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許嬌蘭抽空回頭看了一眼,嘲笑道:“就說這名字不行,你還嘴硬。”

  “那你叫它,你看它理你麽?”何勝軍走進廚房洗手,沒好氣地說道。

  許嬌蘭一邊炒著菜,一邊大聲喊道:“小黑,小黑,呦嘟嘟嘟,來!”

  “呵呵,讓你牛,你看它理你麽?”何勝軍舒心地笑道。

  何朵苦笑一聲:“哪個名都不行,人家狗狗自己都不要!”

  其實並不是狗會自己挑名字,就這個才一個多月大的小家夥,哪裡懂名字好壞。主要還是何許夫婦不懂得如何與狗交流,沒有結合表情和肢體的動作傳達意思。這正好給了何朵機會,她心裡瞬間有了一個響當當的名字。

  何朵走到客廳,在門口張望的小狗看見小主人出來,歪著腦袋蠢蠢欲動。在它的概念裡,何朵就是可以讓它舒服給它溫暖的人,哪怕只有剛才的一次。

  何朵蹲下身子,伸出手心,對著小狗親昵地喊道:“將軍!來,過來!將軍,來,來!”

  不管何朵叫的是什麽,小狗都明白她的意思是在呼喚它,於是毫不遲疑地朝何朵奔了過去。待跑到何朵腳邊後,一個呲溜就翻倒在地,把柔軟的肚皮晾了出來。

  何朵拍拍小狗的腦袋,親昵地說道:“真棒,真聰明!將軍!”說完後小心按摩著狗狗的肚皮。

  得到主人的肯定,小家夥興奮的不能自拔。何朵稍微按揉了一會兒就站起來走到門外,小家夥著急地跟了出去。何朵走得很快,特意拉開距離後再度蹲在地上,衝小家夥喊道:“來,將軍!”

  小家夥又興奮地狂奔了過去。

  “呀,這東西,連名字都知道挑肥揀瘦啊!”

  之後的幾天裡,何朵只要招呼狗狗,都會先蹲下來,同時喊著“將軍”。沒多久後,即便不蹲著,只要“將軍”二字一出,小家夥都會第一時間飛跑過來。自此將軍的大名便正式官宣。

  將軍的大名一出,村裡人人驚奇,原來在他們眼裡隻配叫嘟嘟、香香或者小黑小花的畜生,還可以擁有這麽神氣的名字。人們不甘示弱,也紛紛給自家狗兒“皇上”“宰相”“元帥”之類的各種命名。然而嘰嘰喳喳熱鬧了幾天后,狗兒們都沒任何積極的回應,這陣熱風也便就此過去。整個紅西鄉便只有這一個威風凜凜的將軍——何勝軍家的狗。

  大咪自然瞧不上這隻奶裡奶氣的小家夥,對它是各種不屑和懶得搭理。何朵一碗水端的極平,這邊安撫了將軍,那邊馬上就會抱著咪咪在房間裡來回溜達,在兩個小家夥面前充分展示對彼此的喜愛。將軍也喜歡粘著大咪,對它所有的事情都充滿好奇。大咪雖然高冷,但並不欺負這個蠢萌的小家夥。一人一貓一狗,把整個五一假期都填充的快樂安然。

  “大咪,姐姐走啦!下一次見面就要到暑假了。乖乖等我,不要亂跑哦,照顧好自己和將軍!”

  “將軍,姐姐走啦!你要快快長大,和大咪和諧共處哦!等我回來!”

  何朵一步三回頭地告別家鄉。她走了,家裡少了最懂貓和狗的人,它們應該會很寂寞吧!不過自己也只是和將軍相處了一周時間,等下次回來的時候,可能它早就把自己忘了吧!

  然而實踐證明,狗的記憶力遠遠超出何朵的認知。等暑假裡她風塵仆仆回到家時,第一眼衝到她面前的,正是這隻已經長大好幾倍的狗,她的愛犬將軍。

  “哈哈,乖!將軍乖!將軍好棒!聽話,沒事沒事,乖!哎喲,親死了!”何朵笑呵呵地蹲在地上,給愛犬按摩著肚皮。

  “呀,才回來就這樣,弄一身土!”許嬌蘭站在門口,笑著搖搖頭。

  將軍每次看到何朵,都跟瘋了似的上竄小跳,剛直立起身子抱著何朵,還沒等何朵回手抱它,又早已繞著院子飛奔了好幾圈,來來回回反覆跑跳和擁抱,流淌成河的口水惹的何朵哭笑不得進退不能。大貓則高冷的坐在窗台上,冷眼等著這個自己早已不是對手的同伴發泄完畢,再靜靜走到何朵腳邊。何朵早已關注到等待許久的大咪,自然不負所望地抱起它走進屋內。將軍見狀,哪裡容許主人被大咪霸佔,風風火火衝進屋內,嗚嗚叫著要讓何朵繼續陪自己玩。

