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掌旗軍吏立即會意,手中旗杆急速擺動,“齊”字大旗向前凌空飛掠,密集的號角聲劃破長空,一浪接過一浪,頃刻之間傳遍了整個騎兵軍勢。 吳玄一時間無不熱血沸騰,不禁被雷霆般的氣勢所感染,全身鬥志奔湧而出,呼嘯呐喊著跟隨大隊衝鋒而去。
騎兵們輕而易舉地楔入叛軍大陣,兩軍相交之處響起了駿馬高速奔跑撞擊人體的巨響,首當其衝的越軍士兵慘叫聲聲四散翻飛,落地後即使還未斷氣,也被急速而來的戰馬踏成了肉泥。
齊軍一隊一隊地散開,將越軍五千步卒正面兜住,刀,槍,矛,斧,弓箭一起招呼了上去,戰刀相擊的嗆啷聲,長槍入體的穿刺聲,利箭疾射的呼嘯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戰馬的嘶鳴以及士兵的怒吼聲,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發出一陣巨大的戰場轟鳴。
紅衣黑甲的吳玄罩著一領迎風招展的黑絲鬥篷,宛如一隻展翅蒼鷹般毫無畏懼地左衝右突,手中紅纓長槍上挑下刺,左右縱橫,四周叛軍皆帶著血雨中槍飛跌,全無一回合之將。
他不顧與已方騎兵協同作戰,單騎便衝入敵陣殺敵。十余個越軍士兵欺他年幼,揮舞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如狼似虎地奔來,一片霍霍金屬亮光猶如鐵壁般阻擋馬前,當先兩根長矛一左一右毒蛇吐信般直取他的肋下。
吳玄微微一笑,一抖馬韁,赤風駒厲聲一嘶,驟然加速前衝,紅纓槍縱橫飛舞間,那十余個叛軍還未回過神來已是慘叫跌開數丈,再也沒有站起身子,四周敵軍大駭,竟沒看清這少年將軍是如何出手的。
一群持盾步兵見狀,乘勢低伏身子由兩方夾擊攻來,目標是他胯下的赤風駒。吳玄眼光一瞄,左手抽出馬鞍上懸掛著的無涯刀,對著一個靠近步卒驟然斜劈而下。
那步卒大驚失色,舉起手中木盾全力格擋,然則無涯刀輕松無比地破盾而入,一股疾射而起的鮮血紅花般驟然盛開,猩風裹挾血雨四處飛濺。
手中戰刀寒光再盛,他猶如一隻下山猛虎衝入羊群那般所向披靡,刀起刀落之下越軍步兵皆是一片盔甲碎破鮮血激濺。
見那紅衣黑甲小將在陣中來回馳騁廝殺,一個騎著戰馬的越軍大將嘴唇咬出了鮮血,他見已方士卒全都不敢靠近那小將身旁,不由高聲喝斥:“給我壓上去,全都壓上去,將他給我碎屍萬段!”
那大將看似頗具威嚴,四周兵卒高呼嘶喊著蜂擁而上,將吳玄壓在陣中全力廝殺。
吳玄全然無懼敵人圍攻,冷靜應戰,無涯刀寒光突盛下,擋在馬前的叛軍全都血濺倒地。
他見剛才發號施令的叛軍大將正百步之外冷眼旁觀,心料此人必定為叛軍重要人物,長嘯一聲調轉馬頭,無涯刀縱橫揮舞,敵人刀茅折斷,血肉橫飛,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叛軍大將見那少年將軍向自己呼嘯奔來,已是心神大亂,連忙撥轉馬頭想要倉皇而逃。
吳玄豈能讓他輕易逃脫,大喝一聲,無涯刀已是大力擲出,流星趕月般在空中劃出一條閃電,輕而易舉地穿透叛軍大將後背,大將慘叫一聲,帶起滿蓬血雨頹然栽下馬背。
酣戰激烈,越軍士卒在大齊騎兵疾風驟雨的攻勢下慢慢被擠壓到城牆根,幾乎已是垂死掙扎。齊軍騎兵以伍為單位構成一個個小戰圈左右穿插,配合嫻熟,彪悍勇猛之氣勢不可擋。
當黑幕降臨,火把齊舉之時,五千叛軍再也沒有一個站起之人,橫七豎八的屍體鋪滿了巴陽城外。
戰後,揚州騎兵開至巴陽西面的叛軍大營駐扎,連綿的軍帳、現成的軍食、車車的輜重,一片歡聲笑語響徹原野,士兵們燃起篝火宰殺豬羊,濃鬱的肉香頓時四散彌漫。
燈火通明的大帳內,趙策與吳玄正聽各曲軍候稟告今日戰事結果:此役,揚州騎兵共陣亡兩百三十人,傷一百五十人,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叛軍傷亡如何?”趙策炯炯的目光望向軍務司馬。
軍務司馬跨步走出挺胸拱手道:“校尉,時才屬下與巴陽守軍交涉,請他們代為清理並掩埋叛軍屍體。”
趙策點點頭,正在這時,帳外突然傳來了奔雷一般的急驟馬蹄聲,斥候旋風般地掀簾而入高聲稟告:“大人,巴陽縣縣尉在外求見。”
“巴陽縣尉?快快有請!”
片刻後,一員頂盔貫甲的短須將領大步入內,正是今天在東城門與趙策交談,並率領五百騎兵加入戰事的短須騎士。
“噢呀,竟是你,真想不到。”趙策從帥案站起,不禁哈哈大笑,疾步走下抓住短須將領的手道:“兩千軍卒阻擋萬余叛軍兵鋒旬日,閣下大功也!”
短須將領爽朗一笑,拱手道:“大人以兩千騎兵破一萬三千叛軍,這才讓人刮目相看。”
“噢呀,一萬三千?竟有如此之多?”趙策驟然睜大了眼睛。
短須將領點頭道:“戰事結束下官便組織城中百姓掩埋叛軍屍體,細細清理之下應是無差。”
趙策轉頭望向微笑不語的吳玄道:“噢呀,從雲,這真是一場大勝也!”
吳玄點點頭,轉身問向短須將領:“徐縣尉,你可知目前江夏形勢?叛軍攻至何處?其軍部署又是如何?”
短須將領凝神思忖片刻,沉聲道:“巴陽縣被圍旬日,我們得到的消息也是時斷時續,聽說江夏郡尉張大人率領四千郡兵正在堅守西陵縣,不知情況如何?”
沉默有傾,短須將領一拍大腿恍然醒悟道:“啊呀呀,差點忘記剛才打掃戰場時抓獲十余名受傷俘虜,其中有一個校尉,我這就回城將他帶來。”言罷,轉身疾步去了。
吳玄略一思忖,奇道:“怪也,破敵一萬三千,竟只有十余名受傷戰俘,當真不可思議。”
話音落點,一片齊刷刷目光驟然向吳玄射來,瞬間又紛紛別過視線,尷尬的沉默無聲地蔓延開來。
吳玄心中正覺奇怪,趙策輕輕地咳嗽了幾聲,低聲開口道:“從雲,是我讓大家不留俘虜……”
“不留俘虜?那是為何?”吳玄猛然轉身高聲一句,驟然打斷了趙策的話。
趙策“刷”地冒出一頭大汗,沉默有傾,正色開口道:“從雲,並非為兄喜好殺戮,平氏城下叛軍屠我同袍六萬,暴屍旬日竟不掩埋,我等心念此處皆是激憤難耐,今日我早已通令全軍,為報平氏之辱,不留下一個俘虜。”
“怪不得叛軍後來拚死抵抗,毫無投降跡象,原來……”說著說著,吳玄已是歎息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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