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循環——

　楚千秋雖然出動了分身，但是本體也隨之出動。

　至少在景玉龍死後，金剛寺並沒有直接出手鎮壓，那麽本體跟在後面，事情也會方便許多。

　風州，孔雀城，聽雨軒。

　“這都是真的嗎?”夢琴姑娘的臉色有些蒼白，她終於知道了段郎的真實身份。

　在楚千秋的告密之下，得以真相大白。

　“當然了。”楚千秋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景尚書早已成家立業，是朝廷的棟梁之才。”

　“這一次他來風州，正是為了獵殺楚某。”

　“但我這樣說，並不是為了利用夢琴姑娘，這位景尚書稱得上是一位好男子。”

　“如果楚某沒有猜錯的話，他會為了保護夢琴姑娘，抹掉夢琴姑娘的記憶。”

　“他也並非涼薄之輩。”

　楚千秋並不打算惡意中傷對方，如果景玉龍願意投靠過來，或者放棄敵對的想法，他也願意給出一條活路。

　就像當初他對待葛清風一樣，也給出路，也給政策。

　這天下英雄豪傑如此之多，殺了未免有點可惜。

　只可惜自古英雄不兩立，景玉龍站在了對立面，雙方注定要做過一場，不願意投降，那就只能打死了。

　“我不接受。”

　“他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夢琴姑娘的聲音突然高了八度，比上一次得知真相時，更為激動。

　關心，這算什麽關心。

　景玉龍到底還是吃了情報不足的虧，他不了解離恨宮的女子。

　若是他坦言相告，恐怕夢琴姑娘寧可離開天音門，也要跟楚千秋對抗到底，死則死矣。

　當年白發魔女給離恨宮惹下滔天大禍的時候，她可沒有考慮到自己的行為會給門派帶來多大的災難。

　更可怕的是，離恨宮的人也從來不覺得白發魔女有什麽做錯的地方。

　恨天恨地恨蒼生，是離恨宮的外在。

　縱情任我，才是離恨宮的內核。

　“忠武大人，您說的是真的嗎?”

　夢琴姑娘好不容易穩定了心神，不由自主地問道。

　“這是【莫失莫忘鈴鐺】，一件極為神奇的寶兵，馭鬼宗的鎮派至寶。”

　“它可以儲存記憶，也可以找回記憶。”

　楚千秋在這一次循環當中，拿向北做了大量的實驗，不僅熟練地掌握了【莫失莫忘鈴鐺】的作用，才發現它真正的厲害之處，是儲存完整的記憶。

　顯形高手或者像是【時光回朔鏡】，可以讓武者記錄下看到的場景，但這不是記憶本身，更像是錄像帶。

　而【莫失莫忘鈴鐺】則可以記錄下完整的記憶，重新取回記憶，成為大腦記憶的讀寫器，非常可怕。

　楚千秋號稱神魂領域的宗師，也不可能儲存完整的記憶下來，就連楚千秋曾經的記憶珠，也做不到這種。

　記憶珠只是錄像，而【莫失莫忘鈴鐺】則是完美拷貝。

　楚千秋都想抓住景玉龍來問一下，他跟太玄宗到底是什麽關系，怎麽會有這些功法和秘寶。

　“沒問題，請忠武大人幫助妾身，錄下與他的記憶。”

　“妾身不願意忘記這一切。”

　夢琴姑娘沒有任何的意見，她願意保留這些記憶，因為這是她最為珍貴的至寶。

　“只是忠武大人是為了什麽，才來幫助妾身的呢?”

　“因為一個女子的承諾，對我很重要。”

　楚千秋笑吟吟的說道，讓夢琴姑娘有些疑惑。

　“酬勞的事情，等事後再說吧。”

　“削弱敵人對我來說，便是一種好處，不是嗎?”

　“如果夢琴姑娘因愛生恨，幫助我對付景玉龍，本來就是一種收獲。”

　“不過為了防止被景尚書發現，我會用鈴鐺抹掉這一段記憶。”

　“夢琴姑娘可不能忘了我的報酬。”

　夢琴姑娘恍然大悟。

　可是自己真的會對付段郎嗎?

