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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心論道》第110節 3言志乾心論道(五)
  “毅然敢行,物信其志……”

  王承先沒有太過在意董志張的突破。

  他因為陳仲之前的點撥,而隱約感覺到了任文公留在他身上的手段。

  但是又總是無法徹底抓住那種感覺。

  嘗試片刻後,終是壓低嗓音,借著陳仲明確向眾人提出,修行之“體”在於個人志向的觀點,再次向陳仲請教。

  “陳公,孔劭、謝弼等人,固然心思不純、品性不端,但彼輩堅斥五行論為不足,必欲推行新學、新政之心,當也稱得上毅然敢行,其志亦不可謂不堅定,然而我等不恥其行者,何也?”

  王承先沒辦法去直接詢問自己身上有什麽不妥。

  因為他自己甚至無法描述那種不妥。

  他還是要借助論道這種方式,通過內心的疑惑獲得解答,從而側面地感應自身細微變化。

  而關於檀德台上,引發鬥爭的最根本問題,便是他自己思考了很久,同時許季山沒能給他滿意的回答,謝弼、孔劭等人又用行動給出了另一種,讓王承先非常不屑的回答。

  所以,他現在想知道陳仲對這件事,到底怎麽看。

  王承先為了不打擾董志張突破,聲音很小,卻也沒有瞞著在場的其他人。

  於是乎,許季山、高獲、楊鳳、叔孫無忌、徐乾、謝鯤、丁夏等人,全都轉回了目光。

  “呵呵!”陳仲笑了,問眾人:“諸位皆欲知我觀點?”

  不約而同。

  點頭。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儀棣棣,不可選也!”

  陳仲緩緩吟誦。

  此是《詩經》中的一句。

  在場眾人要麽是儒家傳人,要麽是博學之人。

  就連叔孫無忌平日裡酸儒、酸儒的罵著,但為了找尋他自家道統出處,也曾遍讀儒家典籍。

  大家對陳仲吟誦的詩句,都很熟悉。

  詩句的含意直白,就是以石頭、草席為比,表白自身心意堅定、平直,絕不會因為外來的誘惑、威脅眾多,而有所屈從。

  “我等之中,崇德兄、慶德賢弟還有楊小友,志心出於太玄。”

  “偉長出於喬氏之學。”

  “我與幼輿出於道家一脈。”

  “承先小友則為陰陽、體用一說。”

  說到這兒,陳仲看向叔孫無忌、丁夏。

  “兄長嘛,出自《論衡》。”

  丁夏自己接口道:“我從《管子》之學。”

  這麽一圈數下來。

  眾人不由得恍然。

  原來之前檀德台上,根本不止是形名說與五行論兩方!

  隨意一數,已經是六七家傳承了。

  若是再把法會上人數最多的儒家弟子仔細分一分,禮儒、藝儒、治儒、五行儒,治儒中更有孟子一支、荀子一支,總的分下來,十余家傳承都是有的!

  這麽多人,所學所思各有不同。

  誰沒有自己的堅持?

  誰的志心不是如石頭一樣堅固,如席子一樣平直,同時又不會如石頭一樣容易被搬轉,如席子一樣容易被卷曲?

  如果志心那麽容易被改變,那必定不是真志,修士也不可能憑借“偽志”突破感應。

  “我輩志心各異,彼等欲使眾志歸一,豈是輕易之事。”

  陳仲這話,沒辦法不讚同。

  王承先也恍然明悟,怪不得孔劭、謝弼同為大修士,也都是學問豐洽之人,為什麽行事時,遇到阻礙便顯得卑鄙無恥。

  那不是他們本質就愚蠢,也不是他們心思本來就肮髒。

  而是他們在心中設下了難度過高的期待。

  超出了他們的能力范圍,而他們又不肯放棄,於是只能尋求歪門邪道。

  這才使得謝弼嫉賢妒能,行事近乎顛三倒四,想要維持風度,卻不知他那一點可鄙的小心思,早已人盡皆知。

  也使得孔劭不能公正,明知形名說的內核是法家之學,而法家最重的便是公正、立信,偏偏他為了全面壓倒五行論,自己挖空了形名說的根基。

  想到這裡,王承先意識到。

  形名說在此次論道法會上的失敗,也不是形名說本身的失敗。

  而是形名說推行者的失敗。

  假若推行之人不是孔劭、謝弼,恐怕局面便大不相同。

  “可是!陳公,倘若世間修士當真能夠志歸一處,豈不強於各自為戰?便是後漢時,白虎宮論道,朝廷不亦是欲使天下之志歸一麽?”

  王承先很激動,他、何晏、王弼繼承體用,看重的正是體用說能合諸家之妙。

  而且,他們此前研讀、切磋,對何鹹遺稿的領悟出現偏差。

  經過今日陳仲指點,體用說的未來,已經依稀可見!

  五行論、形名說,或許都還沒辦法使眾志歸一。

  但是,體用說,很有希望!

  陳仲知道王承先在激動什麽,在陳仲遊歷天下的數十年間,類似的人、類似的表情、類似的時刻,有很多!

  但何鹹早夭,諸葛隕落,荀悅隱退,劉伶醉酒……

  往事如煙。

  多少俊傑音容已遠。

  今日,是王承先這樣的少年弘毅志向的時候了!

  “梁王有志於一,問於孟子。”

  陳仲沒有正面回答王承先,而是講起了故事。

  “孟子對曰,天旱而霖雨,苗渤然而興則人莫能禦。”

  這是孟子見粱襄王的故事。

  粱襄王想知道怎樣才能統一天下。

  今日,王承先所想要的不是天下十三道洲歸於一統,而是十三道洲的人心歸於一統。

  道理,是相通的。

  “天旱,而先有雨,則苗渤然無可禦。”

  “今道途中斷,亦當先驗通途,則人心歸之,何愁不由水之就下,沛然莫禦?”

  不止王承先,在場眾人全部不由自主重重點頭。

  孔劭、謝弼之所以難,之所以做不到。

  是他們把順序搞反了!

  任何一門道統,或者學說,想要人心歸一,只需向天下修士證明自己,確確實實突破了當前阻障,屆時何愁人心不歸?

  反過來,意圖憑借武力、利益強行推動。

  只有失敗這一種下場。

  王承先希望人心歸一,那就不能走上孔劭、謝弼等人的老路。

  志向欲得伸張,唯有從自身開始!

  “諸君!乾為首卦,其辭,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唯得自強,唯得乾心不改,方得伸我志向!”

  陳仲轉回身來,目視眾人。

  “今日,當借偉長《中論》一言,與君等共勉——君子不恤年之將衰,而憂志之有倦!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願吾輩雖老,此志,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眾人聽得附和,原來是董志張已經完成突破!

  正要恭喜他時。

  羊壇才像是終於舞劍舞累了,氣喘籲籲將他造型怪異的大劍拄在地上:“誰?誰要至死方休?”

  “哈哈哈哈!”

  眾人不由大笑。

  笑聲中,王承先露出惱恨之色。

  他終於明白了!

  任文公原來是在他心底埋下了“疑惑”之念!

  一旦王承先修行遇阻,升起疑惑念頭,便會懷疑自己,失卻自強之心,唯有去尋任文公解惑,屆時自是“龜骨與遨遊”之結局。

  此自強之心,便是乾心。

  持之,何愁志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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