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憐收回了符咒,扭過頭笑道:“誰說我這是雷法了。”
林守歎了口氣:“不是雷法你弄這麽大動靜幹什麽?”
“有幸見過無劍觀前輩施展,感覺,感覺甚是瀟灑,忍不住學了一學。”
“就學個造型是吧……所以扔上去的咒符是什麽?”
“驅靈符,專打靈魅,郭樸之靈被我符咒壓製,這才能被一劍驅散。”顧憐洋洋得意地說道。
“行吧。”
林守聳聳肩,“不過咱們的事情還沒完。”
“嗯,郭樸夫婦二人之死另有隱情。”
“你們道家有沒有招魂什麽的手段,把他們倆弄出來問問?”
“世間並無這般法門,都是百姓謠傳。”顧憐遺憾地說道。
林守提出要到麗娘屋中看看那打鬥的痕跡,顧憐便帶他過去,見到臥房一側,床邊桌角果然有些劃痕以及翻倒的物件,最關鍵的是床鋪角落有幾滴血跡。
但這些並不能成為決定性的證據,他能確定麗娘是為人所害,主要還是靠算的。
半個時辰後,郭長富家中。
“這……”
老頭聽了問話,喃喃道,“二位,你們的意思是說,郭樸夫婦是被人謀害?”
林守點了點頭,保險起見,還是叮囑了一句:“請暫勿向他人提起,事情尚無定論,影響不好。”
兩人現在也沒有證據,只是憑借怨靈產生的條件,以及麗娘房中的打鬥痕跡猜的原因,自然不好亂傳,免得引起村民恐慌和猜疑。
郭長富連聲應下,按照要求,又說了些額外的信息。
“那郭樸是個本分孩子,爹娘死的早,是郭三拉扯大的,上隔壁村討了媳婦兒之後,便去鎮裡找了份差事,每月休沐時回來兩日。”
老頭緩緩說道,“麗娘也是好姑娘,平日獨自在家中料理事務,日子眼見著越來越好,誰知就遭了這等事。”
林守問道:“郭樸在鎮中何處找了差事啊?”
“自然是劉財主家裡。”
眾所周知,三俠鎮只有一個劉財主。
林守挑了挑眉,這還真是冤家路窄。
想了想,卻也不算路窄,畢竟在三俠鎮一帶,任何人都很難不跟劉坤元扯上關系。
他又問道:“具體是何等營生?”
“這就得去問郭三了。”郭長富答道。
林守便和顧憐告辭,去往對方告知的地點。
郭三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打過交道的那個三爺。
“哎,郭樸這孩子,真是可惜了。”
這老頭的精神比郭長富好上許多,“他好像是在八裡山劉財主的那個礦上做工,我記得,那次是回來在別人家裡吃了酒,然後……”
“這個別人,是何人啊?”顧憐打斷他道。
“咱們村裡的申友諒,那差事就是他介紹郭樸去的。”
“人在何處?”
“應該是在礦上,郭樸出事之後他還沒回來過,說不定還不知道這事兒,哎。”
林顧二人對視一眼,大半年都不回來,此人必有問題。
“他家還有別人嗎?”
“沒有了。”
兩人從郭三家中辭別,出來後沉默了一會,隨後異口同聲地說道:“去申友諒的住處看看?”
郭家村的村民分布十分零散,申友諒的屋子更是在偏僻處,兩人走了一會才到。
此時仍是夜裡,光線不十分好,只能借著燈籠的光亮勉強認認前路。
來到門口,顧憐賊眉鼠眼地朝左右看了看,然後不知從何處摸來一條鐵片,扒在門上鼓搗片刻。
啪的一聲,門吱呀地開了。
“謔,你真是博學多才啊。”林守揶揄道。
“過獎過獎。”
兩人走進房中,灶台上的碗筷沒洗,吃剩下的飯菜已經生霉,床鋪桌凳全部都沒有細致地收拾。
“走得很匆忙啊。”
走到桌前,只見其上擺了兩幅碗筷,兩隻酒碗。
“連碗都沒來得及收,卻不見了酒壺?”顧憐忽然說道。
林守也覺得很是可疑。
“但是為什麽呢?郭樸落水而死,這是肯定的,可又化作怨靈,多半還是為人謀害,否則怨氣不足。這樣看的話,我感覺是被推下水才是,這應該跟酒壺沒什麽關系吧。”
顧憐抓了抓頭髮,被偃月冠扎住的頭髮變得有些凌亂。
他看了一眼林守,只見他在一旁沉默不語,還以為也被難住:“算了吧,我就是好奇想來看看,反正此間事了,背後究竟什麽事,咱來也管不著,那劉坤元不是有錢有勢嘛,咱們還是少摻和為妙。”
林守把手豎起來示意他別說話。
“不,不對,你看這碗底,雖然酒液已經幹了,但是有銀光碎屑,我懷疑是混入了些許溺水葉的粉塵。”
“溺水葉是幹什麽的?”
“一種靈藥,服用之後會讓人燥熱口渴,對水極度渴望。”
“所以他淹死在水塘裡是為了喝水?”
“正常人肯定是不會的,但別忘了,他當初是喝了酒。”
顧憐皺起眉頭:“就因為杯底有銀屑?”
林守點點頭:“這只是一個推測。”
不過我驗證了沒錯。
“不論如何!”
他提高了音量,“喝了摻有溺水葉粉的郭樸淹死在了塘中,而申友諒也帶著酒壺不知所蹤。”
顧憐說道:“不對,靈藥這種東西,尋常村民豈能輕易弄到,如果姓申的真這樣做,必然是蓄謀已久,但你看他家中陳設,顯然離去時很慌亂,又怎能是蓄謀已久?”
林守沒有露出多少驚訝神色,說道:“或許,他也只是被人利用。”
“你是說, 要他把這毒酒給郭樸喝下去的,另有其人?”
“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申友諒現在已經死了。”
林守話是這樣說,但他其實已經算過,這家夥確實是死透了,從目前的情況看,應該是被人滅口。
但他只能算生死,不能算是否當真是出於某種目的被殺,因為那也是人心。
“所以,事情可能是,有人叫申友諒把裝了溺水葉的酒給郭樸喝,他或許不知情,也可能知道,總之,後來他死了。”
“那麗娘又是怎麽死的呢?”顧憐好像是在聽偵探故事,就想知道結局。
然而林守卻像個太監,把手一攤:“想知道誰是凶手,得去八裡山。”
顧憐興奮地說道:“咱們去嗎?”
“起碼現在不去。”
林守把他的熱情澆滅,“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什麽事?”
“剛才在祠堂的時候,我被那怨靈上身了。”
“我知道,那又怎麽了,你不是給她震出去了嘛。”
“但我現在是用藥期。”林守無奈地看著他。
顧憐張了張嘴,驚叫道:“糟糕,我忘了這個事。”
他顯得有些焦急:“那怎麽辦?用藥期本來就應當靜養,被怨靈上身,必然會受陰煞之氣侵蝕,說不定影響很大。”
“都怪我,非得叫你跟來,要不你等等,我立馬回去問問師父該怎麽辦?”
林守笑眯眯地說道:“好啊。”
顧憐忽然感覺不對:“你在詐我,你有解決之法,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