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士是秦漢時期最低的爵位,漢以前爵位必須要有軍功才能受爵位,但後來跟隨劉邦打天下的人太多了,封爵之人更甚,遂有在惠帝時,以六百石與五大夫作為官爵系統的界限,官、民爵之區分開始形成。
魏相拿出三根胡蘿卜擺在陳越的面前,還沒有等陳越吃下,他又掏出了大棒。
“你要是不願意,我也無話可說。”魏相陰惻惻也看著陳越說道,“我就只有帶你去揚州,身份也不會變,到了揚州就給你百十畝荒地耕作,嘿嘿。要是你現在接收他們,在我離開後就趕走他們,我也會想辦法把你弄到揚州,相信我,我在長安還是好友的,將你一家送到揚州應該沒有問題,除非你自乾下賤,去張家當仆人,否則我一定能辦到。”
揚州,好地方啊!陳越剛開始還臉上一喜,又仔細一想,就高興不起來了。
在唐朝以前,揚州是名不見經傳的地方,只是隨著海上貿易的興起,加上隋朝時期修通京杭大運河,特別是隋煬帝楊廣在三征高句麗失敗後,長時間待揚州行宮儼然成了都城,加上朝臣貴族又搬了無數家到揚州,所以才有了揚州興盛。
到了唐朝,才有了很多詩人、詞人寫揚州美麗於繁榮,就如李白的“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李白沒有寫出揚州的繁榮美麗,但讓更多人知道了揚州。而“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來至於南北朝時期,南朝梁國殷芸的《殷芸小說·吳蜀人》,裡面是上揚州,不是下揚州,現代人多讀成下揚州了。
最有名的還是杜牧的《揚州三首》,“煬帝雷塘土,迷藏有舊樓。誰家唱水調,明月滿揚州。駿馬宜閑出,千金好舊遊。喧闐醉年少,半脫紫茸裘。秋風放螢苑,春草鬥雞台。金絡擎雕去,鸞環拾翠來。蜀船紅錦重,越橐水沈堆。處處皆華表,淮王奈卻回。街垂千步柳,霞映兩重城。天碧台閣麗,風涼歌管清。纖腰間長袖,玉佩雜繁纓。拖軸誠為壯,豪華不可名。自是荒淫罪,何妨作帝京。”
可此時的揚州,應該是荒涼之地不說,還遠離政治中心,主要是遠離劉病已,無大腿可以抱了。不說開荒種地要五六年後才有收獲,僅是遠離劉病已就損失大了。
你就在人家身邊晃蕩了半年多,這一去兩三年後劉病已才登基,時間長了誰還記得你,不說有沒有貢獻,你的才能別人看不見,怎麽用你,揚州到長安,一去幾千裡,換馬不換人都要跑十來天,還不說路也不一定好走。
想到這些,陳越連忙搖了搖頭,不滿地說:“我這不是,沒得選了麽?”
陳越還在想,要是等以後做上官了,可以去揚州發展發展,那畢竟是江南之地,再過幾百年就是魚米之鄉了,自己先一步去,說不定能坐擁土地數萬畝。
可陳越不知道的是,此時的揚州可不是後世的揚州,而且他們沒有一點關系。西漢時的揚州刺史部有六郡:九江郡、六安國、廬江郡、丹陽郡、會稽郡、豫章郡。九江郡約今合肥一帶,六安國顧名思義,廬江郡在安慶一帶,丹陽郡在南京、馬鞍山、蕪湖、銅陵、宣城、貴池、黃山。會稽郡和豫章郡就大的沒邊了。豫章一個郡就相當於現在的江西全省,只是少了東北角的婺源。而會稽郡范圍更“誇張”,包括現在的浙江全省、福建全省、上海市、蘇南除南京。
“其實你可以跟我去揚州,以你的本事。”魏相想了想,說道,“你的本事我還沒有看出來,不過聽你所說,
應該種地是個能手,去了揚州也是非常有用的,那兒地廣人稀,好多好土地就在那作等著像你這樣的種地能手去耕種。” 再想到西漢的治安問題,特別是出了長安三鋪後,各郡縣的治安都非常堪憂,自己就是一個弱不經風的小人物,所以,陳越還是果斷拒絕。
陳越轉頭看了一會外面那些,穿著有點單薄還有點破爛的小孩子,回頭問魏相:“您需要我怎麽對待他們?他們在世上真沒有親戚了嗎?他們是單獨戶籍還是在我家的戶籍下?他們以後生老病死婚姻嫁娶是不是我都得管?或遇天災,或遇人禍,或遇病害,死亡、受傷,是不是都要由我來承擔後果?被你抓去開荒?”
