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情值得提一下，就是白玉林是借調在哈爾濱大劇院管弦樂團，除了報銷3000以內的住宿費和每天180塊發到手裡的餐補之外，沒有其他的補助，白玉林的工資還是小城鎮的交響樂隊發。

　　而因為白玉林現在處於借調在外的狀態，沒有跟隨小城鎮的交響樂隊活動，所以每個月隻發了基本工資，演出補助什麽的都沒有他的份。

　　提這件事情的原因是……

　　白玉林的錢包告急了。

　　從這個角度來講，陳綺雲弄來的這個活還真是解了白玉林的燃眉之急。和盛毅文吃飯的時候說可能去找韓非找兼職，那其實不過是開玩笑，他抹不開這個面子的。

　　陳綺雲搞到的這個商演，其實並不是兩個人在商場裡的某一個小舞台上演奏樂器，而是專門的走穴演出，白玉林其實是個搭頭，人家是奔著陳綺雲來的，畢竟去年陳綺雲在國際上得獎了。

　　去比賽啊……白玉林覺得比賽真的是好辛苦啊。

　　他們演出的曲目是既定的，商場開業自然也不會是什麽比較悲傷的曲子，都是很歡快的，也都很基礎、簡單。

　　不過問題來了，這種二重奏的表演，肯定是鋼琴要比小提琴好太多了，而白玉林的鋼琴水準。

　　“還不錯，鋼琴考級夠用了，但是不足以出去演出。”這是白玉林找的小提琴裡相對比較好的人給出的評價。

　　陳綺雲翻了個白眼，和小提琴組的幾位大哥講了一下商演的形式。

　　“哦，那是夠用了，一個掛件這個沒問題。”小提琴組的幾位大哥笑了，他們的意思是白玉蘭的鋼琴不夠熟練，聽得出是有功夫的，練一陣子的話小型走穴沒問題，但大型商演肯定出糗。做個搭子，他們覺得白玉林這個水準還是沒問題的。

　　沒辦法，白玉林只能繼續聯系鋼琴了。但其實能得到這個評價，白玉林還是很開心的，畢竟是被職業的樂手認可了。

　　陳綺雲給的那些曲子都很簡單，他要做的也不是真的去演奏二重奏，而是給陳綺雲的上低音號做底子的。這種形式在音樂考試和音樂考級的時候非常常見，畢竟鋼琴是有著一件樂器就能演奏交響樂的評價，很多樂團的指揮都會選擇鋼琴和小提琴作為自己的輔修，這樣有利於他們去理解樂曲。

　　簡單來說，鋼琴演奏交響樂可以看總譜，而其他樂器演奏交響樂一般都是看管樂或者弦樂的分譜。

　　“白哥，這次演出成功了的話，最起碼在我開學之前的這段日子裡，我們都可以選擇這種形式來配合掙外快。”陳綺雲驕傲的說道:“等我回去之後，白哥你就得自己找兼職的地方了。”

　　白玉林對這件事情其實很犯愁，他手裡根本沒有資源。

　　而且還有個問題，他現在畢竟是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的人，即使是借調的，代表的身份也是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的樂手，還真就不能接什麽酒吧、酒店的小提琴演奏員或者鋼琴演奏員，那樣即使掙錢也有失身份。

　　最好的活其實是找個家教或者是培訓機構的兼職教師，他現在的這個身份從事這種活動的兼職是不錯的。但是面對盛毅文，他也還是開不了口。

　　到了商演的日子，白玉林跟著陳綺雲來到了那個金主的商場，到了這白玉林突然感覺這個錢太好賺了。

　　可能是剛在國家大劇院演出過的緣故，白玉林感覺這個場地哪哪都不行，音響不行、設備不行……反正就是沒有看順眼的地方，

那架鋼琴也不怎樣其實，一個樣子貨，很貴，但是不好用。聲音從琴鍵裡出來還算可以，但是透過音響傳出去基本上失去了百分之八十。　　整場演出下來，白玉林覺得這種演出有多少他都演，太賺錢了。

　　但是看到自己被無視，陳綺雲眾星捧月的那個樣子，白玉林就知道，這場演出重要的不是演奏水平，而是人名。人家要的是陳綺雲這個名字，這個剛剛在國際大賽上獲獎的名字。

　　“太難了啊……”

　　剛剛像是個成熟的大人那樣用各種毫無意義的廢話打發了一大堆人的陳綺雲走過來正好聽到了白玉林的感歎，“怎麽了白哥?這錢掙得太容易了讓你不痛快了?”

