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涅羅夫用了一點小手段,便很輕松地從這名俘虜嘴裡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這個人自稱是一名先頭偵察兵,他們65團派出的輕騎兵在白天就已經來到這附近查明了情報,只是羅軍沒有發現而已。他還交代自己是開戰後被征召入伍的新兵,而且他知道有很多新組建的部隊朝這邊趕來。
交代完情報,俘虜懇求羅軍能放過自己。科涅羅夫讓看守給他喂了點麵包和水,便轉身離開了。
所有士兵都被從睡夢中叫醒,然後在軍官的要求下進入陣地。盡管他們抱怨,從沒有人會蠢到在這麽冷的夜晚發動進攻。但軍令難違,他們也隻好抱著槍縮在覆蓋著積雪的石牆後面,祈禱敵人不要磨蹭,最好快點來,免得大家從房子裡跑出來白挨一晚上的凍。
維軍當然沒有那麽蠢,當偵察兵回到營地並報告有人被俘虜時,他們就知道敵人會做好準備。所以與其發起喪失了突然性的襲擊,還不如讓大夥吃飽睡一覺,明天等暖和再發動進攻。
黎明時分又下起了小雨,雖然維特士兵以縱隊在泥濘的林間小徑穿行時,發現其過程艱辛又緩慢,但至少雨水讓敵人也不好受,騎兵說敵人駐守的那片農莊地勢並不是很高,可能會有積水的情況。
此前在修築工事中,羅軍利用這片大農莊勉強構建了一個多面堡,還在陣地後方又構築了一個鈍角堡,把僅有的3門炮安置在裡面的炮壘。他們希望依靠這些完備的防禦工事,達到最大程度地殺傷敵人之目的。
當1個旅的維軍來到敵陣地前方時,雨居然越下越大了。他們失去了軍隊的機動性,從兩翼迂回包圍陣地也是不可能的。如果強行迂回,只能分散削弱兵力,可能導致被各個擊破。
旅長隻好采取正面突擊,他選擇比較狹窄的地段,采取突破敵人防線直插敵後方的策略,也就是實施強攻。
雙方都評估了戰場的情況,並且也知道附近潮濕的地形不利於作戰,希望盡可能地讓地面乾燥。上午9點雨漸漸停了,維軍本想馬上開始戰鬥,但由於雙方的部隊仍在吃早餐,他們一直等到上午11點左右才發起第一次進攻。
會戰正式開始,維軍先以炮兵轟擊吹響戰鬥的號角,但羅軍沒有動用珍貴的大炮反擊。於是在炮兵的掩護下,凶猛的維特獵兵排成兩排的大橫隊撲了上來。
羅軍士兵當然不允許敵人靠近,他們靠在堅固的石頭牆壁後面,不斷探出頭朝敵人射擊。只要所在牆壁部分不被炮彈直接砸倒,他們可以很安全地獵殺敵人。
事實也確實是這樣,盡管維軍的火炮一定程度上壓製了敵人,但他們的士兵還是一個接一個倒下,剩下的人也趕緊掉頭跑了回來,不做無謂的犧牲。
這不過是一次試探性進攻——雙方都這麽認為。維軍打算停下來吃頓午飯,反正也不差這點時間,下午他們肯定能衝進帕普洛特把羅亞爾人全都趕出去。
等到下午1點,維軍決定動真格了。他們發射的炮彈把敵人的工事砸的七零八落,炮火引起的煙霧直衝雲霄,令雙方敵友難辨。並且因為看到敵人好像沒有大炮,士兵們組成密集隊形衝了上去。
不得不說這樣的進攻很有效,龜縮在堡壘裡的羅軍顯得有些力不從心。眼看己方逐漸佔了上風,維軍便令第二支後備隊也發起衝鋒,緩坡的雪地上到處是人,大家都希望衝進敵軍堡壘,最好能手刃幾個羅亞爾人。
羅亞爾人在莊園的前方築有不少階梯式的胸牆和壕溝,
他們可以用這些縱深不斷消耗敵人,削弱他們的攻勢。 維特士兵花大力氣把羅軍趕了回去,卻發現這些工事的背面是敞開式的。因此維軍在奪取它時要付出慘重的傷亡,卻無法依托其防守。
這些新組建的軍隊戰鬥力的確很強,他們的縱隊猶如移動的堡壘。在向敵人前進的開闊地上,他們遠遠地看到子彈就像一條細細的紅線穿過硝煙而來,隊列中有人中彈倒下,但是沒有人驚慌也沒有人喊叫,這些勇士不受絲毫影響,繼續邁步前進。
敵人馬上要壓上來了,科涅羅夫終於下令允許大炮開火。炮兵們用力一扯拉火管,大炮就發射出許多霰彈。
這些彈體離開炮膛的瞬間,外殼隨即破裂,內裝彈丸逬出並在空間中形成圓餅狀彈幕。這一彈幕會逐漸散開,劃過一個由炮口為定點的圓錐形空間,擊中目標。
因此他們的大炮在敵軍中間轟開一個大缺口, 把這片狹小的區域變成一個屠殺場。
突然來襲的炮彈激起了維特人的血性,他們沒有被友軍撕裂的肢體嚇退,反而端著刺刀衝了上來。他們後方的炮兵也開始傾瀉更猛烈的火力。
帕普洛特簡直變成了地獄。雙方炮兵瘋狂地收割著鮮活的生命,而步兵不斷被淹沒在刀光閃爍、子彈呼嘯的混戰中。大家渾身都是血跡和泥土,不斷用刺刀挑開對方的肚子,或是被對方用刺刀挑起。連校官和尉官也都不能置身事外,他們紛紛拔出軍刀,率隊投入了肉搏戰。
戰鬥一直持續到下午六點,維特人寧可全部戰死也不肯放棄到手的陣地,於是羅軍隻好把最前方的花園和果園都讓給了他們,自己則撤到了谷倉和教堂周圍。
傍晚時分天空又下起了雪,衝刷著到處都是屍體的戰場。雪混著稀泥讓地面變得很濕滑,根本沒法戰鬥,於是兩邊就商議停火,大家都可以救治傷員掩埋死者。停火期間兩邊的軍官和士兵聊著天互相讓著煙,這是雙方不多見的和諧場面。
晚上,士兵們都回到了己方陣地。兩支軍隊就像野獸一樣舔舐著自己的傷口,而它們為了爭奪領地,必須付出更大的代價。
值得一提的是,在下午的戰鬥中,一塊炮彈破片擊中了科涅羅夫的左腿。一開始,他還以驚人的毅力掩飾他的傷口,以避免在部隊中引起恐慌。
但是很快他就血流如注,並從馬背上滑落下來。副官將他抬走,送到軍醫設在院子裡的一個醫療點搶救,然後接過了指揮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