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的名聲越來越壞的,就這幾天,每日清早起床都要繞著德陽殿奔跑,還做些趴在地上把自己往上撐,背著手蹲著繞著宮殿跳,還要跟著張遼練射箭。
這種古怪的事情傳遍了整個皇宮,大家都在傳天子已經瘋了,不過對於王仕來說,天子這種荒唐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比起在他臉上抹尿和汙泥,逼著他喝尿這種事,這些算什麽不是麽?
今日按例劉辯帶著王仕來到長樂宮給何太后請安。
等到劉辯行過禮後,便聽何太后面無表情的問道:“皇帝這幾日都在做些什麽?”
“倒也沒什麽,兒臣大多在宮裡看些經義史集。”
聽聞劉辯的話,何太后冷笑道:“哦?怎的哀家聽說你這幾日都在做些荒唐事情?”
劉辯微微一皺眉,無辜道:“兒臣卻不知母后指的荒唐事是什麽。”
何太后冷笑道:“你每日瘋跑瘋鬧,都傳遍了皇宮,哀家昨日杖斃了三個嚼舌根的宮女,你是不是要把你的瘋症鬧得所有人都知道才甘心?”
劉辯面色有些陰沉的看了看王仕,嚇得王仕縮了縮脖子。
“你莫看王仕,你做的荒唐事哀家還不能知道了麽?!你可知外朝都怎麽說你!”
劉辯輕輕鞠躬道:“說兒臣怯懦無智……”
何太后一拍案幾喝道:“你知道你還這麽做?!”
劉辯瞥了王仕一眼,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道:“母后明鑒,這些都是王仕教朕的。”
王仕聞言大驚失色,趕緊跪下道:“太后明鑒,奴才……”
劉辯轉身大喝道:“閉嘴!朕和太后說話你敢插嘴?!給朕叉出去掌嘴!”
隨著劉辯一聲令下,左右衛士將王仕架起,如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不一會兒外面便傳來王仕的慘叫。
“王仕作為你的貼身常侍,同時規矩你的言行並無過錯,你不必如此。”
何氏皺了皺眉,劉辯在德陽殿的事情確實是王仕傳過來的,天子只怕在拿王仕出氣。
她並不奇怪劉辯是怎麽知道的,作為德陽殿的常侍,監管這德陽殿一切宦官宮女,消息能從德陽殿傳到長樂宮,沒有王仕點頭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劉辯確實怎麽也沒想到王仕在聯系袁氏的時候還朝著長樂宮暗通款曲,好一個雙面間諜。
不過想想也正常,他劉辯不過是一個頂著天子名號的無能小兒,王仕想要成為中常侍,討好他劉辯不如袁氏和太后這裡兩邊討好。
他這幾日確實每天大半功夫都花在鍛煉身體上。
想要在董卓下毒手之前逃出皇宮,以他現在走百步就會喘的瘦弱小身板根本是癡人說夢。
昨日他試了試弓箭,張遼帶來的弓稱一石半,但是他拉了拉差不多80磅,前世他所使用的傳統弓拉力在45磅,但是80磅也不是不能開,但是現在居然拉不開。
這樣的臂力別說速射了,標準50磅弓能開三箭不錯了!
說一句身體羸弱毫不誇張。
所以鍛煉身體就成了他的第一要務。
而在外人眼裡,堂堂天子每日跑步跳遠俯臥撐,不是行為怪異荒唐是什麽?
“王仕身為天子近侍,卻嚼天家的舌根子,此等貨色打殺了也不冤。”
劉辯微微放大了聲音讓外面的王仕聽見,果不其然,王仕在外面哭喊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想殺便殺了,你的性格太過柔弱,
多見見血也是好的,至於常侍,哀家再給你找便是。”何後何曾在意一個宦官的死活,淡淡道。 “讓他漲個記性也就是了,兒臣之事,母后自然需要知曉,兒臣不過怕他在外朝那裡嚼舌根子。”劉辯恭順說道。
“既然你也害怕,何以做這些荒唐的事情?”
劉辯鞠了一躬,微笑道:“母后明鑒,絕非荒唐,不過兒臣覺得身體太過羸弱,稍加鍛煉而已,若是以後再有十常侍這般作亂,兒臣也能保護母后,許是沒有章法,看起來有些可笑。”
當初張讓不是沒有挾持何氏,而是自南宮往北宮在甬道之時,何氏跳下甬道在逃生,情況緊急,張讓沒再追她。
何後意外的看了看劉辯,欣慰點點頭道:“你有這份孝心,哀家倒也欣慰。”
劉辯趁勢道:“母后放心,兒臣不過拾起射藝功夫,保證絕不耽誤讀書。”
何後心中確實很欣慰,六藝之中本來就有騎馬和射藝,這是每一個皇子都該學的,劉辯自小養在民間,這些事情他都沒學過,反而永安宮那個小雜種倒是以六藝精通頗為討靈帝歡心。
“皇帝想練自然可以,每一練練射藝打熬身體也好,不過每日讀書卻是不能少。”
劉辯大喜道:“絕不會少!”
