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人到了陳父帳前,陳銳掀起帳幕,請賈詡先進,緊隨而入,放下帳幕,盤坐入席,居於末位。 陳匡先舉杯示意,酒過三巡,才道:“今番叨擾先生,實在是有事請教。方才金城太守陳懿親來求助,以其父沒於羌人之手請夏將軍出兵。然而現在已入深秋,大軍又長期征戰,上頭正考慮是否撤換一批軍卒,所以大家對是否出兵都有些不同的看法。依先生所見,這是否打得起來?”
賈詡放下酒觴,問道:“將軍可知這夥羌人的來歷?”賈詡添為營中小吏,適才的議事他也是無權知曉的。
“據軍中書吏所言,乃是原來遊蕩在大小榆谷之間的奚其部落,至於其他則不太清楚,畢竟隻是一個小部落,隻是沒想到竟會有這樣的膽子。”
“原來是他們。”
“先生知道這部羌人?”
“確實,我早年曾隨人到過大小榆谷,正好知道一些。”
“願聞先生詳解。”
“這奚其部落原隨先零羌在大小榆谷放牧,後不堪先零羌的剝削投向燒當羌,助其擊敗先零。而後燒當開始吞並周圍大小部落,奚其部雖然在一直堅持,但處境一直不行。看來是燒當忍不住對他們動手了。”說到這裡,賈詡回想了一番,繼續道:“當年我見到奚其部時,他們還有老少六千多人,精壯大概四百人。現在隻怕會更少。”
“居然是這麽小的一支部落?看來是免不了一戰了。”陳匡沒想到會是這樣,如果隻是這樣一支小部落的話,出兵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同時略有些失望,估計就算打也不是什麽大的場面,拿不到多少軍功。
“那也不一定,說不定他們現在嚇得跑路了呢。”陳固笑哈哈地接道,這卻是個沒心沒肺的,陳匡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立馬老實下來。
“二位將軍不可小看這支羌人,它們雖然人少,卻驍勇異常,人人視戰死為榮,否則也不會在兩大羌部之下存活至今。其部裡的老弱也都精於騎射,假如真把他們逼急了,恐怕有不測之禍。”
“先生多慮了,羌人屢戰屢敗,何能言勇?”陳匡卻不以為意。
賈詡見此,也不多言,唯有稱是。陳銳就一直納悶,這麽的人怎麽會一直鬱鬱不得志?要不是自己偶然聽說有這麽一個叫賈詡的人閑居在家,托名有個教自己功夫,遊戲人間的高人向父親舉薦他,估計我們的賈先生現在還是一個無業遊民。
之後又談了一些瑣事,賈詡不勝酒力,提出告辭,陳匡見差不多,也怕貪杯誤事,就撤了酒席。等陳銳送賈詡回來,見父親和二叔還在商議,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剛想退出去,卻聽父親道:“銳兒,坐下吧。”
陳銳愣了一下,隨即大喜,依言坐下,知道從現在開始自己總算進入家族大事的決策層了。
這時又聽他父親轉過頭問陳固道:“老五這回怎麽說?”
陳固道:“還能怎樣,還是借故推辭唄。”語氣裡帶著些鄙夷。
“簡直胡鬧,他還真以為越騎營是咱們家開的嗎?錯過這回,可再沒機會了。戰場危險,哼,也沒見咱們誰死了,難道我還會吧自己侄兒往火坑裡推嗎?”
陳銳這才明白他們說的是他的五叔。陳銳的五叔和他父親同父異母,如今家裡也有四個兒子,本來老二、老三兩個該和他一起來參軍的,可聽說正在打仗,打死也不肯來了。要知道京營俸祿高,前途好,向來是豪門的囊中物,隻是這幾年經常要作戰,
戰死傷退的,缺口大了,才會給他們陳家這樣的機會拿到幾個名額。 “大兄,依我看還是算了,他不知好歹,咱們也不必管他。”二叔有些氣憤不平,看來是說服五叔的過程中受了他不少氣。
“說得輕巧,那這名額怎麽辦,難道就這麽浪費了?知道我為這幾個名額陪了多少好話嗎?”
“嘿嘿,我知道大兄不容易,不過,大兄可還記得二爺那一房嗎?”
“怎麽不記得,他們不是搬到汝南去了嗎?怎麽突然提到他們?”
“是啊,而且在那一片混得還不錯,他們長房長子現在是一個縣尉。前段時間,它們長孫還有幾個小輩犯了事,就逃到了咱們這,如今住在我家,我這回回去正好見了見,都是不錯的苗子,有股子力氣,而且敢打敢拚。”
“老二,老實說你得了人家什麽好處?”陳銳聽父親似笑非笑的說。
“大兄,看你說的,我什麽人你還不知道?他們求到咱們,我總不能不幫啊,再說,我是真的喜歡那幾個小子,到時候你看了就知道了。”感覺被冤枉了的二叔頓時不平的嚷嚷了起來。
“哈哈,聽你這麽說,這幾個小子看來還真是了不起了,我到時候可要仔細看看。”陳匡自然知道自己這個弟弟一副好脾氣,為人也忠實憨厚,又愛提攜後輩,適才不過是開個玩笑,不想他這麽大反應,趕緊陪了句好話。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相中的,保準你滿意。”聽大兄誇自己保的人,陳固感覺比自己還高興。知道這事算是成了,要知道他在家可是放了大話的,總算沒有辜負人家,很是滿意。之後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壓低聲音道:“大兄,那你的事夏將軍怎麽說?”
父親也正了正表情,道“說不準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像他們這種人做事,哪會一口說死?”
“不應該啊,要是夏將軍真的是何公的人,怎麽會連個越騎司馬都拿不下?”