　　白玉林搖了搖頭，“哪還有掙錢還不痛快的，就是這個演出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你想得是什麽，在一個大舞台上進行轉場的演出，聲音不用走音響，設備完美，展現自我……這個叫商演我的哥哥，賣的是名氣啊。”陳綺雲知道她這位白哥的文青病犯了，直接嘲諷道:“你沒聽剛才那位唱歌的時候是對口型嗎?歌的聲音和說話的聲音感覺都是兩個音軌了，多正常啊。”

　　假唱啊……

　　“你可別看不起假唱，人家也是過來賣個名氣，這種活動人家想真唱，那金主也不讓啊，就是要個名氣，就那破音響，真唱了聲出來多難聽啊。他們那可不像是咱們這個，咱們這個沒幾個過來看商演的能聽懂。”

　　“提升B格唄，咱們的作用。”

　　“透徹，我的哥哥……”

　　白玉林在陳綺雲的開解下，逐漸的接受了這個事實，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他還真是蠻受衝擊的。而這個時候，他也對自己之前的那種重視起了些羞恥之心，為了這麽個演出加緊練習鋼琴什麽的……他又不是鋼琴演奏者，他是拉小提琴的啊！

　　“你以後一定要和我說，到底是什麽樣的演出，需要我做到什麽程度……為了這麽個演出耽誤我練琴，真是……”

　　陳綺雲正色道:“短見了不是，白哥，你這次演好了，人家才會接著用你，你雖然是個掛件，但不能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啊！雖然聽眾也好，那些金主也好，都不怎麽懂，但是有些人他聽得多了，自然知道誰演奏的差了……”

　　白玉林頓感自己是孫猴子，這個時候正被唐僧念緊箍咒……也不知道陳綺雲這孩子本身性格是這樣的，還是她搞懂了自己聽不來別人墨跡，現在和他聊天總是一說一大堆，囉囉嗦嗦煩人得緊。

　　商演結束後的第二天，白玉林就在團裡向那幾位大哥谘詢了一下這個商演是怎麽回事，就那幾位大哥說，這種都是賣個名氣的，只有像是陳綺雲那種名聲在外的人才會接。像是他們接商演，基本上都是要看真本事的，在一些專業或者半專業的舞台。並且告誡白玉林，千萬不要尋摸著自己去找這種商演，那是肯定找不到的，不如踏踏實實在培訓機構找個兼職教師比較好。

　　“但是在BJ，還要考這的教師證……”白玉林有些苦惱，他那個教師資格證的分不高，在BJ這裡是不被認可的，需要重新在這刷一下分。

　　對此，白玉林還去谘詢了一下盛毅文。

　　盛毅文那邊給的反饋是這事沒這麽麻煩，有證就行，五年期滿在這邊重新檢一下……白玉林都不知道自己在這能不能呆滿一年呢。

　　這個問題解決了之久，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找到兼職了。

　　其實，如果白玉林舍得下面子的話，兼職很好找，盛毅文和韓非那邊都有非常豐富的資源，趕場走穴也好，家庭教師也罷，在BJ這種工作是很多的。只不過是白玉林不好麻煩這兩位同學罷了，他現在的身份很尷尬，如果沒有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的名號……

　　“確實是這個比較費勁。”

　　周末，在盛毅文租住的屋子裡……一個一屋一廚的房間，40平左右，租金一個月4千，比白玉林一個月的工資都多。韓非、盛毅文、白玉林小聚了一下，韓非租住的地方要更遠一些，盛毅文屬於折中的位置了。

　　盛毅文還算比較靠譜，主動的幫白玉林想了想主意，“我們這種培訓機構其實很希望能聘請一些交響樂團的職業樂手來當講師，但開不出人家滿意的條件，客座講師的話……你是借調的，還不滿足我們機構的條件。”

　　“想那麽多幹什麽?有機會給二哥留意著就好。”韓非那邊就顯得很欠揍，“二哥這也不缺吃住的，沒那麽著急。”

　　白玉林踹了韓非一腳，不滿的罵道:“滾犢子，我現在是職業樂手，小提琴的保養也是很費錢的好嗎?而且我還想再買點樂譜什麽的。”

　　“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連個樂譜都沒有嗎?”

