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樓下雙方怎麽劍拔弩張,眾人怎麽大氣不敢喘或者起哄,總有人能在這種氛圍之下旁若無人地該幹嘛幹嘛。
我左手勾起桃花酒的酒壇,右手扶住酒碗。
清香的辣酒緩緩而下,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我捧起酒碗,支著腦袋繼續看著一樓的大戲。
“老子就他媽……”
就在刀疤嘴巴張合之間要再吐出什麽汙言穢語來撐面子,而青年的劍鋒也隨之移動的時候——
“哥哥,你忘了咱們這次的任務了嗎?”
一名身穿淡黃色長裙頭梳靈蛇髻不怎麽起眼的女子不緊不慢地說道。
眾人的注意力皆轉移到她的身上。
“這女子方才倒是沒怎麽注意,仔細看來,倒是頗有幾分殊色。”
這竊竊私語的聲音壓的極低,可能只有我聽到了。
青年聞聲,又複給了刀疤幾記眼刀,但還是收了劍拂袖離去。
“哼!”
“師兄!你去哪裡?等等我……”
酒樓一樓眾人不過是停頓片刻,便回復了原本的熱鬧。
這種爭執在江湖裡,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的正常。
刀疤摸了摸脖子,嘴上雖是罵罵咧咧不斷,但還是沒有那個膽子再去辱罵江天義。
誰知道還有沒有軟耳根的硬茬子在場?
差強人意。
起碼讓我獲取到了一點有用的情報。
“嘭!”
“死人了!!”
滿座嘩然。
我剛夾起一塊牛肉,聞聲看去,卻見那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刀疤,此時已經一頭栽倒在了地上,看樣子八成沒救了。
“這才有意思嘛。”
江湖中,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死,在揚名。
在一個小小的客棧裡,“悄無聲息”地死一個刀疤或者十個刀疤,都不會有任何的因果。
他弱,就會死。
酒樓不乏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很快就有人拖走了屍體,抹乾淨了地面。
眾人興致缺缺,又各自嬉鬧,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最後一口酒,被我用來飯後淨手。
修長潔白,骨節分明。
接下來,我需要做的事情,是找一個地方休息。
酒樓的對面,就是現成的客棧。
平安客棧。
我直接要了余下的唯一一間上房。
天子三號房。
我摘下鬥笠,散開頭髮,坐在梳妝台前,拿起客房裡配備的梳子。
一下又一下。
直至全部的發絲都柔順規整。
我的手情不自禁地撫上銅鏡的鏡面。
真是美。
美極了。
這張臉與自己前世的整體氣質可以說是大相徑庭。
自己從前是標準的劍眉鳳眼,五官鋒利,氣質凌厲。
而現在……無論五官多麽的刀劈斧鑿,隻一雙鍾靈毓秀的桃花眼,硬生生給這幅本該無比凜冽的相貌,造成了冷漠與溫柔的平衡。
這可真是一副招惹人的相貌。
我咽了咽唾液。
滾動的喉頭,讓我加深了一分對自己目前性別的認知。
單純靠臉,那可能會南轅北轍。
至於其他的……
聽說過薛定諤的貓嗎?
我對客房的床榻進行了烘烤消毒後,就直接和衣躺下。
每日的午睡,是前世從小就養成的習慣,即使精神力充盈不需要如此也是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