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宿醉的頭痛，白玉林、韓非被盛毅文看著幹了一天的活。

　　也可以說是盛毅文被盛毅文指揮著乾一天的活。

　　今天這個除夕夜，這三個人就在盛毅文的家裡過了。昨天晚上鬧得有點凶，這個屋子確實是有點亂，而盛毅文作為這裡的地頭蛇，之後還要去弄一些晚上要用的食物、酒水之類的東西。

　　過年嘛，總是要包餃子的。這三個笨蛋到了除夕這天才發現盛毅文的家裡沒有面案，也沒有擀麵杖這些東西。

　　可以理解，畢竟之前都是回家過年的，即使是沒回家也是一個人在外地，煮袋冷凍餃子就可以了，不需要自己去包。

　　幾個人把東西都置辦全了，對聯福字貼好，都已經快晚上5點了。這一天下來，本來昨天就宿醉的幾個人，已經不想包餃子了。

　　“二哥，你個大撒比，買幾袋餃子什麽味都有，非要自己包……”韓非有氣無力的說道:“你自己包，我倆看著！”

　　“包吧，過個年還能沒個年樣嗎?”白玉林也同樣的有氣無力，“一會兒我把面醒了，晚上一邊看春晚一遍包著玩吧，小黑把餡和了。”

　　盛毅文因為沒有參與上午的大掃除，現在看上去精神狀態還是挺不錯的，只是看著一大堆原材料有點犯愁，“我說，包餃子的事就這麽定了，但是飯菜呢?有點副食和辣貨，其他菜不也得做嗎?小騷非不會做菜吧?”

　　“我做菜你倆敢吃嗎?”韓非給個那兩個不靠譜的一個白眼，他知道自己做飯的水平，那就是剛好到達能吃的標準。而他二哥還有小黑，做飯都要比他好吃。

　　“也不需要做什麽菜吧?”白玉林想了想，說道:“副食就有兩盤，辣貨有點多，還有夫妻肺片、口水雞、花生米，我就做個魚，再做一兩個青菜就行，那堆菜又不全做，過年好幾天呢。”

　　“也是，那就這麽定了，騷非打下手，我倆去做菜。”盛毅文話是這麽說，但是沒動地方，“等會晚上八點一邊看春晚一遍吃，吃完了包餃子。”

　　白玉林瞅了眼手機，現在是晚上5點半多點，做飯的話還真不著急。

　　“再懶會兒……”韓非給盛毅文和白玉林的感覺是都快睡著了。

　　盛毅文踢了一腳韓非，罵道:“你特麽要是睡著了，我就給你一個大比兜子。”

　　“滾幾把犢子。”韓非反擊道。

　　其實吧，這三個人在外人面前都整得人模狗樣，一旦沒了其他人在場，立即變成了素質極差的瘋狗，彼此之間瘋狂撕咬。

　　可能就是太熟悉了吧……

　　率先起來的是白玉林，他要揉面醒面，工作要比其他人早一點。這項工作白玉林還是比較順手的，在上大學的時候，白玉林就已經開始幫家裡做飯了，揉面這種體力活他都是搶著做的。

　　等到白玉林開始醒面的時候，盛毅文也不管韓非有沒有睡著，飛起一腳就把韓非在床上踹翻個個，打鬧著去摘菜洗菜。

　　因為幾個人都懶得剁肉餡，所以買牛肉的時候就讓賣肉小哥把肉絞成了餡。

　　對，他們今天準備包的就是胡蘿卜牛肉餡的餃子。幾個人都是肉食動物，無肉不歡，包素餡覺得沒勁都。

　　忙忙活活，調好的餡料放盆裡用保鮮膜包住，白玉林的面也醒好了，放冰箱裡冷藏，等著包餃子前拿出來再揉一揉。

　　開始做飯。

　　米飯這東西是沒人吃了應該，他們今晚的唯一主食就是十二點的那頓餃子，

至於八點開始的這頓飯，吃吃喝喝，哪有胃吃主食。　　白玉林負責的是魚，買魚的大姐已經把魚都收拾好了，內髒、魚鰓、魚鱗去除完了。白玉林洗了洗魚腹裡面，就用廚房用紙擦乾淨，準備煎魚。

