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罩男把背上的張健放好在車最後的那排車座上，然後再走出來，等著其他人上去。

　　邱好低著頭，讓前面和後面的人都看不到臉上的表情。左手牽著羅余，右手緊抓在左手手臂上。二人安靜的跟著前面的口罩男，進入大棚下的麵包車裡。

　　羅余先一隻腳踩在車底上，然後舉著邱好的手，裝作邱好牽起自己的模樣，再發力走進車裡，坐在了中間那排靠右邊的位置上。

　　邱好放開了牽著羅余的手，然後再自己走進麵包車中間坐著。

　　看著邱好和羅余坐在車裡，口罩男朝著邱好那扔了瓶裝著渾濁液體的塑料瓶。

　　塑料瓶被反彈到車座底下，坐在車椅上的羅余，從車座上下來，拿起了那塑料瓶。羅余用手去擰瓶蓋，用嘴巴去舔著瓶蓋，似乎想要嘗嘗味道。

　　羅余拿著好一會後，最後才把瓶子舉在邱好面前，似乎想要邱好打開瓶蓋。

　　口罩男看著坐在裡面的羅余這副模樣，就把車內關上，跟後面的醫生道:“為什麽不把這倆分開?分開還能讓母羊別說話。這路上要是遇到條子，也說不清。”

　　“她們腦子可能不正常，你見過哪個小孩剛來這裡是一點都不哭的?你又見過哪個當媽的居然不會摸孩子的頭安慰?”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口袋裡，拿出一瓶同款包裝液體還有一小袋的散裝茶葉，遞給口罩男。

　　“喝完了再裝點茶葉進去，東西別亂扔，路上的規矩你也懂的。”

　　醫生說完後，就往回走，去屋裡看著另一車的人員情況了。

　　看著醫生遠去的身影，口罩男臉上的表情一變，把口罩一扯，朝著車輪胎的方向。

　　“忒。”

　　一口渾濁的口水飛到輪胎邊上。

　　“以為在學校讀過書，就能在我面前當什麽專家了?我見過的事比你吃過的飯還多，一點小事就得這樣注意了。”

　　口罩男說完，又朝著醫生的背影吐了口唾沫。還把那瓶子裡的液體倒出一大半在車底裡，最後才把剩下的液體喝下去。

　　苦澀的液體被口罩男一口喝了下去，瓶子被口罩男隨手一扔，不知道摔哪去了。

　　“哈忒。”

　　口罩男把喉嚨裡殘留的液體也吐了出來。

　　這渾濁的液體是一種傷害聲帶的藥，作用也很簡單，暫時改變說話發出的聲音，讓其聽上去像是方言。口罩男和其他人喝的都是這一款，其他人喝的是濃縮版，可以直接讓喉嚨發炎，導致說話困難。

　　而之前吃的摻著安眠藥的粥，裡面的藥則是減量了的，吃了最多就是很想睡覺，但又容易被吵醒的那種困意。

　　一個怎麽叫都醒不來的人和一個昏昏欲睡的人相比，前者比後者更容易引起懷疑。

　　就算他們吃的安眠藥藥效沒達成效果，這瓶子裡的東西，也可以減少他們需要逃跑的機會。至於這倆種藥一塊吃會不會出事?就看他們身體行不行了。

　　……

　　“剩下的都處理好了?”

　　老人向旁邊的口罩女問道。

　　口罩女點了點頭。

　　老人走進關著三人的屋內，口罩女也跟著走了進去。

　　不一會，倆人就帶著走路跌跌嗆嗆的三個孩童走了出來。

　　老人看了眼手背上的表，道:“把他們抱過去吧，時間不早了。”

　　口罩女沒有說話，蹲下來就把女孩和那個有些癡呆的男孩抱起來，就往外面走去。

　　老人看著剩下的，

那個比較精神的男孩，聲音低沉道:“是你自己走還是我打斷你腿抱著你走?”　　男孩被嚇得一激靈，朝著外面跌跌嗆嗆的跑去。

　　老人走出去後，就看見那顯眼白色大褂的醫生，手裡抓住那個男孩，向老人這邊看來。

　　醫生向老人說道:“這次我去跟女兒一車，你看著兒子，看看他還能不能繼續乾下去了。”

　　“知道了。”老人臉色陰沉的走出去。

　　雖然在名義上，老人是這裡的頭兒，但老人的一舉一動都在受到“醫生”的監控。原因很簡單，老人只是管理這一小部分的“一級管理”，而“醫生”是“二級管理”管理“一級管理”的眼睛。

　　可以說，老人真正能管理的人只有口罩男和口罩女。“獸醫”是醫生聯絡的人，不歸老人管，而老人也不知道聯絡買家與羊圈的人。

　　老人走進口罩男的麵包車副駕駛位上。

　　駕駛位的口罩男眼神詫異的看著老人，聲音沙啞道:“怎麽不是醫生來跟我一車?”

　　“怎麽?你很想他和你在同一車?”老人瞥著口罩男， 低沉的回道。

　　“不不不，我就是問一下。沒他在也好，沒人能管了。”口罩男無所謂道。

　　“行了，少說廢話，後面的人上車了，快點開車。”

　　老人拿起裝著渾濁液體的瓶子，打開瓶蓋就是一口悶。

　　苦澀的液體在流過喉嚨時，喉嚨在不斷的散發著刺喉的痛感。

　　老人臉上的皺紋，在老人斑上顯得十分扭曲，像是一條條蚯蚓在老人臉皮下蠕動著。

　　老人臉上的表情猙獰了好一會，才緩和了下來，然後發出破風箱一樣的喘息聲。

　　“嗬～嗑……”

　　聽到自己喝下這藥的反應後，老人馬上向後看了一眼。

　　老人看見小孩臉色通紅的，雙手急促的不斷的摸著喉嚨的位置，想要發出聲音，但卻沒有一點聲音的樣子。

　　小孩的媽媽似乎對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面對著小孩，雙手不停的在頭上摸著小孩，想要安撫小孩。

　　“這倆是啞的，都不會說話，那東西算是白喝了。”

　　口罩男看著手機上發過來地面，打開地圖，啟動麵包車，朝著小道上開去。

　　老人這才稍微放下心來，把瓶子裝上茶葉後又加上水後，才靠在車椅上閉上眼睛。

　　——

　　等待、醒來、離開、配合……

　　羅余一邊裝作一副痛苦的樣子，一邊用手重複的在邱好手上默寫著這四個單詞。

　　慢慢的，羅余寫的越來越慢了，眼睛也慢慢的閉了上去。邱好則靠在車椅上，像是睡著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