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
大槐樹的樹枝嘩嘩作響,落在地上的枯黃樹葉隨風而起,越來越高,驟然間狂風大作,如群馬從荒田與房舍間狂奔而過,卷起一切碎屑與聲音去往高天之上。
天上好似起了烏雲,從一點處,順著時針吞掉了連片銀河,直至將整個天空完全吞噬,然後高樓與村戶間的光也被它吞食殆盡。
世界烏漆嘛黑,清清靜靜。
直到一點火星閃爍,然後萬片雷光在高天與大地一同閃耀,好似敲響世界皮膚的隆隆之聲不絕。
就像是在為某位青年送行。
年輕人,躺著做嘛?起來嗨啊。
然後萬道雷光灌入到那具屍體之上。
現在三級燒傷都不夠了。
世界好似又複尋常,除去鎮戶與村戶的人家顫抖的心與嚇破的膽,就只剩一地匍匐倒地的雞鴨鵝牛好似知道些什麽。
反正某具漆黑的焦炭什麽也不知道。
……
一片黃沙之上,一行四人正極速奔行,身後卻不見多少沙塵,看著不像個人。
為首一人身著黃色兜帽鬥篷,戴著黃色面罩,看不清面容,身後背著背包,余下三人身著大體相同,只是從身段來看,為首那人要高上許多,剩下三人裡一人胸前鼓脹,應該是位女性。
忽然那位女子腳下像是一滑,踉蹌著就要摔倒,所幸身邊兩人架住了她,然後繼續以不慢的速度向前奔去。
“隊長,至少三個小隊,帶隊的可以確信有兩人是上忍,我的影分身留下的陷阱沒有攔住多久。”女子轉頭對著高個子說道,然後向隊友點頭示意。
四人幾次躍起,短短幾秒從極速轉為急停。
高個子沉思片刻:“陽太,你分出影分身留下,製作陷阱阻隔追兵。”
兩男子中其中稍壯實的那一人聽到,當即結印,隨後身邊出現一個與他長相衣著同樣的分身,陽太從身後背包中取出兩個巴掌大的忍具包遞去,分身取了包裹就朝他們來的方向趕去。
“吃下兵糧丸,全速趕路。”幾人各自掏出幾顆棕色的丸子就著水迅速吞下,這破地方風沙太大,不快點吃,怕是得吃下半斤沙子。
不到十秒,四人以遠比之前更快的速度飛奔不停,像個沙地摩托似的揚起大片沙塵。
約莫半刻鍾後,陽太身子一顫,然後就像之前那樣被隊友架住,只是這次高個子沒讓眾人停下,反而大聲說著:“繼續,不要停,再有半個小時就能到川之國邊境,會有人在那接應。”
眾人腳步不停,好在沒一小會陽太就已無礙不需要隊友繼續攙扶,速度也提了上來。
只是高個子心裡卻不未曾放松,從第一個陷阱地到第二次陷阱,以他上忍的腳力極速奔行的確不需要半刻鍾,但若是帶著一群中忍小隊,時間便是差不多的。
他們被追蹤了。
對方或許有著某種追蹤秘術,或是直接帶了感知忍者,這意味著製作混淆方向的痕跡純粹在浪費時間。
忍者的任務就是這樣,讓一個經驗豐富的上忍帶領成熟的中忍小隊竊取大國情報,即便有內應接應,也不可能一帆風順。
讓千奈留下影分身製作陷阱便是他出於經驗考慮的謹慎之舉,事實上在千奈的影分身回報信息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猜測,所以才讓小隊全速奔行。
至於陽太的影分身只是他的驗證。
『不過問題不大,只要半個小時就能到接應地點』,
高個子這樣想著。 半個小時後。
四人站在戈壁灘上,警惕的搜索四周。
問題有點大。
接應點連個人影都沒有,準確的說,完全沒有近期有人來過的痕跡。
“隊長,我們是不是……”,陽太忍不住對著高個子大聲問道。
高個子掃視三人,千奈和陽太緊緊盯著他的臉,一直專注於警戒任務的淵一也側著腦袋聽著這邊的談話。
“任務是三代火影親自下達,接應點是直屬三代的暗部離村前通過卷軸告知,沒有人能在其中做假。”
高個子一字一句的說道,話語間帶著股不容置疑。
“我們的任務是將情報完整的帶回木葉,其他的事自有三代目查詢,現在吃下兵糧丸,繼續趕路,川之國境內有我們的常駐據點,到了那裡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一半。”
三人沉默著掏著背包,大口嚼著丸子,皺起的眉頭就像把川字寫在了眉心。
應該是真的苦吧,兵糧丸超難吃啊。
高個子看在眼裡,渾然不覺自己也是川字眉的一份子。
問題其實很大,有據點不假,就是有點遠,一百五十公裡左右。
