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的線人?”

　　程安愣了下，本能地就有點抗拒。

　　他記憶裡的那些線人們，可是沒有一個能落得好下場的。

　　片刻後，“你想調查誰?”程安斟酌後問道。

　　“南城地產集團董事長，朱金輝。”於象潼道。

　　“這是海城頂尖的財團，我一個窮學生，該怎麽接近他?去他們工地上搬磚?”程安問道。

　　“……你很有想法。”

　　於象潼怔了怔道:“但這樣恐怕也接近不到他，因此，你現在的任務，是去主動接觸周圍的可疑事件，參與進去，在這行裡打出一些名氣來。嗯，我指的是你今天遇到過的這種。”

　　“這很危險的！”程安差點跳起來。

　　沈春螢接話道:“可以啊，如果你這都應付不來，那說明今天你遇到的根本不是什麽怪物，是個普通人，那就按照故意殺人罪……”

　　“屈打成招?你媽的你們這樣算什麽正義?！”程安怒了。

　　“行啊，那就照章辦事。”

　　沈春螢說著就要去撕掉協議。

　　程安鐵鉗般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多動，同時看了看全程默默注視的於象潼。

　　後者淡淡地望過來:“我是不是正義，不重要，重要的是別人認為我是正義，這就足夠了。”

　　他說著和程安對視，目光犀利:“時代變了，守舊只會自取滅亡，我看你也不是迂腐的人，沒必要再繼續演了吧?”

　　程安笑了下:“算你狠，我同意了。然後呢?你們有什麽計劃?”

　　於象潼道:“利用一切非官方的手段，去接近下一個目標，南城地產的千金，朱蒂，完成這個目標後，我們再商議下一步。”

　　朱蒂?

　　這不就是那天來學校裡演講的假行走嗎?

　　警方居然不清楚朱蒂的真假嗎……

　　“為什麽調查他們，他們貪汙還是販毒?”程安面不改色地問道。

　　“朱金輝涉嫌參與一些非法集會的組織與運作，但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甚至線索也只有寥寥幾條，他在海城扎根很深，正常渠道不可能查到他。呵呵，你現在是我的線人，你有權利知道一些東西，普世行走，你清楚嗎?”於象潼笑著問道。

　　“……嗯，相當了解，其實我十分希望成為一名普世行走，去體驗那些光怪陸離的夢境世界。”

　　程安半真半假地說道。

　　他沒有說自己不清楚這個，因為這和他一開始大喊著有怪物衝突。

　　果然，於象潼接著道:“我知道你了解，或許你還算是個夢境世界發燒友。總之，朱金輝涉及一個十分隱秘的、由普世行走組成的團夥，他或許是其中的領導人之一，這就是我們調查他的目的。”

　　程安心中一愣。

　　隱秘的、普世行走組成的團夥?我怎麽感覺你在說我們共濟會……可我才是共濟會現存的唯一一個‘至高十席’啊……

　　不過也未必說的就是共濟會，我們只是個論壇，最多說是個暗網，和團夥還掛不上關系。

　　這樣看來，官方這邊，行走數量似乎不多，了解得不那麽深?

　　嗯，也不一定，警方屬於官方，但不能代表全部的官方……警方的行走少，不代表官方行走少……

　　我記得那誰說過，共濟會裡的行走，可能有接近一千個，都是屬於、或者具備一定的官方背景的……

　　這特麽的屬於內訌了吧……

　　程安一邊思索，一邊保持著謹慎的笑容，

點了點頭:“了解了，反正就是你們也不清楚具體他們在幹什麽，有什麽樣的犯罪活動，需要我去接近，調查，向你們匯報，是吧。”　　於象潼欣慰道:“嗯，這期間，你會比較辛苦，你不能告訴任何人你在為警局做事，這世上只有兩個人會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一個是我，一個是沈春螢警官，她會作為的你接頭人。

　　“其他方面，你便宜行事，我是臨海區刑偵大隊隊長，你只要別做得太過分，大部分事情，我都能幫你擔下來，等你完成任務，你就可以正式加入警隊，擁有正式警員編制，並獲得三等功！”於象潼說道。

　　程安知道，這是到了對方畫餅和自己表忠心的時候了，便誠懇表示:“好的，既然如此，我也會用心去做！現在大學畢業就等於失業，我從小家裡窮，如果能成為警察，我父母也會高興。”

　　他故意這樣說，能夠有效提升信任度。

　　況且，也是事實。

　　“但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為什麽選我?”

　　兩名師徒警官對視一眼，笑著道:

　　“第一，你足夠聰明，會演戲;

　　“第二，你的底子足夠乾淨，不論是對我們，還是對他們。

　　“第三，你很能打，我都沒把握贏你，我們需要線人，但不需要被一棍子敲死在路邊的線人。”

　　啥叫沒把握贏我，你還對自己蠻自信……

　　程安摸了摸下巴。

　　看來第三點才是最重要的。

　　“合作愉快，啊sir。”

　　對方剛要笑，程安就站起來道:“還愣著幹什麽，快給我松綁?”