“看你說的,越騎校尉實際上不管事,司馬等於整個越騎營最有權的,這可是京營,哪有那麽輕松?”
“哼,誰不知道京營裡有多少盤根錯節的關系。即使做了司馬,咱們實際上能掌握的還不是隻有咱們這一個曲的人嗎?”
“哼,你說的那是趙司馬,我可不是軟柿子。真要我做了這個司馬,我起碼能再爭取到兩到三個曲的人手,而且何公既然支持我當上司馬,肯定還有進一步的計劃,到時候我還有可能讓整個越騎都聽我的。”
“何公真有那麽大本事?”
“人家可是天子的大舅子,你說有沒有本事?”
嘿嘿,陳固這才明白過來,有點傻笑。
“好了,時候不早了,該去操練士兵了,走吧。”
盡管心中有許多的震撼和疑惑,陳銳依然不吱聲,有機會參與不代表可以發言。估計在兩人心目中自己還是個孩子,沒什麽分量,說了也沒什麽效果,還會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象。
像往常一樣和士兵們一起做起了操練,雖然這些操練對自己沒什麽用,可身在軍中就必須守規矩。邊上有不少邊軍在看熱鬧,京營是大漢的門面,確實要比一般部隊來的嚴格,一直到現在還堅持著早晚的操練。
陳銳的父親雖不是什麽名將,但也不是浮誇之輩,執令如山,帶軍不容懈怠,不壓榨士兵還是做的到的,所以這支部曲對他還算忠心,戰鬥力也不錯,在整個越騎也是數得著的,這也是他信心的來源。
操練結束後,陳銳在營中轉了一圈,實在想不出有什麽好去處,隻好到涼州軍營的校場去了。剛入教場,就聽得一片呼喊加油,校場中心有人正在比武,被圍的水泄不通。擠進去一看,不由樂了,原來一個年輕小將在對戰兩個壯漢,這場比鬥看來已打了有一會了,小將看起來明顯處於下風,隻能靠著一些精妙的招式在關鍵時刻扳回局面,每當這時都會贏得一片喝彩。兩個壯漢一片羞憤,明明比對方力大,又是以二敵一,卻打成這樣子……看起來好像自己佔優勢,但兩人卻明白沒什麽奇跡的話自己輸定了,因為自己是攻方,體力消耗大於對手,兩人已感到越來越力不從心,而對手絲毫不顯疲態。直到這時,兩人才明白人家一開始提出以一敵二是早有預謀的,對面身手敏捷,招式精妙,自己這邊人數少於三人,形不成合圍之勢是拿他沒辦法的。但他力量不足,也很難打敗任何一人,這場比鬥一開始就注定了是一場消耗戰。對手提出以一敵二,兩人為了面子就必須要主動攻擊,這一切都是敵人設計好的,想到這裡,兩人不由有些喪氣,下手就更沒章法了。很快局勢鬥轉,小將抓住對手一個破綻,一記貼身撞擊倒一人,趁另一人心急來救,下盤不穩時再將其放倒。這一番動作乾淨利落,又引得眾人喝彩。另外兩人則狼狽地擠了出去,在眾人的嘲笑聲裡逃竄。
“韋哥威武,韋哥厲害。”底下起哄的不少,還有大肆嘲笑的,一片紛亂。那小將嘴上連稱不敢,面上卻是一片得意,然許多人看著不爽,真想在他那小白臉上抽一巴掌。那小將倒知趣,趁沒人反應過來上台請教,趕緊下來,這一次勝得僥幸,表面上的輕松是假的,自己真的也吃不消了,不下來找打嗎?
陳銳聽著別人的叫喊,笑的一陣胃疼。上前把那小子抓了出來,挖苦道:“叔浩,好身手啊。”
“陳兄你就別取笑我了,我有多少斤兩你好不清楚。”那小將姓韋名寬字叔浩,回頭一見是陳銳,頓時叫苦連連。
這小子是長安人,在陳銳病居長安時認識,見他練武時上來搭訕,一來二去就認識了。他是個庶子,家中雖富卻不受待見,早想自己出去闖蕩,和他打了幾場很是佩服他的武藝,就隨陳銳一起前來參軍, 倒是個不怕死的。不過京營不是那麽好進的,隻好先進了邊軍。
陳銳把可能打仗的事和他說了,又提到他們越騎營要招人的事。這小子兩眼放光,揪著陳銳的袖子不放:“奮略,你這回可要幫我,呆在這邊軍真心前途不妙,我可是跟你一起參軍的,也算是你的人啊,我要是混得不好,會影響你的聲譽的。”
陳銳見這小子嘴裡不乾淨,把他甩到一邊:“去去,我想幫你,你也要爭氣才行。回頭再教你兩招,你要是這次能立點功勞,事情就好辦多了。”
趁著這會功夫,周圍的人都認出了陳銳,紛紛起哄道:“陳哥,上去露兩手吧。”幾個原本要上台的也都紛紛停下腳步,左顧右盼,一副我才沒打算上台的樣子。
“不了,我看看就走,你們隨意。”陳銳揮了揮手,帶著韋寬向外走去。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原來陳銳因病來遲了兩月,錯過了前次戰鬥。不過其他人可不這麽認為,都覺得他是怕死,故意拖延,甚至連他父親都有這些想法。這還有什麽好說的,陳銳自持武藝不錯,挨個和他們打了一遍,越騎上下兩百號人竟沒一個在他手下撐過十個回合的。這下連旁邊涼州營都驚動了,有不服氣的也前來挑戰,這回更慘,連撐過五回合的都沒有一個,卻是他終於借著前幾天的比鬥突破到了暗勁的層次。眾人這才都服氣,從此對他恭敬有加,更因為陳銳一直使著一杆長槍,還送了個“槍王”的名號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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