他們已經跑了半天了,不管是查克拉還是體力消耗都很大,兵糧丸只是補充消耗的不得已選擇,他們其實更需要躺床上休息,實在不行山洞也可以。
後面的砂忍像群瘋狗死咬著不放,以情報的重要性來說,指望他們放棄不如指望據點小隊的日常巡邏點離自己不遠。
高個子苦著臉咽下一堆丸子渣,一揮手,四人眨眼間向遠處的樹林行去。
……
木葉村,火影樓。
“噠、噠……”。
像是木屐踩在木板上的聲音。
值守的忍者打起精神注視著樓梯口。
黑色的外袍下一席素色的內襯,很簡樸的裝扮,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右眼扎著繃帶,下巴上有著一道十字的刀痕。
“團藏大人!”,值守的忍者死死低著腦袋,恭敬的喊道。
“噠、噠……”,樓道裡很安靜,只有長老緩步走過的聲響,還有值守忍者心臟狂跳的咚咚聲。
火影大樓並不高,約莫著七八樓層,只是每層的層高大約有5米,最上層的房間,是火影辦公室。
團藏行至火影辦公室前,未等裡面那人發話,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這裡還是老樣子。
談不上寬敞,離奢華更是差的遠,木質的地板,一張寬大的辦公桌,成堆的文件,以及桌上的火影禦神帽。
這本該是我的。
他目光遊移,然後注視著那個即是夥伴又是對手的男人。
猿飛日斬,這個蓄著山羊胡,滿臉皺紋的老男人,他已經坐在這個位置幾十年了。
這本該是我的!
“團藏,這次是有什麽事找我,我可不覺得你會找我這個老朋友閑聊。”猿飛日斬嘴裡叼著煙杆,表情有些無奈。
“閑聊的話下次再說,現在有著更麻煩的事。”團藏面無表情的說著,然後從袖口取出一份卷軸遞給猿飛日斬。
猿飛日斬接過仔細觀看每一個字,這位老朋友雖然行事作風有些極端,但在事關木葉的大事上從未玩笑,然後兩人的表情漸漸靠近。
“這份情報,應該由川崎小隊,或是他們的接應小隊交給我,團藏,你做了什麽?”猿飛日斬語氣冰冷。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派出了根小隊”,團藏不甘示弱的注視著猿飛日斬。
猿飛日斬並不言語,只是死死盯著這位老朋友,他很清楚,他不會隻做了這一點,卷軸能這麽快出現在團藏手裡,川崎小隊卻還毫無消息,他不清楚團藏還做了什麽。
“半個月前砂忍的動作驚動了周邊各國,他們像是在刺探或是找些什麽,第二次忍界大戰結束已經有很多年,各國大都恢復元氣,你我都清楚,第三次忍界大戰隨時都可能爆發,所以才啟動內應。”
猿飛日斬抽著煙杆,口中吐出的煙霧遮住他沉重的雙眼,煙腔中的火星像是在灼燒他的眼睛。
“團藏,川崎小隊是我們木葉的優秀忍者,他們都是火之意志的繼承者。”
“為了任務即便是自己的生命都能放棄的忍者,才是優秀的木葉忍者,日斬,你太感情用事了。”
猿飛日斬繼續抽著煙杆,他雙眼注視著團藏,眼神有些危險:“今日起,根部暫歸我調令,團藏,你該從根部的地下基地出來曬曬木葉的太陽”。
“你!日斬你會後悔的!”
“團藏,我才是火影”。
‘我早就後悔了,在白牙那次’。
猿飛日斬看著老朋友摔門而出的背影沉默的想到。
但他清楚,他壓製不了團藏多久,三代風影失蹤,砂忍失去了首領這件事或許要不了多久整個忍界全都會知曉。
即便是現在,除去雲隱那群難以偽裝的莽夫,剩下的幾大國或許都已經通過內應知曉這一消息。
風影失蹤,派系爭鬥,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是我會怎麽做?
以無可非議的方式決出風影。
戰爭。
到那時,他便沒有余力壓製團藏,不如說,他更需要團藏和根部拚盡全力。
辦公室裡回蕩著一聲歎息。
嘭。
一團煙霧散去,一個身穿暗部服飾,頭戴狐狸面具的忍者單膝跪在猿飛日斬桌前。
“火影大人,屬下清查不力,根部忍者替換了接應地點卷軸。”
讓川崎小隊做誘餌,吸引砂忍的注意,讓根部小隊攜帶情報去往真正的接應地,是團藏的常用手段,他也很清楚我不會同意。
“領兩個小隊去替換的接應地確認川崎小隊情況”。
“是”。
嘭。
辦公室裡,又只剩下木葉火影在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