　　做魚，白玉林隻喜歡做紅燒魚，這次買的魚是黃花魚，一種海魚，蒜瓣魚肉，刺少，吃起來方便。

　　魚總是有腥味，祛除腥味是做魚的時候很重要的一部，因為白玉林不喜歡放很多的調料，所以煎魚這步就顯得很重要了。

　　將魚煎至兩面金黃，魚頭魚尾都要照顧到，然後拿起鍋蓋半扣在鍋上，接下來就是最危險的一步。

　　蓬醋。

　　將白醋倒入鍋中，立即扣蓋子，等著裡面“劈啪”的聲音減弱。

　　“二哥，你這做個魚怎麽跟打仗似的。”韓非在一邊吐槽，得到了白玉林一句愛吃不吃的回應。

　　盛毅文收拾好了準備做的菜，滿意的說道:“好了，二哥那個快完事了吧，等我大展身手吧！”

　　“你那個……”韓非還沒吐槽完，就被盛毅文鎖喉壓製。

　　白玉林等鍋裡的動靜小了，放上醬油和水、鹽，一些蒜末，關小火說道:“我這燉一會兒就好，你倆做菜吧。”

　　“做菜有騷非什麽事，他只能添亂。”盛毅文支使道:“騷非你去擺桌子碗和酒。”

　　韓非嘀嘀咕咕的走去客廳弄這些東西，其實也沒什麽可以弄的，桌子就是茶幾，椅子是一張大沙發，酒成箱的在地上放著，就是擦一下茶幾，擺一下盤子碗就行。

　　盛毅文大學畢業就在外面闖蕩，還和自己大學時期的女朋友同居過，做飯這門手藝還是很靠譜的。大菜都會做幾道，更不要說炒幾盤青菜了。

　　之所以炒青瓷，是因為BJ的菜吧，基本上都是菜籽油，白玉林他們三個人吃不慣，他們喜歡吃大豆油做的菜。

　　白玉林看著盛毅文的炒菜手法，還真是挺不錯的，就是看著口不算太重。一會兒要喝酒，口不重的話，等後半場估計是嘗不出什麽味道。

　　一切準備就緒，距離八點也不差多一會兒了，菜在桌子上擺好，酒也都放好，他們三個還特意在他們那個小微信群裡發了照片。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鄙視，還有羨慕。

　　‘等會兒晚一點，連視頻喝點。’——盛毅文。

　　白玉林有些感慨，大學剛畢業那會兒，幾個人還暢想過，每年最起碼要聚一次。但時過境遷，兄弟幾個天南海北，上海、BJ、哈爾濱、QQHE……以後還可能增加廣州，全員聚在一起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只能偶爾在微信群裡，幾個人間或的聊一聊天。

　　像是這次，盛毅文的提議得到了大家的同意，但是直到春節聯歡晚會開始，都沒有人加入進來。

　　彼此的生活早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有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生活，比如說老七趙元東，他都有孩子了，一會兒可能會上線打個招呼，但也就今局限於打個招呼了。小孩兒還要睡覺，沒時間陪哥幾個胡鬧了。

　　等到了九點多，人終於是齊了，九個人連著視頻，一共是7個畫面，一起喝了杯酒，聊了聊近況。然後趙元東下線，變成了6個，之後一個一個的下線。

　　到了十點左右，又變成了這哥仨自己在家喝酒了。

　　雖然大過年的不適合整得這麽悲傷，但幾個人心理多少還是有點傷感，很不是滋味。

　　好在這幾個人要麽是有家可回，要麽是就是抱團取暖，還算是有個慰籍。

　　白玉林、韓非和盛毅文在十二點到來之前就喝多了。正好春晚看得沒意思，三個人拿著樂器就出去了，等到了十二點敲鍾數數的時候回來就好。

　　嘴上說著不想把工作帶回家，但實際上白玉林的小提琴、盛毅文的長號、韓非的大提琴都是隨身攜帶著的。

　　如果不是真的熱愛，這三個人也不可能在工作後還找音樂相關的工作，還是古典音樂相關。

　　比如說韓非，他的工作能力很強的，交流溝通的能力也非常強，如果是在娛樂行業做活動策劃人的話，想來現在都已經出人頭地了。但他就死靠在古典音樂的這個行當裡，這也是他這幾年沒出成績，被家裡人埋怨的緣由。

　　三個人除夕夜出去幹什麽去了?

