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散而逃!
上一刻還氣勢洶洶的雁衝軍。
眨眼間就躥進了山野、荒村之中。
蘇元明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他可不知道遠在臨蠶郡附近的鄭又玄,被他師父給嚇著了。
鄭又玄通過虎符感應到了一絲陳仲的氣息。
於是那看似已被赤紅丹丸消解的劍光,頓時重新被喚醒。
而自玉佩中走出來的陳仲,卻也並非真的是“陳仲”。
那實是陳仲留下的一道“炁”。
當初董志張將玉佩送給蘇元明,陳仲只是拿去片刻,別說當今修士沒了煉製真正法器的能力,就算是還有,也沒辦法在頃刻之間煉成。
至於當世修士煉製寶物器具的方法,則多與叔孫無忌合煉赤紅葫蘆相似,煉成所需要的時間長短,與做為根基的“天地靈物”息息相關,與煉製者的修為境界更是關系緊密。
那般煉法,只看叔孫無忌幾十年了,赤紅葫蘆都未竟全功,便可知耗時之長。
故而,陳仲借玉佩為蘇元明留下的護身手段,實際上能為也頗有限。
主要是這道“炁”,僅能催發數次,耗盡了就沒有了,其最大作用,是能夠讓遠在數千裡之外的陳仲得有感應。
此外,這“炁”雖然化作了陳仲模樣,卻並沒有獨立思考之能。
他皺著眉頭,一言不發融入了蘇元明手中镔鐵棍。
下一瞬。
蘇元明好似如有神助,直接進入定靜,這與他自家修行時又不同。
蘇元明只是心齋修為,靜中能見自身諸氣摶結之象,其余便純是空蕩渾黯。
這一次則大不一樣,蘇元明自身諸氣摶結之象朦朧不清,但是他掌中镔鐵棍的氣息卻格外分明。
新奇!
分外新奇。
人的諸氣,與器物的諸氣有什麽樣的區別呢?
蘇元明眼下有了直觀而深切的認識。
最明顯的,就是人的諸氣多、雜,但又和諧無比。
镔鐵棍的則恰恰相反,它的諸氣摶結之象相對人而言,純粹,僅有數十種明顯不同的氣息,這與人的幾乎數不盡的諸氣數量,對比十分顯著。
此外,便是镔鐵棍的諸氣摶結之象不穩,不夠和諧混一,有一種脆弱的感覺,似乎只要找到了弱點,就能很輕易地破壞掉當下镔鐵棍的諸氣摶結之象,使之諸氣破散。
蘇元明並不了解這些區別都意味著什麽。
而且眼下也沒有時間讓他自己去細細琢磨。
镔鐵棍的諸氣之外,還有一道令蘇元明感到十分親切的氣息。
正是這道氣息,引領著蘇元明見到了前所未見的景象。
而當下,那道氣息更是不知從何處,又將一縷諸氣摶結而成的氣息攝入了定靜的空蕩渾黯之中。
這種道氣息具備著較為明顯的人類氣息特征。
組成它的諸氣數量近乎無窮。
但同時,這道氣息在和諧、穩定的程度上,又似不比镔鐵棍強多少。
或許是因為其中存在著一縷十分顯眼的暗紅色氣息的緣故。
那縷暗紅色氣息明顯比其它諸氣都要強壯得多,使得這道氣息摶結之後,都帶上了明顯的暗紅色氣息的“味道”。
定靜中。
蘇元明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好像他的鼻子也被帶進來了一樣。
他真的聞到“味道”了。
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本能地,蘇元明感到厭惡、憎恨,
想到了血泊中的左都管,想到了那些失去孩子的夫婦,失去妻子的丈夫…… 有此一節。
憤怒帶來的暴戾,被剝去某些雜氣,轉化為了堅定。
然後,镔鐵棍的諸氣摶結之象,瞬間與堅定同化。
原本不夠和諧,顯得脆弱的镔鐵棍氣息,霎時間煥然一新。
蘇元明卻來不及為這種變化而驚歎。
因為,他感受到,他手中的镔鐵棍飛了出去!
刹那間,蘇元明便已脫離了定靜。
只見一道烏沉沉镔鐵之色的光芒,後發先至,眨眼間追上先前給與蘇元明重擊的雁衝軍什長。
那烏光輕巧地在什長頭頂凌空一轉。
隨即,什長的頭顱便骨碌碌滾落在地。
誅殺了什長,烏光返回蘇元明手中。
握著褪去烏光的镔鐵棍。
蘇元明傻了。
四爪牢牢抓著蘇元明頭髮的九環狸,眼珠落在镔鐵棍上,更是一動不動。
方才玉佩中陳仲氣息顯現,實質上僅有蘇元明,以及依靠虎符感應的鄭又玄知曉。
九環狸第一次意識到,他的這個新朋友、傻小子,竟然這麽厲害!
不過。
繼續呀!
才放倒一個,後面還有那麽多呢!
“吱吱唧唧!”
九環狸開始拽頭髮。
這村子在九環狸心裡,幾乎就等同於臨蠶郡王世系的墳塋所在了。
早先是那屍魅摸過來。
今天又是三十幾個怪人。
要說這些家夥不是奔著“墳”來的, 九環狸都不信!
蘇元明被拽得頭皮生疼,但想要繼續把镔鐵棍變成烏光……
怎麽變的啊?
親身體驗過一回是不假,但想要自己重複一遍,完全沒戲。
正無奈間。
忽聽一道中正醇和的叱喝聲遠遠傳來。
“吾飲也冽,吾蘩也盛,吾鵠也正!”
蘇元明不由回望。
只見十余丈外,一身服色絲毫不亂的孔衍,行雲流水般朝斜上方射出六箭。
六箭飛縱,頃刻追上六名雁衝軍。
但當箭矢臨身時,雁衝軍軍卒體表的暗紅色光芒,卻是猛然一亮。
而後,光芒破散,中箭的雁衝軍也撲倒在地。
蘇元明見是孔衍,大喜過望。
然而施展了法術的孔衍卻是眉頭大皺。
只因,中箭撲倒的雁衝軍,一個跟頭便爬了起來,繼續埋頭逃竄。
孔衍方才遠遠見到烏光一繞,便將那看起來最強的壯漢梟首。
故而認為自己的法術大抵也能一擊建功。
卻不想,竟是這個結果。
雁衝軍的“煞力”對付修士法術效用非凡,除去陳仲的斬氣,一般的大修士還真拿他們沒什麽太多好辦法。
也虧得鄭又玄手中的都是尚未煉成的。
否則剛剛孔衍六箭各射一名雁衝軍,只怕連將他們射個跟頭都做不到。
與此同時,陳仲方才回到仙門郡范圍內,便感應到了自己留給蘇元明的玉佩發動。
心下一驚,稍稍辨別了方向,便即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