　　“總是借很麻煩的。”白玉林解釋道:“我這性格，其實有點怕把人家樂譜弄丟了，那些樂譜上都有很多大師寫的備注，弄丟了我可賠不起。”

　　“韓非那邊你就別指望了，他全國各地跑，剛從河南回來沒多久，BJ這邊沒什麽人脈。”盛毅文幫韓非解釋道:“我倆給你留意著，你這個身份不好拿捏……話說交響樂團這玩意還有借調的嗎?t頭一次聽說，新奇了哈。一般出名的就是客座首席、客座副首席什麽的，不出名的就是合作，你這在這一呆一年，編織還在原先那個小樂隊，這什麽玩意。”

　　白玉林無奈的說道:“我也搞不懂啊，我現在的工資還是原先的樂隊發的呢，我也想知道我現在到底算怎麽回事，這麽大的交響樂團，坐二望一了這兩年都，招幾個人還能算是問題嗎?”

　　韓非從門口接過來外賣，一大堆燒烤，一邊往茶幾上放，一邊揣測道:“你上大學的時候，學生會不是找你幫忙接待過一些外國人嗎?是不是……”

　　“怎麽可能。”白玉林撇了撇嘴，特別肯定的說道:“那些外國人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而且他們都是知名的樂手了，也沒聽過我演奏……你這也就一些YY小說裡能有的內容。”

　　盛毅文搬過來一箱啤酒，拿著起子起了三瓶，“你這經歷可比小說扯淡多了，在商場下面吃飯就遇到個指揮，這個指揮還有樂隊，和你聊完了竟然因為欣賞你就把你拽到樂隊裡還讓你當首席。然後呢?人家還給你安排到BJ來了……”

　　“是借調。”白玉林無奈的糾正道:“話說這個詞哪來的，借就是借，調就是調，還借調……”

　　“來，先喝一杯。”噸噸噸之後，韓非說道:“先借後調唄，到時候你就牛啤了，國內一流交響樂團的職業樂手，咱們學校那屆混最好的也沒混到這種程度啊。”

　　職業樂手是個相當長青的工作，只要身體狀態允許，技術沒有下滑，乾到拿不動樂器都可以。但是交響樂團就那麽多， 每個樂團就需要那麽多人，演繹一首交響樂，了不起了幾十號人，也就是說新人很難出頭。而那些成名已久的交響樂隊裡，平均年齡都不會低於40，一般不是很需要吸取年輕的樂手，人家更相信那些已經小有名氣的樂手。

　　太有名氣的，要麽是有個固定的樂團，要麽是有個固定的室內樂隊，要麽是走獨奏的方向。

　　“啊，小提琴哥，我這還真來了一份工作，你要不試試看?”喝著酒，盛毅文突然來了個好消息，“在大學當音樂老師，屬於選修課程，每周三7點到8點半，需要外聘職業樂手來當老師，我看你這合適啊，大學老師這還不掉你一流交響樂團的B格。”

　　白玉林，確實是心動了。

　　“哪所大學?”白玉林問道。

　　盛毅文眯著眼睛仔細瞅了瞅，“BJ外國語大學?”

　　“我看看。”韓非劈手奪過盛毅文的手機，同樣眯著眼睛看了過去，“臥槽！還真是，二哥你不得去試試?”

　　“那肯定是去試試啊！什麽時候面試?”

　　韓非和盛毅文都有點喝高了，韓非直接把手機扔給白玉林，沒好氣的說道:“自己看！”

　　白玉林這個時候也喝高了，他拿著手機沒看，直接轉發消息給自己，說道:“明天看，咱現在……開個視頻?”

　　白玉林他們寢室有個微信群，這個微信群裡多了一個盛毅文，一共9個人。開視頻的意思，就是他們9個人視頻連線，熱鬧熱鬧。

　　大學畢業後，有的時候兩三年，都未必能聚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