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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間草》第52章 飛來橫冤樂生悲
  何家礦窩子的產量持續給力,這讓何勝軍有充足的鈔票置辦年貨。何文何朵沒有了經濟負擔,早早回到家中。何平媳婦已有兩個月身孕,這也是她進門後的第一個春節。這個新年,何家上下喜氣洋洋,熱鬧非凡。

  許嬌蘭和兩個女兒依然與往年一樣,忙的暈頭轉向,總算圓滿站完春節前的最後一天崗。一直到正月初一的大日子裡,一家人才算徹底放松下來。完成的、未盡的、遺憾的、驕傲的,都在這一天正式成為過去,再無需多情回望。

  “明天平子要帶圓圓回娘家,你們舅舅家就沒人去了。文文和朵朵,要不你倆去一下?”

  一家人吃完晚飯,悠閑地慣常聊著天。許嬌蘭滿意地打了一個響嗝,安排著後面的拜年工作。

  “我不想去。”何文嘟嘟囔囔道。

  “我也不去,我跟舅舅家那些人都不熟。媽,要不你自己去?”何朵笑嘻嘻地說道。

  許嬌蘭不悅,道:“我怎能走?我走了家裡要是來客人,誰做飯?”

  何文想了想,慢吞吞道:“我做好了。”

  “不用做。客人一看媽不在,肯定坐會兒就走了。誰還沒這點眼色呀!”何朵快人快語道。

  許嬌蘭有些猶豫,不想再接女兒們的話茬,便問兒媳道:“你們打算回去幾天呀?”

  “看情況吧,還不得住兩三天呀!”兒媳估摸著道。

  “回去後你先住著,平子提前回來,等過幾天再去接你。”何勝軍抽完一根煙,嗡著嗓子說道。

  “哦!”兒媳思考了一下,正想說著什麽,院子裡突然出現幾個身影。

  “喲,月生來啦!”許嬌蘭受寵若驚,滿臉堆笑地站起來歡迎。何家三姐弟也自覺地站起來,微笑地歡迎著幾位客人。與此同時,何朵和姐姐嫂子一起,快速把一桌殘羹冷炙撤離到廚房。

  劉月生一身酒氣,大喇喇坐到許嬌蘭給他騰出來的位置,和何勝軍並排。何勝軍按照慣例給劉月生遞了一根煙,並且殷勤地斟了一杯茶水。何平則給剩余幾人分別倒了茶水。

  “哥,不用麻煩。這茶,你弟我實在是喝不下去。”劉月生開口就是一句充滿挑釁的話。

  劉月生何許人也?他能來,自然是家裡的貴客。這番正月初一帶著幾個人隆重登門,對何家來說自然蓬蓽生輝。因此全家人都呆在客廳,滿臉堆笑地陪著客人們。按照經驗,等主客聊天進入狀態後,何朵和姐姐才會自行進廚房洗刷碗筷。

  劉月生的一番話,讓何許夫婦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隻當是他喝多了有什麽心事。

  何勝軍微笑道:“喲,酒沒喝好啊!要不要再來點兒?”

  “哼,你家的東西,茶也好,酒也罷,我劉月生喝不起,也不敢喝。”劉月生哼道。

  這時何許夫婦終於發現苗頭不對,許嬌蘭看丈夫已經呆愣住,趕緊緩和道:“哎呀,這是怎了,大過年的。我再做幾個菜去,你們一起慢慢吃著喝著啊!”說罷就招呼何文何朵,準備去廚房開乾。

  “不用!不用!嫂,你坐著,我正有事要跟你說。”劉月生指著許嬌蘭說道。

  何朵原本還陪著笑溫順地坐在一邊,看到劉月生用食指毫不客氣地指著母親,心裡頓時升起一陣火氣,卻又不好發作。到此時,全家人都意識到了來者不善,可是為什麽會這樣,卻都一頭霧水。

  “我劉月生自認也算是個人物,沒想到村裡還有更是人物的人。嫂啊,

你是真聰明,精啊!我哥就算有兩個腦子,也頂不上你半個。你說你跟了我哥這麽多年,背地裡挑了多少事?我哥這人,簡單!全村人都知道。可你不一樣了!嫂,你就是背後的諸葛亮、軍師呀!”劉月生跟唱戲般拉著嗓子說道。  許嬌蘭至此為止臉上依然堆滿了笑容,只是此刻的笑容已經變得非常僵硬。劉月生這一番敲打人的話,刻薄至極,說得她既生氣又糊塗,實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月生,你這是怎了麽?我怎了呀?”許嬌蘭面對一屋子的小輩,尷尬的滿臉通紅,即便如此,臉上謙卑的笑容依然不敢消散。

  “呵呵,之前我一家家找你們的時候,你們怎說的?拍著胸脯說肯定選我!放眼整個老泉村,有一半的人和咱是一家子。按理說再怎麽樣,老泉村的人不可能有二心呀!可事實是什麽?三票,少三票!哥,嫂,你們說這三票來自哪裡?”劉月生總算是切到了話題本身。

