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奶奶聽到這話,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也是一個外嫁女能說出來的話?
大家原是為她考慮,畢竟禮錢就算是出地再多,比起擺席面來說也是不劃算的。更何況蘇文英是住在縣城裡,這席面自然也得按縣裡的規矩來擺。
到時候,難不成她不吃虧?
蘇奶奶再一想,不對呀。
就蘇文英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性子,怎麽可能會願意吃虧?
“她蘇文英到底是什麽意思?國安,你不妨把話說直白了,我老婆子雖然年紀大了,可是我還不糊塗。”
蘇國安一聽她這話,就知道老太太這是不高興了,而且十有八九已經猜出來了。
“嬸子,蘇文英那樣的人,您還不明白嗎?她這人又想著佔娘家的便宜,又自恃身份而瞧不起娘家人。話裡話外,就是結婚當天,來的都是各處的領導,我們這些泥腿子去了,不合適。”
席面只有結婚當天才會擺,既然是結婚當天不讓他們去,那又怎麽能厚著臉皮說出要禮錢的話來?
“哦,既然結婚當天不讓去,那還隨什麽禮?行了,你跟你大哥自己去商量吧,反正我們這一房是不去的,禮肯定也是沒有的。她蘇文英若是想要在外頭敗壞我們四房的名聲,也讓她自己掂量掂量。”
蘇文英這人忒不要臉。
當初連她的親妹妹她都能擺一道,差點兒把親妹妹的婚事給攪黃了。
就衝著她這種事兒精一樣的堂孫女,老太太寧願沒有。
蘇國安其實也是這個意思,可他到底只是一個隔了房的叔叔,上頭還有長輩壓著,所以他不敢說這種話。
如今小嬸子表了態,他再去透透三奶奶那邊的口風,完了就只剩下自己的爹娘了。
只要這三家的長輩們都是這個意思,那蘇文英的兒子結婚愛怎辦怎辦,都跟他們沒關系。
蘇國安這頭得到了幾位長輩的表態之後,隔了兩天,就跟蘇有田一起去了縣城。
蘇有田就是蘇文英的親爹,當初可是最疼蘇文英這個女兒了。
誰能想到,這女兒就是個惹事精。
婆家不念她的好也就算了,如今還攪和的娘家都不消停,實在是讓他頭疼。
再怎麽生氣,也到底是自己的親閨女,總得顧著體面的。
蘇國安沒跟蘇文英客氣,隻說了既然你說結婚當天不讓其它三房來人,那他們也沒必要隨禮了。正好現在大家也都忙著,沒必要來回跑,還累呢。
蘇文英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
“叔,這話不對吧?我是體量大家夥都要下地掙工分,所以才說沒必要讓老家來人了,可是總不能一個也不來吧?再說了,這禮錢跟他們來不來也沒關系呀。會陽難道就不是蘇家的外甥了?”
蘇國安的鼻子裡擠出一個哼來,臉上帶著笑,卻是半點溫度也沒有。
蘇國安算是看出來了,這個蘇文英就是個沒良心的。
自打他們進門,到現在連口水都沒給倒,這得是有多嫌棄他們?
“大哥,你們爺兒倆說說話吧,我還有事要去一趟郵局,一會兒我回來咱們再一起走。”
蘇有田也覺得閨女過分了,連忙應了一聲,想著單獨教教她。
哪知道蘇文英是個自私到底的,絲毫不認為自己的說法有錯。
“爹,你也不想想,會陽要娶的可是科長家的閨女,到時候人家來的都是當幹部的,你說咱們老蘇家來上幾十桌的泥腿子,這像話嗎?不是讓女方看我們會陽的笑話?”
這話蘇有田也聽不下去了。
“你是覺得你爹娘給你丟臉了?那行,以後你也別回村裡了,我們也絕對不會再上門了,我們就隻當是沒有你這麽個閨女!”
蘇有田說著就要走。
蘇文英連忙把人攔住:“爹,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說不讓你們來呀!我的意思是讓咱們這一房的人都來,隻擺上兩桌也就差不多了。可要是其它三房的人都來,那我們多擺十桌只怕也是不夠的。”
這年頭隨禮吃席,那自然都是拖家帶口。
糧食金貴,能多佔點兒便宜,誰不樂意佔?
別說鄉下人眼皮子淺,就是城裡人,也照樣是拖家帶口地去吃席,就是想著反正自己花了錢,說啥也得把這本錢給吃回來。
蘇文英這解釋吧,蘇有田倒是聽進去了,只是還是覺得不太對,這話明顯不佔理呀。
你嫌人家來吃席帶人多,那你別讓人家給你隨禮呀?
又讓人家隨禮,又不讓人吃席,哪有你這樣的?
“這事兒你以後可別說了。三家的長輩們也都說了,他們不來,也不會隨禮。這是長輩發的話,你就消停地給會陽娶了媳婦就行了,別再鬧騰了。”
蘇文英氣得呼吸急促,“就知道那幾個老不死的沒安好心!”
蘇有田立馬瞪過去:“你胡說個啥?你還想不想好好過日子了?”
蘇文英氣呼呼道:“愛來不來!真以為我稀罕呢?也不想想我家會陽如今可是正式工了,而且娶的還是幹部家的閨女,也是正式工呢,以後我們家日子好著呢。咱們老蘇家哪一家的日子能比我們家好過?真是慣得他們,不就是覺得自己輩分高嘛,真以為我稀罕那幾個禮錢?”
蘇有田氣地都不想說話了。
這大閨女怎就養成了這樣的性子呢?
蘇文英有多年沒有回過村裡了。
蘇建國兩次回鄉過年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因為她不回去,而蘇家人就很少來縣裡,就算是來了縣裡也不會過來找她,所以蘇文英這消息就比較滯後。
其實,主要是蘇文英瞧不起鄉下人,認定了鄉下人沒出息,所以從來不把那些人放在眼裡,又怎麽會主動去打聽蘇家的事?
蘇有田無奈地歎了口氣道:“你這真是把自己看地比月亮都高了。你有啥呀?不就是單位給分了房子?這有啥好?比得上咱村裡頭帶前後院的大房子?再說了,你怎就知道你的日子是最好的?你看見別人家吃糠咽菜了?”
蘇文英一撇嘴道:“這有啥不知道的?就小嬸子家的那個蘇向東,當初考了第一又怎樣,不照樣是當不了工人?當初不聽我的,我看他就是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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