陳越劈裡啪啦地問出一串問題,魏相聽得臉發黑,一度想打斷陳越,結果他還沒有出口,陳越就問完了。
魏相沒有好氣地說:“你能不能一個一個問啊?”
陳越無所謂地說:“一個個的問,我怕我會忘了,嘿嘿。”
“我只是為他們求活。”魏相無奈地解釋道,“各地都有孤寡之人,我也只能在當地選擇良善之家贍養。池陽縣良善之家不少,但唯你有新式耕作,也唯見你對人真正的和睦,他們只有跟著你才能憑借勞作而食,而不會變成低下的仆從。畢竟,他們的父祖輩兄長輩,為我大漢帝國捐獻過身軀。”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陳越也不好拒絕,他此時正愁無人可用之際,魏相就給他送來了,正是下樓遇人抬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而這批人的來路清白,也都是大漢兵卒後人,應該是可用之才。
不過,心中雖然暗喜,但面子上還是矜持一點。
陳越故作難堪地說:“既然,縣尊已說他們是我大漢英烈的後代,又有縣尊為他們說情,我怎麽說都不應該拒絕。如他們願入我家,我當以兄弟姊妹待之,我絕不苛待他們,大家共勞作,同寢室。不過,三頃地是不不太少了?”
“哈哈。”魏相大笑如奸計得逞,笑時口不掩齒,讓人有想丟一坨翔到他嘴裡的衝動,好一會魏相才停住了笑聲說,“說吧,把你想要的東西都說出來,我能答應或辦到的都給你辦,辦不到的想辦法,始在不行,我就沒有辦法了。”
陳越抓抓腦袋,低頭思考了一會說道:“要養活他們十二人,現在三五頃地可能夠,可等他們以後成婚生子,那是完全不夠的,怎麽說每人都得有二頃地。”
“一人二頃,二人四頃……”魏相在那兒擺著手指姆計算著。
陳越張口就說:“二十四頃地。”
然後,疑惑地自言自語:“不是說大家都會背九九歌嗎?怎這麽簡單的都要算半天?”
“什麽?”魏相抬頭,然後又說道,“豎子,老夫治《易》,而非算經。”
“易?”陳越感興趣地問道,“是算命卜卦的《易經》,還是橫練筋骨的天下絕學《易筋經》?”
“豎子啊……”魏相想找東西打陳越,結果見後面就快跑到門外去了,就沒有好氣地說,“別跑了,不打你。”
等陳越回來之後才說道:“《易》自從成書之時起,一直被譽為萬經之首,學成之後可知天下之興衰,問人間之疾禍。爾等為何就隻單單認為她只是算命卜卦之書?”
“呵呵!”陳越不好意思繼續跟他討論易的事情,隻得說,“那就說好了二十四頃,不對,以縣尊的說法是,二十又四頃。”
“不行。”魏相堅定的否定,隨後說出他的想法,“六頃足矣。”
“六頃太少了,怎麽也得二十頃。”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扯皮,最後才定下十頃地。十二人中,有九男三女,男子成年後一人一頃,女子成年後,剩下的那一頃均分為三人的嫁妝。
講價的時候就要獅子大開口, 或增加無數,或減少無數。陳越本來的計劃也是七八頃,不過他開口就二十四頃,然後再慢慢降下來,達到一個相互的平衡,結果看來非常好。
要了地,當然還要糧。
經過了漢武大帝十多二十年的對外戰爭,人口減少,還沒有恢復到西漢的最高水平,所以荒蕪的土地還有不少,但糧食就不能像土地一樣隨便增送了。無論陳越怎麽說,都必須要購買。
沒有其他辦法,魏相在糧食上唯一能做的,就是將縣衙倉庫裡的部份糧食,低價出售給陳越,而且時間只有在今天內有效,明天他就不是池陽縣令了。
有便宜不佔就是傻蛋,陳越不僅要購糧食,還找魏相給負責管理市吏員打招呼,他要買牛,要價格便宜。
西漢買牛,可不像後世,你想買多少就買多少,只要你的錢夠。而西漢還有規定,牛不夠的時候就限制出售,牛多的時候可以多買一些,而且每一頭,衙門都會有登記,官吏們可能隨時來查看,要是沒了牛,那可就得罰款或是其他刑罰了。
陳越好說歹說,終於又以三兩銀子一頭牛的價格,拿下四公牛兩頭母牛。
因為,陳越來池陽的時候就帶了幾個大錢,沒有帶銀兩,最後還得魏相做保,他先帶著眾人牽著牛,拉著糧食回大莊,等到了大田莊後,陳越取了銀子,再給魏相送回來。
陳越可不敢等回去拿錢後,再來買,要是突然有人反悔了,那可不劃算。
為了能把不多的銅錢留下平時使用,陳越是強烈要求用銀子交易,魏相又不得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