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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站在門口說話,意識到要走的時候,晚一步下衙的楚衛也出來了,看見他們倆,說道:“挺巧的,這還是咱們三個頭一次湊在一起,不如一起吃個飯?”
當值的差役:怎麽回事啊?大人對小姐很好,有眼的人都看得出來,今天過來這個人也很是不錯啊,關鍵是看起來對小姐同樣是很好的。這樣了,大人還邀請這人一起吃飯?
師兄妹三人頭一次聚會,氛圍還算不錯,晚飯後,因為楚衛和新糯都要往內城去,便是二人一同離開的。
元忱站在窗口,看著並肩離開的兩人,唇角浮現一抹輕微的笑意。
這一次救錯了人,師父心中愧疚,打算過了中秋節便回進門,而他如今在京城,也沒有什麽好做的,不如和師父一起回去。
七夕,牛郎織女會面的日子,天下女子不僅可以穿針乞巧,還可以去趕外面的集會,這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女兒節。
新糯戴著奶奶給做的鮮花耳環,應程雪蓮姐妹的邀,一大早就和她們去城外山上摘花。
不過因為今天出來摘花的女子太多,她們半路跟賣花的少年少女買了兩籃子鮮花,就調轉馬車回府了。
今天宮裡的宴會是下午開始,但她們上午就要準備後,去宮門外等候進去的。
馬車回到程府的時候,嬤嬤管事們一個個忙得跟過什麽大節似的,看見她們回來,一個嬤嬤跟見了救星似的,抓著個小丫鬟就道:“快去說一聲,小姐們回來了。”
不一會兒程老夫人那邊的阿平嬤嬤跑出來,一面念著阿彌陀佛一面把他們往裡面帶。
這邊忙著裝扮,程雪瑤這裡卻是徹底冷清下來。
她坐在一牆之隔,卻像是徹底隔開了熱鬧和冷清的小院兒中,看向緊閉著的大門時,眼中的憤恨之意越發濃重。
“雪瑤就不要去宮裡了,免得人看見我們待一個鳩佔鵲巢的養女這麽親厚,再引得某些心思不軌之人換子。”
從那老太太口中吐出來的話語,每一個都跟釘子似的嵌在程雪瑤心頭。
如果今天真的老實待著不出去,日後必定會被他們隨便安排一個人嫁了,所以她必須爭取。
程雪瑤站起來,一旁安靜待著的丫鬟擔心地喊了聲:“小姐。”
程雪瑤:“跟我換一下衣服。
”
就是裝扮成一個丫鬟,她也要跟著進入宮城。
程雪瑤緊緊按著袖子裡的藥包:今日之事,必須成。
只是事情往往不太按著她的心思找,剛從院子裡偷偷出來,程雪瑤四下看了看,決定跟在伺候府裡小姐的丫鬟中。
因為今天是女兒節,宮裡有旨意,所有入宮之家,只要有十三歲以上的女兒,都可以帶過去。
所以跟著進去宮裡的丫鬟,也必然會有三四個。
程雪瑤低著頭,只要在程家不被發現,到了外面她就不擔心。
在外面即便發現是她跟著,程家人就是為了面子也不可能將她趕回去。
剛到門口,就聽見一陣吵嚷之聲。
“幹什麽不讓我們進去?”一個漢子氣憤說道。
在他身邊還站著一個皮膚黑黃的婦人,以及一男一女兩個十幾歲的孩子。
“你們是什麽人,瞧瞧這上面的匾額。”攔下這一家人的仆人指了指頭上,“此處是忠勇侯府,我們家老爺還是當朝三品大員。豈是你們什麽人想進就進的?”
漢子理直氣壯,“我不是什麽人,我乃是你們家小姐的親生父親。是她叫我這個父親,還有她母親兄弟妹子過來的。”
新糯是聽到說外面有人鬧事才出來的,沒想到剛到外院就聽到這麽響亮的一道喊聲,不自覺勾唇笑了笑。
其實程雪瑤的父母挺謹慎的,他們兩天前就進了城,但是卻沒有貿然找上程府,到底擔心不慎丟了命。
新糯隻好找兩個人,裝作程雪瑤的人去跟她父母聊了聊。
這邊,仆人已經喊了幾個人將陳家一家往外趕。
這態度,恰應了女兒的下人過來說的,雖然程家的夫人疼愛她,但上面還有老夫人在,她在程家一樣艱難。
是時候給這個富貴的女兒做主,最不濟也能將程家的銀子分出一大筆,帶著女兒回到家,起個大屋子讓兒子女兒都當上真真正正的主子。
想著昨日女兒身邊下人的話,陳家父母一點兒都不怕,他們底氣十足的便上前硬剛。
大戶人家都要面子,女兒又有寵愛她的程夫人護著,最後還得關起門來和他們好好談。
“我們就是你們家那位養小姐的親生父母,告訴你們,有我們在,你們別想欺負我陳家的女兒。”陳父中氣十足地高聲喊道。
躲在門裡看情況的程雪瑤差一點暈過去。
隨後,陳父這聲喊話就傳到了與程府在一條街上的其他兩戶人家。
想裝作小丫鬟跟去宮門的程雪瑤到底沒有出了程家門,誰讓她的親生父母找來了,程家要處理她的事兒,自然得找程雪瑤。
新糯就很眼尖地指出,剛才似乎在門口看到一個小丫鬟很像程雪瑤。
程雪瑤被程家的下人帶回了院子裡,一刻鍾之後,新糯跟程雪蓮姐妹一起上車,向宮門駛去。
其實新糯還挺好奇程雪瑤想做什麽的呢,畢竟她早早地就跟二師兄要了那許多人,但是誰讓陳家父母來的這麽巧。
注定是又要錯失一場熱鬧了。
聽到她這樣惋惜,楚衛好笑道:“有什麽遺憾的,說得粗鄙一點,明知道一個人沒憋好屁,還真要等她放出來聞一聞?”
