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誰說五月不凍人(一)

　　王秋在原地站了一會，總覺得心裡空空的，不知不覺中，自己也爬上了車頂，在下面的時候因為有車裡的燈光，所以沒感覺很黑。但是，當上到車頂，燈光照不到的時候，才發現夜幕仍未退去。

　　王秋站在原地適應了幾秒鍾之後，依舊是看不到瘋子，只能尋著香煙的明滅來確定他在什麽位置，由於煙頭亮度的高度在腰部以下，想來瘋子應該是坐在了車頂。王秋小心的走到瘋子身邊，緩緩的坐了下來，為了打破這種安靜，輕輕的問了瘋子一個問題，“我很好奇一件事，你不怕冷麽?我的印象裡，再冷的天氣你都沒穿過冬裝。”

　　瘋子聽了王秋的問話，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繼續安靜的吸著煙，然後仰著頭吐煙圈。每次吐完盯著緩緩上升的煙圈都輕輕的搖搖頭。

　　“秋子，你老了。從你這句話就證明你老了，我說的並不是你的身體，而是你的心，你的思想。你看看滿大街的人，有多少人冬天會穿的很厚實，就算是穿個羽絨服，裡面基本也就是個衛衣短袖之類的，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秋衣保暖羽絨服一起穿了，這麽穿也早就落伍了。”

　　瘋子說完，又是短暫的沉默，王秋沒有接話，瘋子也沒有繼續說，就好像兩個有心事的人，在一起互相陪伴著，也只是陪伴著。這種狀態對於王秋和瘋子而言是很少見的，不能說沒有這種時候，但絕對是非常少的。

　　不管同性之間還是異性之間，冷處理是最常見的，也是最容易讓人有隔閡的，都說冷處理時間會撫平傷口，那都是扯淡的。這就好比你的手上扎了一根刺，由於扎的很深，你無法弄出來，這時你采取不理會的態度，讓時間去處理的結果就是從內部潰爛。所以說冷處理往往是會讓矛盾升級的。

　　“或許吧，但是我並不準備改變。”王秋率先開了口，打破了這種沉默的狀態，“這個社會為什麽會豐富多彩，正是因為有很多我們這樣的老頑固，你說對不對?”王秋微微一笑，看著瘋子說道。

　　“我覺得現在的溫度應該不會超過十度吧?真的想問問那些說五一以後天氣暖和的人是在什麽位置說出的這種話，嚴重的不負責任。”瘋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其實我也很冷，但是相比身體冷，我的心更冷。秋子我問你個問題?”

　　“嗯，你說。”王秋仰著頭看著天空，也許是黎明快來了，星星都隱沒到了黑暗之中。

　　“你知道羽絨服為什麽會暖和麽?”瘋子吐了個煙圈，然後把手中的煙頭遠遠的彈飛了出去，雙手抱頭躺在了車頂。

　　王秋歪著頭，看了一眼躺著的瘋子，滿眼的問號，“因為裡面是羽絨啊，眾所周知，羽絨是保暖的。”

　　“那棉襖為什麽暖和呢?”瘋子閉著眼睛繼續問。

　　“棉襖當然暖和了，裡面有棉花啊。你怎麽問這麽無聊的問題?”

　　瘋子沒有理會王秋的話，依舊輕聲的說著，“毛衣暖和麽?”

　　王秋見瘋子的這個樣子，也就懶得計較了，索性配合他的問話，不就是問答遊戲麽，“暖和。”

　　“秋子，你知道麽，我問了你三個問題，三個你都沒說對。”

　　王秋一臉詫異的看著瘋子說道:“我沒說對?你是不是煙抽多了，把腦袋熏壞了?”

　　“我老媽曾經對毛衣有過一句評價，我覺得是經典中的經典，她說毛衣就是拍馬屁的貨，你越冷的時候，它越不能給你保暖，

你越熱的時候，它越會讓你上火。你說對麽?”還不等王秋回答，瘋子就繼續了他的話。　　“我覺得大家對羽絨服為什麽暖和的態度，基本都和你一樣，認為是羽絨起到了保暖作用。所以，羽絨服都會宣傳自己用的是什麽動物的絨毛，絨長多少，能保溫多久之類的，購買的人也只會覺得宣傳的高端，賣的越貴，這個東西就越好。但是，真的就像是你說的那樣麽，因為是羽絨所以才保暖麽?”

　　“要不然呢?”王秋很是不解，如果不是因為是羽絨或者棉花，難道是因為蟎蟲麽，真是不知所謂。

　　“並不是這個樣子的，包括什麽羊絨駝絨，棉花之類的，它們對保暖沒有任何用途。”瘋子睜開眼睛，扭頭看了王秋一眼，問道:“你知道最好的保溫隔熱材料是什麽嗎?”

　　王秋想了想，試探的說了一句“平時見到的東西應該是泡沫吧。”

　　“那你知道為什麽泡沫的保溫效果好嗎?”

　　王秋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因為它裡面有很多氣泡，非常多的氣泡。其實最好的保溫材料是空氣，它的熱量傳導能力是非常差的。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所有的羽絨服， 不管是一百的還是一萬的，它的衣服面料都是那些所謂的抗風防水的，你想過這是為什麽嗎?”

　　王秋聽了瘋子的話，仔細的回想了一下，確實是瘋子說的那樣，但是為什麽用這種面料，王秋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

　　“其實就一個原因，這些面料不透風。兩個不透風的面，裡面充斥著起蓬松作用的羽絨，這就形成了一個封閉式的貼身空氣層，而正是這個空氣層起到了保護人體溫度的作用，所以說羽絨的好壞和保暖效果沒有太大關系，它只是起到一個蓬松支撐的作用。如果你塑料布做個衣服，保證不漏氣的前提下，裡面裝點乾稻草照樣會很暖和，如果你用個亞麻布做衣服，裡面裝滿企鵝的絨毛，也不會讓你感到溫暖。”

　　“竟放屁，在家我穿個保暖都熱，就更不用說穿羽絨服了。”王秋撇著嘴說道。

　　“你說的對，如果你抱著火爐子，光著屁股都熱。”瘋子聽到王秋的反駁，虛心的接受了他的說法，並委婉的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你知道麽秋子，和那些昂貴的羽絨，羊絨之類的比較，我更喜歡人造棉，效果更好，版型更像衣服，還能隨便洗，隨便搓。唯一的缺點就是太便宜了，人家要賣好幾百好幾千，它才賣幾十。”

　　“瘋子，你到底想說什麽，你再這麽繞下去，別說羽絨服了，就算是枕巾，我都沒命下去拿了，真的快凍死了。”王秋無奈的對著瘋子表達了自己的抗議，先不管抗議的效果怎麽樣吧，至少得催促一下這個囉嗦的家夥，科普知識得有個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