　　他們爬上樓頂，當然不是做‘除夕夜放飛理想的有志青年’，而是想找個地方去安靜一下。

　　也是喝多了，想要放飛下自我，久違的一起演奏一下三重奏，回味一下大學時期的青蔥歲月。

　　樓頂這種地方吧，在影視劇裡往往都乾淨得不可思議，主角和各色人馬在樓頂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故事。但在實際生活中，樓卻普遍是個滿是塵埃的地方，經歷頻繁的經歷著風吹雨打，陳舊不堪。

　　盛毅文租住的這個小區樓頂還算不錯，雖說也不怎麽乾淨，但卻很利索，可能是因為總有人上來修太陽能板和其他的設備，這裡沒有太多的垃圾，韓非在這裡還是可以讓自己的大提琴落地，坐下來好好的演奏一下。

　　但三個人到樓頂擺開架勢後，卻面面相覷，不知道接下來演奏什麽了。

　　“哈哈哈……”

　　“大撒比我們……哈哈哈……”

　　“我……哈哈哈……這真是……”

　　三個人笑得直不起腰，大冬天在寒風凜冽的樓頂，眼淚在臉上肆意流淌。

　　“要不演奏那個吧，咱們大一的時候第一次合奏的那個。”白玉林突然想起來，幾個人的對電影的審美基本一致，也就導致了大一做學年演出時一致選擇了的那首曲子。

　　久讓石，《The San Also Rises》，《太陽照常升起》的同名主題曲，薑文要求久讓石寫的那首超越貝多芬的交響樂。

　　盛毅文和韓非也想了起來，其實差個打擊樂，但這樣也挺好，三個人弦樂、管樂、低音組都有，演奏出來也不會難聽，就是少了點底子。

　　說著，三個人就來開架勢演奏起來了。

　　‘這倆貨不實誠啊……’

　　白玉林一上手，就發現盛毅文和韓非不僅沒有退步，就現在的演奏水平而言，要比當年在學校的時候強了好幾倍。

　　但其實最驚訝的還是盛毅文和韓非，他們自家人知自家事，這些年他們也沒有停下來對技術的磨練，仍舊盡可能保持著大學時期的練習強度。但白玉林很明顯的比他們要強了好多，可以說都已經不是一個層次的了。

　　‘二哥還是牛筆啊，怪不得能進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盛毅文有些感慨，當年白玉林就是幾個人裡演奏的最好的，到了現在，白玉林明顯的強出了不止一個檔次，他也就不奇怪白玉林能得到這種機會了。

　　韓非則是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他想起了這些年關於自己，關於大學這幾個兄弟的這些事，尤其是關於這位二哥的不斷沉淪。 盛毅文畢竟不是一個寢室的，對白玉林那些事情的了解還是不夠充分，而韓非基本上都是知道的。無論是感情、生活還是事業，白玉林都遭受過很多的磨難，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現在乾淨、純潔的音色，還能把技術磨練到這種程度，一定是付出了別人難以想象的努力。

　　也確實是這樣，即使是白玉林決定躺平了，他也沒有縮減自己練習樂曲的時間，反而是更加努力的去練習手法、弓法，不斷的去練習那些難度超大的練習曲。

　　一曲終了，感慨萬千，幾個人不僅僅是在樓頂上吹風，還能聽到樓下不知道哪層哪個房間傳來的怒罵聲。很顯然，在不讓放鞭炮的環境下，三重奏的演奏還是打擾到了一些人。

　　現在人家忍耐不住開罵了，三個人也趕緊收拾心情，灰溜溜的回到了屋子裡，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本來吧，三個人還想在樓頂抒發一下，大喊一聲宣泄下情緒什麽的，現在全都得憋回去。

　　正好，洗手包餃子。

　　零點鍾聲之前的兩個節目是鳳凰傳奇的《歡樂夜》和韓磊、譚維維的《不忘初心》，正好這個時候餃子也煮好了，三個人將餃子放桌子上，等著零點鍾聲後再喝一點。

　　對於這三個人來說，除夕過後，2016年就要這麽過去了，他們馬上就要正式迎來2017年，在新的一年裡迎來新的氣象。

　　零點鍾聲響起，三人舉杯歡慶，除夕守歲。

　　白玉林收到了一條微信。

　　‘新春快樂，白先生，除夕守歲，正月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