啊?
新糯目瞪口呆地看著清風玉潤的大師兄,一陣無聲之後就是一陣捧腹大笑。
笑聲吸引來很多目光,但大多都是異樣的。
新糯一點兒都不在乎,大師兄說粗話,還真是開天辟地頭一次。
楚衛:“心情好些了?”
新糯笑著擺手,道:“我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楚衛笑了笑,不置可否。
宮宴上敢鬧事的人幾乎沒有,參加了一天中規中矩,各家小姐使盡解數爭奇鬥豔的宴會,新糯就又登上程家的馬車回去了。
到程家才知道,今天程家也沒有消停,程老爺和程夫人都沒有去宮宴,就是在家處理程雪瑤的事兒。
程老爺的意思是陳家父母既然找過來,就讓程雪瑤跟他們回去。
程夫人堅決不同意。
陳家父母見果然如女兒所說,程夫人很是疼愛她,底氣更為充足,提了很多在外人看來都匪夷所思的要求。
“他們還要老爺給他們在京城買房子呢。”
新糯聽到一個下人十分看不上的小聲說道。
一點兒都不奇怪呢。
但是程夫人肯定不舍得吧。
新糯想著,或許這樣鬧幾天,程夫人能被忍無可忍的程老爺給休了呢。
到時候就看看,她疼愛非常的親手養大的女兒,能怎麽樣孝順她。
新糯為以後每天都有大戲的日子而開心,不想第二天自己先被砸了一下。
宮裡下旨了。
賜婚給她和楚衛。
連婚期都則定了,就在九月裡。
新糯有些懵的接了旨,她看出來大師兄同樣對她有男女之情,要不然不會讓她靠那麽近不是,但也沒有想到,大師兄是直球選手。
“瑤小姐,”一個丫鬟驚慌的聲音突然響起,“夫人,瑤小姐暈倒了。”
接旨是需要整個府裡的人都出來跪接的,程雪瑤就跪在人群的最外面。
丫鬟這一叫喊,頓時讓前頭欣喜非常的正要拉宣旨太監去屋裡喝茶的程浦惱怒不已。
宣旨太監朝後面看了眼,笑道:“早就聽聞程家有一真一假兩個女兒,出來的時候,陛下還跟老奴說起此事,言說不忍養在身邊的女兒離去,固然是人之常情,但也要分個是非對錯。”
程浦低頭應是,汗涔涔而下。
再留著那個禍端,他便是個不分是非的人了。
不分是非,又如何能再擔任要職。
程浦下定了決心,即便是休妻和沈家交惡,也要讓程雪瑤離開。
況且她親生父母都找過來了,再扣著人,豈不是讓人親生骨肉分離?
新糯正搓手手準備吃瓜看戲呢,當天下午卻傳來消息,程雪瑤從昏迷中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向程夫人請辭。
她要走?
可不能走得這麽容易啊。
新糯也不管是什麽原因叫程雪瑤想開的,她當即去找了程浦,表示也不能白養程雪瑤一場。
程浦如今對她又和氣幾分,問道:“糯兒,你有什麽想法,盡管說來。”
新糯便說道:“程夫人不是在我還在腹中的時候,就定了個娃娃親?雖是口頭上的,但也不好讓人說程家嫌貧愛富。正好程雪瑤是程夫人疼愛的女兒,便讓她去履行那個娃娃親如何?”
程浦想了想,沒有猶豫,點頭道:“如此甚好。”
新糯笑了笑。
前世,她被安排給許儒清,程夫人就是這般說法。
今生,便讓程雪瑤好好享受她只為了證明程家不是“嫌貧愛富”之家的婚姻吧。
她是個善良的人,不會故意安排過去一個丫鬟跟程雪瑤打擂台,而且程雪瑤又沒有毀容,還是有很大可能和許儒清過上恩恩愛愛的日子的。
覺得自己辦了一件好事的新糯高興地上衙去了。
在家門口碰見等著的楚衛,才想起來今天自己是有婚約的人,對象還是眼前這個如磋如磨的玉質君子人物。
新糯跟他笑了笑。
楚衛不覺也露出笑顏,隨即咳了咳,問道:“糯兒,我請求外祖父賜下婚約之前,也沒有問過你的意見。不知你是否願意,是否覺得唐突?”
新糯:---
大師兄好虛偽。
“你現在才問,難道我說不願意,聖旨還能收回去?”她問道。
楚衛扯起韁繩,聲音溫潤:“我只是問一問,該去衙門了。”說著看向新糯,“不過以後日子還長,你可以在慢慢的相處中體會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