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無法自由。
那就毀滅所有。
自由只會窮途末路,但是殺戮即可柳暗花明,成為吞噬毀滅的野獸,讓所有人用崇高來紀念神明的到來!
閉上眼睛,握緊劍柄,憤怒集成力量,力量引燃殺戮,殺戮焚盡絕望。
仿如黎明時分的神聖,如同深空巨帷中的星座,血色雙瞳在桎梏拉扯中緩緩睜開,人性的光輝黯然退場。
神明還是野獸?誰也無法做出判斷,但兩者的矛盾相結合,就是囚徒。
扭曲時間,奪走空間,怒斥那光明的威蔑,啃噬掉所有的黑暗。
決心與清算在他的體內隆隆作響,亦如在劫難逃的無底海淵,暴力與肆虐震顫在熾熱的大地上,亦如攝人心魄的原初恐懼。
理性無法將其壓製,深邃與他永在,怒風拂過人間,奔鳴如同滾雷,漆黑的毀雲形成瘋狂之海,石碎地裂,恐怖駭人。
血色巨劍被傲慢賦予了活體宿命,將憎恨寫在臉上,猶如天神下凡,告訴全世界:
此劍若中,萬念俱灰。
“哈哈哈哈......”
狂笑不止,拔劍而起,其怒火衝破所有、扭曲意志,既是深淵中的低吟,亦是血雨中的高號,在昊天罔極中不斷的重疊,叱吒於九天十地,凝聚成一支永夜的挽歌。
聲音潮濕暗啞,如同湮末的降臨、滅絕的死寂,歪扭出一抹諧謔的詭語:
“我是深淵?”
“還是那個凝視深淵的人?”
劍芒劃過天頂的熱寂,在熾烈的高溫中,猶如一縷刺眼的血,於乾燥的冷漠中轟然聚變,只有一道難以捉摸的晦暗嘶吼,敲響了黎明的喪鍾。
“那是什麽?”眾多深淵生物還沒反應過來,就在劍芒中淪為塵埃。
當它們反應過來後,隻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望著戰場正中心那位“天神怪物”。
不過一劍,萬般寂籟。
“快殺了他,殺了他!”
深淵領主們奮勇激進,聯合在一起,迸發出蓬勃的魔力星塵,牽引出繚亂的風暴,蜿蜒出雄心壯志的漩渦,其震蕩著實令人驚奇。
可是,這僅僅只是遑論蒙癡的愚昧,不過是對英雄史詩的拙劣模仿,蠢得直達天際。
那把鑲嵌心臟的血色巨劍,猶如活物般的如入無人之境,呼出細密的灼風,勾起紅亮的熱血,壓過所有的奮勇激進,用回旋的芭蕾之舞,遊刻出最為極限的浪漫主義。
深淵變為華麗的舞台,戰場好似典雅的藝廊,腐化的肉身揮舞起血色巨劍,優雅又端正的描繪出濃墨重彩的高貴。
猩辣的殘肢如雨點般飄落,就像被輕燃的雪,將邪惡埋葬於哀嚎狂泣中,這般酣暢淋漓的殺戮,引發全場側目,越來越多的深淵生物加入到圍攻之中,可是迎戰,就是送死。
一個怪物,一把巨劍。
滿地碎屍,血肉模糊。
藝廊上的曠世傑作正在逐漸成型,悲吼和呐喊勾勒出絕唱,某種深淵中不存在的情緒開始蔓延,是為恐懼。
給主位面帶來滅世大災、享受他人獻祭的深淵領主們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淪為血肉祭品的一天。
“饒了我,求求你。”
“不要,不要,不要。”
“你是深淵之王,我們願意臣服。”
絕望中的哀嚎不斷響起,求饒的人永遠得不到救贖,只能詛咒與喊叫,在無盡的深淵裡咆哮不止。
可是這又有什麽用?又有什麽用!只要殺戮停止,
腐敗的肉體就會消融,劍中牢籠從未離開,自由太遙遠了,甚至從來都沒有過。 頭部表面漾起一圈漣漪,皮膚裂開了一個口子,溫潤縝密的體表明光鋥亮,舌頭掙破了唇的血,扭曲與恐懼詭異的組合到了一起。
沸水一樣的血泡浮出表皮,噴吐越來越大的陷坑,膿液像蠟一樣流淌,形成無與倫比的真實詛咒。
這就是蘇九現在的模樣。
可笑,可憐,可歎,可感。
而這一切,都來源於這把血色巨劍,這個牢籠竟然該死的偉大。
蘇九撕裂這張虛假的臉蛋,假的就是假的,永遠都真不了,鑄造出來肉體,不過只是一件醜陋的容器,是另一個牢籠。
深淵領主們施予魔法,構造出一張高聳的王座,從現在開始,深淵迎來了一位王,所有生物都只能跪拜,並且理應如此。
蘇九一手按在王座扶手上,心底泛起孤傲的快意,深淵是一座監獄,而一個囚徒,成為了另一群囚徒的王。
監獄長嗎?簡直可笑。
王座之下,萬丈深淵。
無盡的慟哭如音樂般悅耳,這恰恰是君臨的象征,用鮮血和骸骨熔鑄起的無上權柄,殘忍的意志將所有領主的尊嚴粉得稀碎,在深淵中,蘇九與神並列。
深邃的目光望向遠方,凝視著自己的領地,滲進所有領域中的死亡帷幕。
罪惡的“骸骨大殿”上,夠格的生命都已匍匐待命,誰也不敢說話。
深淵領主們害怕極了,將頭低的更深,恐懼和虔誠在靜候,它們呼吸淺快,念念有詞著弱不可聞的禱詞,如永恆侍從般的卑微,在心中默默祈禱。
“王,請你登基。”一位老牌深淵領主語氣顫抖,在主位面,它被尊稱為“至夜君主”,因為它每一次降臨,都會讓天空陷入至黑之夜。
但此時,至夜君主是如此的卑微,它無法理解蘇九的實力,推測是傳說中的半神,此等偉岸竟讓它滋生出狂熱的信仰。
“轟!”
蘇九將王座擊碎。只有被血肉之軀和生老病死拖累的蛆蟲,才需要加冕為王,而他,沒有血肉與骸骨。
他渴望擺脫劍牢,渴望一具完美的肉身,不是凡人的肉身,是比肩甚至超越神明的軀體。
只有完美,才能帶來自由,這是唯一的目標,誰敢阻止他,不管是骨頭還是骨氣,通通打斷。
深淵領主們呆住了,王座被擊碎了,難道他拒絕成為深淵之王?
隨後,一股毛骨悚然在領主身上蔓延,他拒絕稱王,那他究竟要幹嘛?
不會是要血洗這個世界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有生命能夠阻止他嗎?或許...沒有。
“跪下!”
蘇九下達了第一個命令。
從破碎的王座開始,不可思議的感染在傳播,就像病毒一般擴散至整個位面,幾十萬深淵生物跪倒在地,鴉雀無聲。
深淵不需要所謂的王座。
只有一位被蔑視的囚徒。
名為暗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