　　於象潼噎了一下:“春春，送他出去結案簽字，給他一個專用的衛星電話。”

　　“好的。你跟我來吧。”

　　沈春螢站起來帶路，她表情無比堅定，但是這腰臀腿的比例十分誘人，讓她損失了不少威嚴感。

　　到了外面的辦事廳，手續就簡單多了，他們早已準備好所有資料，只需要程安在上面簽字就行。

　　目前定的是“交通事故糾紛，雙方動手，未造成明顯傷害，協調處理。”

　　這樣就不會影響到程安的學業。

　　簽完字，沈春螢道:“等下自己出去打車回去，有任何事，隨時電話聯系，你的代號是C，於警官是A。”

　　“那你是二B?”

　　“……你就不能把二去掉?”沈春螢快給他氣死了。

　　什麽人啊，你剛成為我的線人，大家還沒有那麽熟，放尊重點！不要沒大沒小的！

　　“好的B。”

　　“快走吧。”沈春螢擺擺手，她一刻也不想再多看到這個煩人的家夥了。

　　“等一下，沈sir。”程安叫道。

　　沈春螢突然警惕:“怎麽了?”

　　“那個，我身上就不到三十塊錢了，能不能跟您這先支點預算?”

　　沈春螢驚呆了，但這會兒，看這個年輕帥氣的小夥站在那跟你討錢，還真是沒說出拒絕的話來。

　　她翻開卡包，在裡面拿出一小遝現金:“拿去先用吧，有事記得隨時聯系，這個衛星電話只有通話和短信功能。”

　　程安先是數了數，一共有三千多塊錢，頓時覺得眼前一陣開朗。

　　突然，沈春螢狐疑道:“你錢都沒有了，你今天跑到白燕鎮幹嘛去?”

　　“啊?”

　　程安眨了眨眼睛，靈機一動道:“可能……因為……那邊網吧裡包夜五百?”

　　“什麽網吧包夜五百這麽貴，你還大老遠跑去上網……嗯?！”

　　沈春螢表情一滯，隨後微微羞怒。

　　靠！

　　這小子才幾歲啊就去招妓?

　　她決定馬上給白燕鎮派出所去個電話，該掃黃了！

　　這時，程安拿著那個小板磚手機，有些為難道:“沈sir，要不然恰個V?這什麽年頭了，你不覺得我這個年紀，隨身帶個老年機，不太合適嗎?別人是不是一眼就覺得我有問題?”

　　這相當於把‘我是臥底’四個字寫在臉上了吧！

　　沈春螢被他說了愣了下，思緒一下子飛到遠方。

　　難怪……難怪以前派出去的臥底，總是一個能打入敵人內部的都沒有……

　　“那你加吧，我等下把於警官號碼也給你。”

　　“犯不著，加你就行。要不拉個群吧。”

　　“也行。”

　　兩人互相加了聯系方式，沈春螢目送他坐上出租車離開。

　　年紀輕輕，就要遇到這樣的事，他也挺可憐的……不過，能力不錯，也算是年少有為吧……她操作手機，建立了一個群。

　　沒有群號，群裡三個人， 分別是A/B/C

　　‘滴滴滴！’剛放下手機，提升音響起。

　　她拿起來一看。

　　3C:“謝謝2B姐的三千塊大洋！2B姐威武霸氣，2B姐發大財！”

　　“你奶奶的小兔崽子……”沈春螢咬牙切齒。

　　要錢花就叫人家沈sir，人一走就罵我是2B是吧！

　　她正要反擊，就看到群裡又跳出一條信息，於象潼發的。

　　1A:“3C，這是2B應該做的，以後有特殊情況匯報，再進這個群發消息。”

　　3C:“好的1A，幫我和2B道謝！”

　　1A:“會的。”

　　1A:“@2B”

　　2B:“老於，我覺得這個王八蛋不適合當線人，換一個吧，我累了。”

　　群消息:【2B】已退出群聊

　　群消息:【老板娘春春】加入群聊。

　　3C:“我靠你這名字，我的評價是最燒……”

　　老板娘春春:“閉嘴！兔崽子，我早晚要把你活活掐死！”

　　沈春螢尖叫。

　　……

　　出租車上。

　　程安微笑著收起手機。

　　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

　　“想辦法接近朱蒂麽……”

　　“他們卻不知道，顏小希才是真正的行走。”

　　“也不著急，或許朱家手裡也有一塊坐標，甚至，可能是另一塊至高十席?”

　　他靠在了座椅上，打開車窗，微微休息，神情放松，思緒萬千。

　　“你們想利用我，又怎麽知道，我不能利用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