  “呀,月生,這話不能亂說啊!你說我別的事情,是與不是,我也不說啥。但選票這事怎能隨便推測?我們家不投你還能投誰?你聽哪個黑心的家夥在背後挑撥的!”許嬌蘭大驚。

  “我需要亂說?”劉月生臉憋得更紅,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大聲說道:“你當我是誰?我想查的事會查不出來?你們家幾口人?文文、朵朵,戶口都不在村裡,你家這兒媳也還沒過戶,就你跟我哥,還有平子。你們三票,將將好。我也是開了眼啊,不到這麽大的事兒上,我還真不知你許嬌蘭會有這麽大的本事!厲害啊!刮目相看啊!”

  “月生,你說話要憑良心。我們家有沒有投你我們自己不知道?咱是一家人,我們不投你投誰?我們有啥理由舍近求遠,投外村的人?”何勝軍終於憋出來幾句完整的話。

  “月生,天地良心啊!當時投票的時候,旁邊都有人看著的呀!有兩個收票員呀!我當時可是一筆一劃寫的你的名字,往箱子裡放的時候,我還怕放錯了,給其中一人看了一眼,說‘你看這個就是投左邊箱子吧?’他看了後說‘是的’,我才投進去的。一共三票,一票不少!我要是心裡有鬼,我敢讓工作人員看我手裡寫的名字嗎?你怎麽能被人背後挑撥一下,或者自己算了算剛好我家是三個人,就冤枉我呀!你再不信,可以去問當時收票的那兩個人呀!一問不就知道了?”許嬌蘭焦急地回憶著,把能想到的所有情節盡可能詳細地描繪出來。

  “哼,嫂,你就不要把我往這裡面繞了,沒必要。你是人精,我劉月生是精不過你。這路是你們選的,以後別後悔就行!你真以為少了這三票我就當不了村長?哼,機關算盡太聰明啊,嫂子!你不怕給你和我哥招麻煩,就不怕給你幾個娃招麻煩嗎?文文是已經出去了,我管不著。朵朵才剛上大學吧?你信不信我讓她明天就上不了這個學?”劉月生嘴臉徹底撕開,也不顧及何朵等小輩在跟前,竟然說出這番威脅的話來。

  何勝軍已經放棄了回應,默默坐在一邊,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不知道該流露什麽表情。許嬌蘭更是一張紅臉從頭到尾僵在原地。

  何文再也按捺不住,開口說道:“月生叔,我媽剛才都把過程講的那麽清楚了,到底是不是我們家沒有投你,你一問便知。你說你不先問我爸我媽這兩個當事人,又不去問當時收票的統計員,你背後聽別人說一道,然後就大過年的上門給我們家來這一出,是不是太衝動了?”

  何文聲音穩重柔和但不卑微,語氣堅定,口氣上卻又給足了劉月生面子。這還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開口介入大人的紛爭,但僅這幾句,也已經耗完了她全部的勇氣。

  “文文,你還小,不懂事。你媽說這我能信?我還不知道你媽是什麽人?我怎去找收票的統計員?人家是鄉裡的,我去找他們問情況是怎麽回事?你媽這招狠啊!你是長大了,飛出去了,叔以後管不著你。但是你家朵朵就不一定了!”劉月生大言不慚地說道。

  “怎了叔,我上不上得成大學,還得你說了算?”何朵冷笑道。

  “怎說話呢!”何朵話一出,母親和哥哥齊聲喝止,何勝軍也有些慍色地瞅了女兒一眼。

  要知道在老泉村這樣的地方,家裡向來是男人說了算,男人中也都是老一輩先說了算。像今天這樣的場面,按理說也是先何勝軍許嬌蘭,再是何平。但何平哪裡有機變的能力,和他爸何勝軍一樣沒有緊急公關的本事。何文因為是長女,雖然開口插嘴大人的話,卻也不算過分。可何朵就不一樣了,既是女性,又是沒成年的小孩,說話還這麽衝,自然被家人強行製止。

  “可不得我說了算?你要不要試試看?”劉月生幾乎都懶得看何朵,眼皮都不抬地笑道。

  “行啊,叔,如果你覺得這麽做是你當村長的職責,那我無話可說。”何朵笑道。這句話講完,她再也無權進行任何發言,因為此刻全家人惱怒的眼光都已經聚集到了自己身上。

  所有人的神情都在表達同一個意思:你個不懂事的丫頭,還嫌事不夠大?

  “喲,一家子人,就你們朵朵最有脾氣。”劉月生冷笑道。

  “月生,你嫂話都說的這麽明白了,你還說這些狠話,有意思嗎?”何勝軍甕聲甕氣地道。

  劉月生笑著看了一眼何勝軍,道“有意思沒意思,不都是你們自己乾的嗎?哥,你們一家這年過的好呀!手裡有點錢了,腰杆就硬了,我是高攀不起了!但是咱有膽子做事,就要有膽子承擔,才能讓人看得起!不是嗎?”