  在何朵的教育下,將軍很快就學會了各種指令,諸如握手、換一隻手、坐下、嘴巴閉上、笑一個、出去、回來、翻滾、趴下、睡覺、走吧等等日常動作。將軍智商極高,一教就會。對它而言,只要摯愛的小主人開心,正眼看自己並且誇讚自己,哪怕赴湯蹈火都在所不辭,何況學習這些日常指令。

  何許夫婦被將軍的神奇變化驚歎不已,欣然接受著女兒對狗狗的改造。

  何勝軍在院子的東西兩邊各搭了一個簡易磚房,磚房在冬天是儲藏柴火和食材的天然倉庫,夏天則是備用廚房的不二之選。因天氣炎熱,室內做飯宛若身在蒸籠,廚房的陣地便會轉移到磚房。雖然簡陋,但都是統一的三面合圍結構,另外的一整面都敞開,通風較好,也就涼快很多,算得上是最早的開放式廚房。

  在這萬物瘋狂生長的盛夏,一貓一狗相處融洽,時常一起窩在涼棚下納涼。前一秒還悠閑自在地擺著爛,後一秒就已經衝到廚房,眼巴巴地看著許嬌蘭把新煮出來的玉米從鍋裡撈出來後泡在涼水裡,懇切乖巧地等待她摳下來玉米粒打賞。

  如果是剁肉或者切肉,那就更不得了。不管貓狗在哪裡,只要許嬌蘭刀子在案板上悶聲剁幾下,一貓一狗都會一溜煙奔回院子裡,雙目炯炯地抬頭盯著案板上的肉皮。許嬌蘭把割下來的肉皮分成幾塊,均勻地扔給大咪和將軍。將軍吃的極快,還沒嚼出來什麽味道就已經倉皇下肚,而大咪則細嚼慢咽優雅地咀嚼著。如此,將軍總能搶到更多肉吃。許嬌蘭看不慣時便會給大咪偷偷藏兩塊,或者用腳把將軍擋在一邊,不讓它搶大咪的肉。

  長大後的將軍褪去了剛出生時黃黑相間的胎毛,換成了一身通體烏黑油亮的毛色,甚是威風。平日裡將軍經常跟著何許夫婦在村裡晃悠,遇到其他人家的狗夠也不懼不躁,相處很是融洽。但是只要何朵回到家中,將軍就一反常態,但凡院裡有陌生人來,哪怕只是經過,將軍都會齜牙咧嘴衝著對方吼叫,嚇得客人不敢靠近。

  “這個壞東西,可得是朵朵回來了,有人罩著你, 狗仗人勢。”何勝軍笑道。

  “將軍,別鬧,打你了啊!過來!”何朵拉著將軍走到院落一角,不讓它嚇唬到客人。

  將軍配合著何朵讓到一邊,可還是不情願就此作罷,一個回頭又衝出去幾步,把客人嚇的手忙腳亂。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行!還是趕緊把它綁起來吧!這東西一天比一天大了,就算是假撲,也容易嚇到人。”許嬌蘭衝丈夫抱怨道。

  何勝軍便慢吞吞地找來一根皮帶,把火錐燒紅了後在上面燙開幾個洞,再固定上金屬釺子,便做成了一個活動帶箍。天真爛漫的將軍前面還饒有興致地看著何勝軍忙活,沒成想下一秒帶子便綁在了自己脖子上,自此後徹底失去了自由。

  起初將軍還哼哼唧唧強烈反抗,到後來知道無用,便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悶悶不樂起來。何朵心疼不已,反覆央求父母解綁。何勝軍向來心寬,並不主動做決定。直到妻子親自點頭,他才樂呵呵地給將軍松了箍扣。

  “白日裡不管怎地都要拴起來,晚上再給它放開。不然它老是嚇唬村裡人,以後誰還來咱家!”

  百分之五十的自由,已經算是進步了一大步。慢慢的,將軍也接受了這個現實,一到白天就蔫兒蔫兒地趴在地上,直到夜晚降臨時才會開始興奮。每每解綁後都要先在院子裡奔跑好幾圈,然後再慢悠悠四處晃悠。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鳥兒長大總要遠飛。兩個月時間匆匆過去,何朵不得不再次離開家鄉,奔赴校園。摯愛的將軍和大咪,再次迎來和主人分離的漫長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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