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曙光中,一匹載著紅衣信使的黑馬黑雲般飛入了舒縣城。 當舒縣縣尉趙策接過信使手中捆扎整齊的竹簡,展開一看後,不禁長時間愣怔住了,他默默地思忖了一番,隨手將竹簡撂在後園的青石桌案上,自顧自地走進了池塘邊的柳樹林中,在漫天柳絮下久久倘佯起來。
“柳絮紛飛飄若飛雪,義兄當真好興致。”隨著年輕的聲音,一個俊秀的青年走進了柳林。
趙策轉身恍然回神,笑道:“噢呀,從雲麽?當真早也!”
“寅時末刻即起,老習慣,改不掉也。”吳玄爽朗笑道,隨即又收斂笑容正色道,“看起來義兄似乎有心事?”
“噢呀,你如何知道?”趙策哈哈一笑,沉吟有頃平靜道:“剛才州牧府傳來緊急文書,令我為校尉,率兩千郡兵前去汝南集結,五天后便要啟程。”
“五天,如此之快?”吳玄驟然一怔,又慢慢點頭道:“看來朝廷已從平氏大敗中清醒了過來,可是要第二次圍剿越國叛亂?”
“噢呀,這次與前次平亂不同。”趙策興奮地比劃道,“武安君蒙武任上將軍親領大軍,滿當當的十三萬人馬,分為三路進軍,我們揚州出兵四千編入朱雀軍,當真是大手筆也!”
吳玄微笑道:“看來揚州牧大人已將叛軍與倭國勾結的消息帶到了朝廷,否則怎會如此大鋪排。”說罷,他深深一躬道:“國難起英雄出,義兄率王師馳騁於戰場,必定會揚名立萬功勳卓著!”
趙策輕笑著搖了搖手,喟然一歎道:“出征在即,我唯慮一事。”
“何事?”
“噢呀,當然是造船之事,將近月余,王緒還沒有消息,為兄不禁有些擔心。”
吳玄釋然一笑:“義兄放心出征,造船之事一切有我,如有難題,我自會去找蒙信幫忙。”
“噢呀,也對。”趙策撫掌哈哈一笑,“乘著還有幾日空閑,今日咱們去蒙信軍營過過酒癮大醉一番如何?”
吳玄驟然大笑道:“跟著義兄沒幾天,玄也成酒蟲也,我先去收拾收拾,半個時辰出發。”
趙策擊掌笑道:“好,半個時辰後在大廳等,記得叫上安娜。”
沒過多久,趙策疾步來到了廳中,卻見吳玄與安娜早已在微笑等候,他吩咐仆役將坐騎牽到院內,向府中家老交待了行止,剛要出發,卻見一個白發仆役腳步匆匆地進來稟告道:“公子,府門外有一名為王緒的人拜見。”
“王緒?他來了?”正在整理坐騎鞍轡的趙策霍然回頭,又驚喜地望向吳玄,“噢呀,當真來得巧也,走,咱們出去迎接。”
吳玄頷首,三人大步出了正廳,穿過前院便出了府門。門階之下,一個身著絲錦長袍的肥胖人物正領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在府門外轉悠著,見到他們出來雙目不禁一亮,快步上前一禮:“王緒見過兩位公子、安娜姑娘。”
趙策笑著回禮道:“噢呀,王緒兄當真巧也,你再晚一步我們就離開舒縣了。”
“啊呀,那真是恰到好處了,哈哈。”王緒不由大笑起來。
吳玄望著王緒身後那位矍鑠健旺的老人笑道:“這位可是周老?晚輩吳玄有禮!”說罷,對著老人深深一躬。
老人一身粗布短衣,霜雪般的須發雜亂無章地散披在肩頭,黧黑的臉膛上彌漫著真誠地笑意:“老朽見過諸位。”
簡單的寒暄後,趙策笑道:“噢呀,外面天熱,咱們進去再說。”說罷,
便要上前攙扶周老入內。 恰在此時,一通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吳玄等人愕然望向街口,卻見一騎披著五彩霞光飛奔而來,馬上騎士老遠便開口喊道:“策兄,從雲兄,哈哈,蒙信來也!”
“蒙信?”吳玄與趙策不由面面相覷,隨即又恍然大笑道:“呀,義兄,幸虧咱們晚走了一步,否者要錯過多少貴客也!”
“噢呀,當真無差!”趙策也是啞然失笑。
來騎轉眼飛至門前長嘶止步,紅衣玉冠的英挺青年已飛身下馬揚起手中的酒桶笑道:“哈哈,蒙信出酒一桶,前來叨擾一番。”
趙策猛然吸了吸鼻頭,卻見酒桶上貼著大大的“齊”字,頓時驚訝開口道:“噢呀,皇室禦用之酒,就我父也隻得三桶,信弟當真舍得也!”
“高朋相聚,蒙信豈能吝嗇。”蒙信爽朗一笑,一旁的王緒大步上前肅然道:“恩公可記得王緒?”
蒙信定眼一看,悠然笑道:“原來是王兄,看來他們你們之行必有收獲也!”
一直微笑不語的安娜輕笑道:“大家別一直佇在這裡,不如先進去飲茶閑談。”
“好,走!”蒙信大手一揮,率先昂昂入內了。
在大廳中坐定後,趙策對著家老一通吩咐,沒過多久,兩名黑衣仆役已抬著一個厚布套包裹的陶缸輕步而來,又在每人面前擺上一隻大陶碗,不消片刻,冒著絲絲冷氣的紅亮茶汁已飄蕩在碗中,當真別有一番粗獷韻味。
蒙信快馬趕路,本就早已口乾舌燥,無暇細想便捧起大陶碗輕輕地呷了一口,頓覺清涼沁脾分外暢快,竟不由自主地咚咚一飲而盡,倏忽之間,隻覺一股涼意直貫丹田,周身通泰涼爽愜意無比,飲罷不禁拍案奇道:“噫,這是甚茶,竟如此消暑解乏?”
“呀,果真如此。”王緒也忍不住驚奇地高聲應和。
趙策長笑道:“噢呀,這可是從雲的主意,讓他給你們說說。”
望著好奇探尋的目光,吳玄悠然笑道:“以前修業山林之際,仲夏時日酷暑難耐燥熱不已,一日,我用粗茶梗煮上一罐茶水浸泡在冰涼的深潭之中,日間取來飲用,竟是冰涼甘口無比,便學會用此法泡製茶水。”
“呀,當真是天馬行空之想。”蒙信高聲讚同了一句,目光炯炯地盯著吳玄道:“如此美妙事物,可有名稱?”
吳玄又是悠然一笑:“冰涼甘口,我便呼之為涼茶。”
“凉──茶──”蒙信驚異地拖長了聲調,略一思忖恍然笑道:“通俗易懂,當真好名字也!如何泡製,從雲兄教我如何?”
“哈哈,信弟想學,在下豈會藏私,便是如此了!”
又是一通酣暢淋漓地笑語後,吳玄收斂笑容正色道:“今日周老、王兄、信弟一道前來,當真難得也!三位皆是舟船航海能人,乘著這個機會,在下想請周老為我們說說遠洋船隻之構造,請周老不吝賜教!”說罷,霍然起身對著周老深深一躬,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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