  “可問題這事不是我做的呀!我要怎麽說你才信?沒做的事情我為什麽要承認?月生,你到底為啥非要冤枉我呀!”許嬌蘭捶胸頓足地說道。

  劉月生不再搭理,懶洋洋地站起來,拍了拍屁股,道:“哥啊,你有我嫂這個人精,日子肯定精彩的很!你脾氣好能忍,你弟我脾氣可不行。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你們這個年,好好過。”說罷率先走向門口。

  其他四個一起跟來的男人,全程未發一言,也都未喝一口茶水。見劉月生起身,立刻快速跟在身後,一行人揚長而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何家一家人呆坐在原地,一分鍾,五分鍾,十分鍾……時間仿佛凝固。

  幾分鍾後,許嬌蘭方才氣呼呼地嗚咽道:“哎呀,造了什麽孽!這大過年的,這麽欺負人啊!真是喪德!”

  “這明顯就是指桑罵槐,拿咱們家開刀。”何文冷冷地說道。

  誰都知道,劉月生看似一直在針對許嬌蘭,其實是連帶何勝軍一起罵的。只是男人間互相給一分薄面,加上許嬌蘭平時話多,確實容易留下把柄被人拿捏,便就抓住了這個小辮子狂拽。

  “那是怎回事呢?”何文小心地問道。

  “這就是個白眼狼,畜生!欺負人都欺負成這樣了!”許嬌蘭終於氣憤地爆出來一句髒話,緊接著眼淚便嘩啦啦滾落下來,又是難受又是委屈憤怒,再也控制不住,當著孩子們的面哭了起來。

  “那投票是怎回事?你們投的是他嗎?”何朵狐疑地問道。非是她不相信父母,實在剛才劉月生義憤填膺的樣子戲份太足,讓她也忍不住動搖起來。畢竟自家和劉月生的恩怨由來已久,已經不是十年八年的事情。

  “我怎地沒有投他?當時投票的時候還讓工作人員看了下我票上寫的名字,還特意確定了下哪一個箱子是他劉月生的,認認真真一張張放了進去。工作人員可以作證呀!這個喪德的怎麽可以胡亂冤枉人!當時說了一家只需要出一個人代投就行,平子和你爸白天打礦又沒時間,那肯定是我替他們投。這下好了,就死咬著我不放!”許嬌蘭氣的咬牙切齒。

  何勝軍不耐煩起來,打斷道:“一遍又一遍,說這有用嗎?你跟他們講能讓劉月生聽到和相信嗎?”

  許嬌蘭一看丈夫居然還在這個時候來脾氣,怒火瞬間爆發出來:“你行,你會說,剛才你幹啥去了?怎麽沒聽見你放出幾個響屁來!”

  “剛才要怎麽說話?他是來聽你說話的嗎?”何勝軍倒也不糊塗,雖然生氣,但是話講的很明白。

  許嬌蘭似乎意識到什麽,立刻起身,邊走邊說:“我就不信了,村裡這麽多人,就沒有人給主持公道了!我尋春雷他爸和槐叔去!”

  的確, 在孩子們面前叨叨千遍萬遍,不如在同齡人和長輩面前訴苦一遍來的解脫。孩子們什麽忙也幫不上,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添堵。許嬌蘭一起身,何勝軍也二話沒說緊跟其後。二人匆匆離開,剩下幾個後輩在客廳面面相覷。

  何朵默默走進廚房,叮叮當當繼續著洗碗的工作。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鍾,再不乾活,這些事情只怕要拖到半夜了。

  何平和媳婦回到自己房間,畢竟是有身子的人,經歷這麽大的風波,還是早些休息為好。

  何文則拿笤帚把吃飯時掉落的殘渣及方才眾人進屋時帶入的泥土仔細打掃乾淨,再到廚房拿來抹布一一擦拭著桌子和茶幾。

  全部事情做完,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何許夫婦如霜打的茄子般蔫兒蔫兒地回到家中,呆了沒幾分鍾便再度離去,一直到凌晨兩三點才碎碎念地歸來。

  本來一個非常興奮的新年,就這麽戲劇般匆匆落幕。一直到寒假結束前,何許夫婦都忙著在全村奔走解釋。起初是跟幾個長輩述說,希望他們幫忙跟劉月生說和說和,到後來乾脆跟所有人不厭其煩地解釋和訴苦。偶爾會有人來何家登門造訪,不論是誰去誰家,圍繞的都是同一個話題。

  許嬌蘭甚至都講出了一套流程,每次都竹筒倒豆子般邏輯清晰滔滔不絕。然而這件事卻從未有過任何轉機,反而成了全村人春節聚會嗑瓜子的核心話題。何許夫婦除了訴苦時捶胸頓足的委屈以及現場收到的些許安慰外,再無任何實際的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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