　不，景郎嗎?

　夢琴姑娘的心中沒有答桉。

　……

　時間過得飛快，楚千秋一如既往地住在聽雨軒，除了暗地裡給慈幼院送了點銀子外，同時讓手下注意照顧每一座縣城的慈幼院，並沒有做出其他的行動。

　在楚千秋每日修身養性，在聽雨軒學習琴棋書畫之時，景玉龍做出了與上一次循環相同的決策，他依舊派出了影武者，鏟除掉夢琴姑娘的記憶。

　而這一次楚千秋並沒有阻止。

　……

　“琴兒，你把眼睛閉上。”

　“嗯！”

　夢琴姑娘閉上了眼睛，接受了命運給她奏響的樂章。

　忘記了花燈節上的初會，忘記了詩會上的惺惺相惜，忘記了聽雨軒中的傾蓋如故，音聲相和。

　她的腦海中忽然想到了什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既然這是段郎的選擇，那我也接受。】

　……

　楚千秋靜靜地看著影武者的操作，再次回想起義父所問的話。

　“你為什麽是楚千秋呢?”

　“是因為記憶，還是肉身?”

　這個問題，古往今來無數的能人志士，他們也無法給出最準確的答桉。

　是意識，還是基因?

　夢琴姑娘失去了景玉龍的記憶，會失去對方的愛意嗎?

　如果楚千秋利用【莫失莫忘鈴鐺】將記憶歸還，算不算重新建立愛意呢?

　這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什麽是真實的，什麽是虛妄的?

　楚千秋有點明白，當初的馭鬼宗宗主，為何會傾家蕩產，也要嘗試建立能把人類的記憶完美地複製在寶兵身上。

　這是不是意味著同時存在著兩個人?

　“夢琴姑娘，你想起來了嗎?”

　楚千秋輕聲說道，他用莫忘鈴鐺，讓她回憶起被抹除的點點滴滴。

　“小女子想起來了。”

　“可是已經不需要了。”

　你愛我，所以我愛你。

　你不愛我了，所以我也不再愛你了。

　夢琴姑娘的神情先是喜悅，後是悲傷，最後青絲將化成白雪。

　極於情，毀於情。

　這才是《七情訣》的打開方式。

　夢琴姑娘將會在這裡短壽五十年，換取武道前途一片坦途。

　從先天到武相，她將不再迷茫。

　然而楚千秋偏偏就要逆天改命。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注1)

　楚千秋召喚了司命星君，地藏菩薩，聯合施法，定住了夢琴姑娘的神魂變異。

　這司命星君本來就有延壽的奇效，楚千秋吃下了一枚萬壽丹，將藥力傳授給對方，讓她停止衰老，同時逆轉了神魂的變異。

　擁有無數秘寶，靈藥，以及武相的楚千秋，就是神明。

　他能逆轉生死，改變命運。

　“忠武大人，你為什麽要救我呢?”夢琴姑娘低聲地說道。

　“若是你變老了，可就不漂亮。”

　“我喜歡漂亮的女子。”

　“一直很喜歡。”

　縱使這個世界會紅顏白骨，楚千秋依然喜歡漂亮的女孩子，過去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也是如此。

　南無阿彌陀佛。

　“忠武大人還真是誠實。”

　“謝謝你。”

　夢琴姑娘噗嗤一笑，自從愛戀以後，她沒有這樣笑過，一笑傾城。

　這就對了。

　笑起來的時候，比憂鬱的時候，漂亮多了。

　讓楚千秋這種見貫美色的人，都有些心動。

　“忠武大人，你有什麽要求就提出來吧。”

　“任何要求都可以。”

　既然他不要我了，那我也可以給你。

　夢琴姑娘已經放開了自己的身心。

　“跟我去殺一個人。”楚千秋是那種乘人之危的人嗎?

　很明顯不是啊。

　“誰?”

　“景玉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