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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葬》第4章 太平道
  於吉輕聲一歎,竟也有些茫然了,他自跟隨夫子以後,一直避世修行,夫子也常常教導他說“吾等應抱元守一,修煉已心,恪守內善。不可過多為俗世之事困擾。可以嘗試教導世人,使其向道,如此而已。”而適當的煉心,夫子也隻讓他們在塵世之中旁觀而已,以客觀的態度辨別善惡,以充實自身。

  於吉看著這些蒼白而麻木的跪向他的人們,內心突然感覺一陣抽痛,無比的煎熬。他又想起夫子警醒他的一句話。“生命本無意義,有的只是生命與大道的統一,那荒原的枯骨,海裡的遊魚,天空的飛鳥,這無盡的大地與山川,都是道,也是我們要守的‘一’,不可沉溺於形式,一心去追求生命的價值,過於重視形式,自陷牢籠而不自知,這叫遁天之刑。”

  於是他看向張角,問道:“你覺得呢?師弟。”

  “救救他們吧,師兄。”張角淚眼朦朧,看著這些流民他想起了自己故鄉的親人,難受極了。又想起跟父親學醫時後者常教導醫者要常懷仁慈之心,人心都是向善的,若不是生活所迫,沒人願意做壞事的。

  “也罷,就當是弘道了,也當是教你學些基礎,過來學著。”於吉心中一松,便對著張角說道。

  天色漸明,遙遠的東方天際出現一抹紅色,一片陽光開始照耀在遠方大地上,驅趕著黑暗和寒冷進入西方的深淵。

  於吉袖袍一揮,篝火旁便出現了一個碩大的谷堆,看上去足足有七八石,還有好多布袋。於吉一邊指向柳林旁的空地一邊說著:“除了那十幾人,其余所有人都到那邊去吧。”隨著話音落下,那十幾人便好像被什麽東西牽引,飛到空地一旁。

  “多謝仙人!”眾人大喜,一邊道謝道謝一邊聽從於吉安排。馬元義也急忙領著兩個孩子走了過去。

  那十幾人頓時慌張,他們認為,仙人並不打算放過他們。

  “天地有道,有盈則有虧,這些糧便是從那解瀆侯府取來的。”於吉笑著轉頭對張角解釋道。

  “這等只是旁門左道,若要賜人以太平,需以元炁為引,化為符號才可。你且仔細看著,這幾日便教你修炁。”不等張角回應,於吉又一邊說著,袖袍一邊飛出一百三十六個裝滿水的陶碗落在地上。只見他左手出現一張黃色的符紙,又咬破右手指尖,在那張符紙上寫上一個個奇異的符號。當寫完最後一筆時,於吉周身的十幾株柳樹竟瞬間乾枯,化作一種奇異的符號融入符紙。

  於吉左手一抖,那符紙竟憑空燃燒起來,化作一百多個晶瑩透光的顆粒飛入一百多個陶碗。那些碗裡的水竟瞬間變得綠意盎然。

  “先都過來領符水吧,你們中有些人有瘟疫的,受過傷的,喝下這個就沒事了。”於吉看向眾人,又走回篝火旁取下羊腿,一邊用小刀切著羊肉一邊看向人群。

  那些流民大喜過望,紛紛來取符水,因為剛剛他們目睹了一場神跡,而神仙好像也要“賜福”於他們這些人。不多不少,這些流民算上馬元義等剛好一百三十六人。

  那幾個臉頰泛著青灰色的半大孩子也來了,顯得很不好意思,因為在那“幻境”中,他們幾個也搶過張角幾人的食物。

  當人們喝下符水。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那些原本面色青灰的的人面色很快變得紅潤了。有些人身上張著瘡,還有些人身體外傷的,很快也傷口結痂,而後變成一塊灰皮脫落了。並且所有喝下符水的人都有了莫名的飽腹感,

不再饑餓了。  初春的清晨,旭日初升。空氣中還有些寒冷,柳樹旁的空地上稀稀疏疏跪伏著一些人們。有婦孺,有青壯,還有些老人。他們都面帶感激的看著前面的仙人。

  “這些粟米你們可以帶回家鄉作為種子種下,也可以作為糧食帶著去你們要去的地方,你來分配吧。”於吉對著人群前方的馬元義說道。

  馬元義對著於吉行了一禮,開口說道:“十二歲以下的孩子和四十五歲以上的老人每人四升,婦人每人五升,青壯漢子每人六升。若有多余的,則所有人均分。大家過來排隊領取吧。”馬元義此刻看起來很有領袖的氣質,一邊說著,一邊開始分糧。引來於吉一陣側目。