“可,明日哀家便規整宮內,管教不讓人嚼舌根子便是。”
目的達成,劉辯和何太后扯了些家常,也就告辭離開了長樂宮。
“要不要再給你來點藥?”
走出長樂宮來到一處安靜地方看著臉再次腫的像豬頭一般的王仕,心情極好的劉辯微笑道。
“不敢要陛下恩賜……奴婢自行去擦些藥膏便是……”王仕委屈道。
“你知道今天朕為何要汙蔑你麽?”
“雨露雷霆,皆是天恩,奴婢不敢猜測陛下所想。”王仕立馬跪下道。
劉辯站定腳步,聲音有些冰冷:“王仕啊,朕知道你一心奔著中常侍的位置去,但是你要知道,中常侍是朕的中常侍,而不是別人的。”
“奴婢……”
劉辯轉過身,死死盯著王仕:“今日是朕救了你知道麽?不殺你,是要告訴你,無論你背後是誰,你的生死也不過是朕一句話的事情,朕要你死,外人是救不了你的。”
“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劉辯這話一出,王仕臉都白了,砰砰砰將腦袋磕的山響,連聲求饒。
“響鼓不用重錘,朕讓你活下來,是讓你做朕的常侍,而不是其他人的,能夠讓你成為中常侍,甚至成為張讓第二的人是朕而不是別人,你需思量清楚。”
“奴婢清楚!奴婢清楚!奴婢一定忠心於陛下!”
劉辯輕輕拍了拍王仕的肩膀,笑道:“朕等你來和真談心,但你記住了,朕隻給你一個時辰,你直接回德陽殿吧,我會讓張遼看著你,等你想清楚來再來和朕談。”
說完,劉辯帶著侍衛宮女朝著北宮崇德殿而去,留下一後背冷汗的王仕在那裡默默不語。
王仕心中恐懼至極,這幾日他不過覺得天子荒唐些,自己乃是袁氏安排進來的人,還一直和太后那邊交好,至於天子如何,和他關系不大,甚至有些打心裡看不起天子。
誰知道今日天子所作所為,哪裡是平日荒唐的樣子,分明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所有人都看錯了天子啊!
他有心將今日之事傳到宮外,可是張遼手下的兩個兵士卻是默不作聲的站在他身後,讓他寒意一陣陣往心裡去。
無奈之下,在兩名兵士的看管下,他隻得先一步回到德陽殿住處。
王仕不過是個小角色,他必然不可能知道袁氏和董卓打什麽主意。
劉辯坐在步攆上趁著腦袋暗自思忖。
但是為了保證自己後續動作沒有什麽差錯,王仕是一定要處理的。
他今日本可以弄死王仕,可是弄死了王仕,引起袁氏的懷疑不說,還容易讓袁氏派了其他人,其他人是不是還像王仕這種蠢貨就不好說了。
不若留著王仕,只需要他不敢在做二五仔便是,反正一個小小的常侍,命是在劉辯手裡,而不在袁氏手裡。
反過來讓王仕傳遞一些迷惑袁氏的消息也是不錯的。
胡思亂想著,劉辯來到崇德殿。
崇德殿平素除了開三日一次的朝會,便是天子處理政務的所在,現在名義上乃是何太后臨朝稱製,自那日他朝會“胡言亂語”起, 袁氏和何太后默契的不再讓劉辯參加朝會,而是讓他平素來這裡讀寫史學經義。
按照劉辯的印象,歷史上董卓保駕回歸洛陽後三天便搞定了丁原開始廷議廢帝,而現在已經過去三天,董卓還是沒有動作,想來自己那日朝會一番動作已經引起袁隗猜忌董卓。
拖延廢帝進程這一點,劉辯做的不錯,而也收服了張遼為其所用,手上總算是有了些許籌碼。
片刻後,聖架步攆來到崇德殿,劉辯入殿,在主位上做好,桌案上已然放上了一些竹卷,這是他今日要讀的書。
分別是《史記》《尚書》,還有兩個絹布注解。
這幾日他偶爾才來崇德殿讀書,書案上總有一些典籍和注解。
可他無心於此,著人拿來布絹毛筆便要再次以腦圖形式思考自己的出逃大計。
“陛下需讀書修身,那些書畫小道,偶爾為之便是,不可太過佔用時間。”
就在這時,身邊忽然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
劉辯愕然,朝聲音處看去,只見桌案左邊躬身站著一個身著青衣,頭戴進賢冠的文士,他剛才腦子裡全是出逃計劃,此人站在那裡還以為是個宦官,卻沒在意。
“況且陛下所寫,文字皆不對,如這個字,其框一點,論形製如同‘門’,微臣猜怕是陛下寫錯了。”
順著那人的話,劉辯看著自己昨日寫的腦圖,正是簡體的“門”字。
“你看了我寫的東西?”劉辯皺眉道。
“微臣乃是陛下守宮令,負責陛下文書筆墨整理,乃分內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