  分完糧後,竟還有部分多余的,於是每人大概又分了小半升,老人和婦孺的就稍多了一些。所有人都感激的看向於吉等人。

  “吾乃宮崇詣闕上師,你們也可以叫我為太平道長。受了恩惠,你們需心心向善,不可再行不義,若有發現搶其他人糧食的,我必不輕饒你們!”於吉環視了一圈,開口說道。

  “我們不敢了,不敢了…”

  “多謝仙人!”眾人皆拜伏,齊齊開口說。

  “部分流民是因糧食歉收毫無生計離鄉的,盡管有了仙人賜下的粟米,他們的田地也早已賤賣給當地的大戶了,還有些流民本來就沒有自己的田地,災荒一來,就更加難以生存了。雖然有了些糧食,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分完糧的馬元義在一旁思索了半晌,拱著手對著於吉說道。而後徑直到於吉面前跪下,又繼續說:“還望道長不計我等凡人愚魯,收我們做仆從吧。”

  聽聞此言,許多流民也神色激動,跟隨馬元義背後跪倒一片。

  “道長收我們做仆人吧!”

  “仙人幫幫我們吧!”

  “幫幫我們吧…”

  不多時,一百多流民竟全部跪了下來,齊齊呼喚,祈盼仙人慈悲。連一些剛學會走路的娃娃也學著大人的樣子跪下,咿咿呀呀的學著。

  張角也動容了,也想求情,未及俯身,就被於吉扶住了。

  “唉…吾逍遙慣了,不需要什麽仆人。”於吉一歎,看向馬元義,又從懷裡掏出一塊黑色的木牌遞向後者。“你不是曾說有族中同輩兄弟在荊州為將嗎?你可持此木牌去荊州的蒯家或蔡家,我曾經南下的時候,與這兩家有些交集。你可帶著這些人去這兩家,持此令牌,他們多少會給我些面子。”

  “說是族中兄弟,可卻早就散在各地了,也很少來往了。現在持著道長您的令符,已無後顧之憂了!”馬元義大喜,神色激動的接過木牌。他們家族的情況很是複雜,族中因幾次變故早就散落在各地了。幾年前族中另一分支裡還有位學識淵博的族叔,只因得罪了當時的大將軍而被流放,在途中受盡折磨,甚至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

  “可有願意跟我一道去荊州的嗎?”馬元義高舉黑色的木牌喊到。

  人群騷亂了起來,有不少青壯漢子和大一點的孩子都願意跟隨。此外也有不少婦孺老人難以遠行,面露難色。

  “這樣吧,我家在當地經常為一些大戶治病,有點小名氣。可以跟官府疏通一下。而且家裡還有些田地,村子的西邊還有些荒地,可以墾荒。剩下的人若是願意的話,可以跟我走。”一旁的張角說道。

  “他是誰呀?”有人在人群裡竊竊私語。

  “你沒看那年輕人跟仙人走的那麽近,多半關系不淺呢。”有老人和婦女開始商量。

  “大哥哥你是誰呀?”終於有個小孩開口問向張角。

  “他是我師弟。是真正的仙人收為的徒弟,馬上就要開始修行了。”於吉笑著對那小娃娃說。

  “額,攤牌了?”張角臉一紅,他還不想這麽引人注目。沒想到師兄就這麽直接說出來了。

  “修行就是修真,何謂真?雖然有時我們確實會隱瞞一些事情。比如上次我和夫子扮做老農和老匠奴。但只要有人問,便不能撒謊。不然心性有缺,自陷牢籠,難以成道。”於吉淡然的解釋道。

  “也就是說上次我只要問你們是不是仙人,你們就會說是?”張角蒙圈。

  “對呀。”於吉斜睨張角一眼,接著反問:“那你會問嗎?”

  “不會。”

  “這不就是嘛。”

  “可是誰會問一個將死的人那種問題?”張角百思不得其解。

  “你且悟去吧!”於吉很是得意,拍了拍張角的腦袋,又轉身吃他的羊腿去了。

  張角有些氣惱,轉身一把就將羊腿奪了過來,對著眾人說道:“我是巨鹿元平村人,這次回家就是跟父母親人告個別的,你們若願意,可以隨我回村中。”說完,便開始把羊腿分給難民裡的孩子們,

  話音剛落,有不少婦孺和老人都願意跟隨,他們都難以遠行,況且這位可是神仙的小徒弟,沒看都敢跟那麽厲害的道長搶肉吃。

  甚至連原本打定主意要跟隨馬元義的漢子們也有些動了心,想要跟隨。可轉念一想,仙人和這個少年很快就會離去,倒不如跟隨馬元義去荊州,聽說荊州富庶,水米豐饒,況且那位仙人給的木牌肯定是當地的大戶的。

  眾人分做兩隊,有三十多個漢子帶著五十多個家小願意跟隨馬元義去荊州。剩下四五十的婦孺和年紀稍大的人們則願意跟著張角,因為他們的丈夫、孩子、或親人都被流寇殺死或餓死了,無依無靠。

  待眾人的事情解決完以後,天色已經大亮了,於吉又帶著張角和馬元義來到了被綁住的十幾人那裡。

  “仙人饒命啊!”

  “饒命啊大人!”

  十幾人見他們走來急忙開口求饒。

  “放過我們吧,以後諸位大人若有需要,我等願意肝腦塗地報答!”

  於吉到這些人面前,揮手解開了他們的束縛。這些人連忙起身,跪倒在三人面前。

  馬元義面色鐵青,在他看來,這些人有些受過他的恩惠,自己將衣服都用上給他們包扎,這些人並無感激,反而恩將仇報。甚至到最後還安排了幾人來騙取自己信任,在背後捅刀子。

  “你想怎麽解決?”於吉問向馬元義。

  馬元義一怔,思考了半晌,終於還是沒有狠下心來。

  “你們都走吧!希望你們能醒悟,好好的做一個人!”馬元義別過頭去,“人”字被他咬的特別重。他不想殺了他們,在馬元義看來,災荒嚴重之年,能活著已是殊為不易,為了生存他甚至見過有人易子而食,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況且就算放了這些人,他們也不見得能活的下來,他們有好多天沒吃東西了,有的身上還有傷。多半也活不了幾天了。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多謝馬兄高義!”

  “多謝馬兄,以後若有再見之日,我褚燕定肝腦塗地報今日之恩!”有個年紀輕輕的漢子開口,看樣子才剛及弱冠之年。他涕泗橫流,他原本站在馬元義背後,另外一人捅刀子的時候本想阻攔,卻仍然沒動手,可如今馬元義以德報怨,他內心煎熬,愧疚不已。

  “日後若再見, 我張牛角願為馬兄做牛做馬。”又有一漢子大叫。這名字惹得張角一陣唏噓。

  “我眭固也願意!”

  “我張晟也願意!”

  “我郭泰也願意!”

  眾人開始齊聲呼喝,拜謝馬元義以德報怨以及不殺之恩。

  “我白雀本不是這樣的人!”就連之前那帶頭的精瘦漢子也是內心煎熬,悔恨不已,咬的嘴唇流血,低頭輕聲自語。

  這些人本來就是老實巴交的莊稼漢,沒做過什麽壞事,災荒一來,為了生存丟掉了許多人性,今日一事使他們懊悔不已。現在更被馬元義放掉,使得他們大受感動。

  “滾吧!”馬元義背過身去大吼。

  十幾人如蒙大赦,趕忙起身逃開,深色複雜的看著馬元義的身影,又趕忙相互攙扶著向荒原深處走去了。

  只有那個自稱張牛角的虯髯大漢和那個自稱褚燕的少年在馬元義背後磕了幾個頭,才轉身散去。

  “唉…”於吉長歎一口氣,也和張角轉身走開了。

  ……

  分別之前,於大仙人又變戲法似的從袖袍裡掏出幾塊官方大城通行的令牌、幾塊大碎銀以及幾吊子五銖錢遞給了馬元義。此去山高路遠。他們人又多,也有一些婦孺,讓他們到前方的城鎮買些馬車以及防身的武器。並叮囑眾人一定要齊心,人多力量大。

  於是那波人帶著感激的目光紛紛拜別仙人,在馬元義的帶領下向南走去了。

  “我們也該回家了。”張角喃喃道。而後又帶著一群老幼婦孺踏上了歸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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